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衣的脸色一变,道:“你说的这个人,是……”
齐邀月却不理睬,继续说道:“那个臭男人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落了个身首异处,那个忠心的侍卫带着那个孩子,辗转流离,结果被官兵发现,一追,就追到了华山之上。”
陈紫衣再也忍不住了,他颤抖着说:“难道,你说的那个男人,竟然是袁大人,那孩子就是文弼。”
“素林宫有一本秘籍是专门讲述如何种植花草的,你别说,还真有说如何用人肉来施肥的呢,只是我没有试过,你说,我要是把文弼种在地里,会不会长出一棵树来,上面结满了娃娃,然后对着我叫:‘娘亲,娘亲。’其实我很想有一个孩子,一个我和袁大哥的孩子。”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陈紫衣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点一下头,留下袁文弼,你,就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你觉得如何呢?”邀月微笑着说。
“这不可能。”陈紫衣马上站起,发疯似地跑回了房间,抱起了正在哭闹的袁文弼,当他想再次冲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齐邀月和陈传白已经堵在了门口。
“你要去哪里啊,文弼的身子可是不适合四处走动呢。”齐邀月依然微笑着看着陈紫衣道:“你摸摸自己的胸口,是不是有些疼痛啊,这是没有办法的,谁让你中了素林宫独有的毒药呢,文弼也一样,所以今天你若想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陈紫衣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美貌的女子,宛如罗刹国里出来的恶魔一般。他颤颤地说:“你要杀我,根本就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方法?”
“你见过猫抓老鼠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
“我告诉你,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么薄情的,袁大人根本就没有抛弃那个女人,他派了两批人,分别保护公子和夫人,或许夫人已经安全地到了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将孩子送到她的身边。”陈紫衣正色道:“还有,你自认为是袁大人抛弃了你,可是据我所知,你乃是一厢情愿,袁大人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为了引诱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小姐,不需要我将你的那些办法说出来吧,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你就是袁大人说过的那个纠缠着他的女人。”
齐邀月哈哈大笑道:“什么,我纠缠他?好吧,就算我是自作多情,可是这个孩子,你说什么都不能带走,我要留下他,种成一棵树。”
“你已经丧失了理智了……”刚说到这里陈紫衣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已经发作了,可是他依然勉力背起袁公子,又拿起了自己的宝剑。就算没有中毒,他也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可是他依然愿意一试。
齐邀月冷笑道:“怎么,你也想和我比试比试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就在这时陈传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挺身而出,站在了齐邀月和陈紫衣的中间,齐邀月笑道:“怎么,传白,莫非你真的看上了这个男人吗?”
陈传白却道:“不,小姐,我与陈公子,绝无私情,我只是想提醒小姐,你说过要我忘情,可是小姐自己却始终不能忘情;你说过孩子是无辜的,可是你现在却要迁怒于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齐邀月怒道:“你是在教训我吗?”
“传白不敢,只是,传白敢保证,小姐现在的武功,一定已经不如传白了,因为小姐动情了。”说着一把利剑倏地从袖口弹出。
“传白,你的胆子不小,好吧,既然你想试试,我成全你。”说着齐邀月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一把利剑。
流光飞舞,剑气纵横,陈紫衣感受到了从齐邀月身上显露出来的浓浓杀气,不觉为传白担心了起来。当齐邀月的利剑刺向陈传白的胸口的时候,陈传白竟然扔掉了手中的剑道:“小姐,传白愿受你一剑,只求你不要迁怒无辜陈公子和孩子。”齐邀月的剑在陈传白的胸口一点,却刺不进半分。她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又加了一份力,却还是刺不进去,她惊愕万分地说:“难道,你已经练成了玉女书,肌化为石,心化为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姐,传白的资质不如小姐,可是小姐动情了,而传白却真的没有,所以……”
齐邀月长叹一声,长剑落地,怅然道:“在我还没有后悔以前,你们走吧。”她缓缓地走出了屋子,怎么都想不通,传白为什么会比自己先练成绝世武功玉女书。看来,的确是自己没有忘情啊,从今天起她发誓再也没有什么凡俗的情感能够打动她了,她要从此冷眼看世间情。
“三峰却立如欲催,翠崖丹谷高掌托。白帝金精运元气,石作莲花云作台。”高耸的华山北峰之上,陈传白和陈紫衣昂然站立。陈传白道:“陈公子,你和小公子已经都服用了解药,应该没有大碍了。这里已经安全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陈紫衣诧异地说:“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陈传白微笑着摇摇头道:“我要回到小姐身边,这次我害她受这么大的打击,她心里一定不好受,我不能离开她。”
“可是,她会不会为难你?”陈紫衣道。
“怎么会呢?”陈传白道:“虽然她今天说了很多的狠话,可是我知道她的本性是善良的,说什么用人肉种花都是骗你的,素林宫唯一用的只有素女的伤心之泪。你还记得那彩色的、上面有白色斑纹的牡丹花吗,那就是小姐用自己的泪水浇灌的,是不是和湘妃竹很像呢。她这次只是一时想不开,我相信她一定会想通的。”
目送着陈紫衣离开,陈传白从怀里拿出了那块已经碎裂的玉佩,她哪里会什么玉女书啊,只是借这块祖传的玉佩保护罢了。她始终没有告诉陈紫衣,他们其实是兄妹,留给他一点美好的回忆,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至于是不是回素林宫,她真的是难以抉择,小姐真的会原谅她吗?可是,天地之大,她又能去哪里呢?望着眼前壁立千仞的华山,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诗:“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华山鸟道虽险,却还是“道”, 江湖满地,却始终不是“地”啊,她就好像是一个寒江独钓的渔人,天地如此辽阔,她又应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