清安居士恍然大悟道:“笔阵图?相传是卫夫人所作,讲述了七种笔画的书写特点,比如说‘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
左娇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啊,我刚刚误入的那一片,应该就是‘横’阵了。”
喻秀才点头道:“不错,我刚刚又选了一个方位,我感受到的是百钧弩发的感觉,这是‘折’的要点。”
清安居士点头道:“此外还有‘点’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撇’如陆断犀象;‘竖’如万岁枯藤;‘捺’如崩浪雷奔;‘横折钩’如劲弩筋节。不对啊,这笔阵图一共只有七条,可是,这片农田阵一共有八块啊。”
“不错,这就是布阵之人的高妙之处了,因为布阵之人不仅仅只是运用了笔阵图,他还加入了自己对于永字八法的领悟。永字八法传说是王羲之研究出来的,他将书法的笔画分成八种,也就是侧、勒、弩、趯、策、掠、啄、磔,他将它们分别做了比喻,点为侧,鸟之翻然侧下;横为勒,如勒马之用缰;竖为弩,用力也;钩为趯,跳貌,与跃同;提为策,如策马之用鞭;撇为掠,如用篦之掠发;短撇为啄,如鸟之啄物;捺为磔,磔音哲,裂牲为磔,笔锋开张也。”喻秀才道:“我们可以看到,这笔阵图和永字八法之中各自有一些笔画是相同的,而又有另外的一些是有差异的。我想,这个布阵之人是集中了这两种说法的特点,这才布置出了这个阵法吧。”
清安居士点头赞道:“尽信书,不如无书,这位布阵之人能够在古人的基础上加以总结,并得出自己的见解,也算是了不起了。”
喻秀才点点头道:“不错,这个人布置这种阵法本不为伤人,因为他只是借用天地之势而已,只能够给人造成一些压迫感而已。若是对书法毫无了解的人走过,只会感到不舒服,但是却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可是换做我们这样的人通过此地,就会感受特别强烈。那个人目的是为了提醒我们注意。既然人家敞开了大门,那么我们就走进去看看吧。”
喻秀才向中间的空地走去,清安居士和左娇也跟了上去,笔阵图的威慑力还在不断地作用在他们的身上,不过,正如喻秀才所说的那样,这只是让他们感到有些不舒服而已,却并不能够真正伤害他们。
远处,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男子远远地在阵法农田的正中间,静静地看着他们,微风从他的身边吹过,他整个人看上去如此淡雅,若云卷云舒,本无挂碍。
“阁下能够将笔阵图和永字八法融合起来,实在是了不起,在下喻恩有礼了。”喻秀才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们来了。”那男子微微一笑,好像面对的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他缓缓地说道:“既然能够破解我的谜题之一,那么就有可能是我等待的人。”
那人说着竟然一伸手,拔出了腰间的三尺清风。那把剑造型十分古朴,泛着微微的铜锈色,显得苍凉无比。剑身极细,在微风中竟然不断地摇曳着,就好像是一株无根的草。
“你,你要干什么?”左娇吃惊地说道:“我们只是进来看看而已,又没有什么恶意的。”
“因为我田园公子最后的谜题,你们还没有解答出来。所以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就是我要找的人。” 田园公子淡淡地笑着,他举着剑,剑气纵横,他突然横出一步,他和周围的笔阵图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向着喻秀才压了过去。
在这一时刻,这位自称田园公子的人掷华山巨石以为点,掣衡山阵云以为画,和天地融为一体,使出的招数竟然是绝杀之招。
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向着喻秀才压了过去,但是,喻秀才却并没有出手,他没有动自己的铁扇,只是向后悠然后退了一步。
田园公子以书法为招数,书法讲究布局,而他的一举一动也和周围笔阵图的布局相合,所以才能有如此威力。而喻秀才这一退,则是正好破坏了田园公子的布局,所以任凭田园公子的力量再大,也无法伤害到喻秀才。
这一招虽然不比赵忠和水若寒那么气势浩大,却也看得清安居士颇为揪心。
田园公子的剑招再出,翕若长鲸泼剌动海岛,又如同长蛇在草丛中穿行。一点一划如巨石横空,又如枯藤万丈,只要稍微走神,喻秀才就会落败。田园公子有笔阵图相助,手中的剑又并非凡品,而喻秀才却并不用自己的铁扇,只是在剑丛中纵横来去,慢慢地就落了下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看见喻秀才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呐喊,这一声呐喊若裂石崩云,惊涛拍岸,令空中亮起了一道光亮,灿烂成雷霆之火,宛如九天极光,随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震之声,喻秀才这一声疾呼竟然引得天地为之呼应。
田园公子的剑招再厉害,也只是囿于一片田地,而喻秀才则不一样了,他以天地为丹田紫府,以长空之风为自己的呼吸,和天地融为一体。
一瞬间,两个人的身子由极动转为极静,他们都停了下来,宛如雕塑一般,田园公子突然微微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他是个极其骄傲的人,能够得他赞一个“好”字,实在是很难得的,他突然昂首而立,对喻秀才等人道:“你们看见了我,为何不磕头行礼?”
左娇不乐意了,她骂起来道:“喂,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啊,我们进来看看你,你竟然二话不说就和我们打上了。你又没有打赢,最多只是个平手而已,为什么还要我们给你行礼呢?”
清安居士却一把拉住了左娇,笑着对田园公子道:“这位公子,非是小女子不愿意行礼,只是,我们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