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太阳神殿真的只是为了见我,而不是为了偷箭?” 东方蜉蝣身子一震,突然想到谢天地所爱恋的竟然是修炼暗夜葵花之前的那个自己,那个丑陋不堪的自己。
“太阳神箭算什么,在我看来一钱不值,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我要偷箭,我,我只是为了见你。”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蜉蝣就消失不见了。
“唉,蜉蝣,你为什么不肯听我说完呢。”谢天地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明知毫无结果,为什么还要来呢?”白无敌道。
谢天地叹了口气道:“不,已经有了结果,能见她一面,我就满足了。”
白无敌放走了谢天地,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可是她隐隐觉得这个叫谢天地的家伙不是坏人。只为了见一个九百年前一面之缘的女子,冒着死亡的危险闯入太阳神殿,这样的痴情男子,难道会是坏人吗?唉,东方蜉蝣还是幸运的,有这样的痴心人喜欢她,可是我呢?
“断肠无处,东风占断蓁筝柱,江南日暮,白苹洲畔花无数,泊雁小汀洲,明月上危楼,此情空道两绸缪,问我何时才能,与之子一笑天涯携手。”
无敌放走谢天地的事情被众仙人知道了,众仙人指责无敌玩忽职守,东方蜉蝣不免替无敌说了几句公道话,可是却没想到反而使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众仙人中断了对东方蜉蝣提供东方茶陵的茶叶。当年东方蜉蝣在修炼暗夜葵花的时候,曾在最关键之时为了救一只蜘蛛而走火入魔,直到现在,她还必须每天服食一片东方茶陵的茶叶才能解除体内产生的毒素。东方蜉蝣知道,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害怕自己这个曾经倒海翻江的祆教教主,害怕她解了毒之后,暗夜葵花更上一层楼,他们就对付不了她了。
他们怎么想,她真的不在乎,可是她没有东方茶陵的茶叶,会死的。东方蜉蝣强撑着,突然看见一只蜘蛛爬到自己的身边变成了人形道:“东方蜉蝣,你还认识我吗?”
东方蜉蝣心想:莫非这就是我当日救的蜘蛛不成,她惊诧道:“原来你是蛛妖?”
蛛仙笑道:“说对了一半,不是蛛妖,而是蛛仙。”他凑到东方蜉蝣耳边说:“想不想让众仙对你刮目相待?我可以帮你?”
东方蜉蝣冷笑一声道:“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蛛仙道:“所以我才要投桃报李啊。整个上天只有我蛛仙才能用天蚕丝织出浑然天成的天衣,可是我却背叛了天庭,甘愿落入凡间。我本来有一个徒弟的,叫织女,可是她也背叛天庭下凡去了。所以现在天界没有人能织天蚕丝了。如果你学会了,你就是天庭的大恩人了。怎么样?动心了吧。”
东方蜉蝣道:“你是蛛仙,又不是蚕仙,虽然大家一样吐丝,可是你吐的丝是那样不入流,只能用来捕捉昆虫,你说,我会相信你的谎言吗?”
蛛仙大笑道:“说得好,可是,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呢,不错,蚕也是一种吐丝的昆虫,可是却缺少我们蜘蛛的那份高超智慧。我们蜘蛛结网,为的是捕捉飞虫,而蚕作茧,反而牢禁了自己啊。”
东方蜉蝣的身子微微一震。
蛛仙道:“所以,能够织天蚕丝的,舍我其谁?”
东方蜉蝣愣了一下,直起身子道:“好,我学,可是,你有什么条件吗?”
蛛仙仰天大笑道:“条件?你以为以我的功力,那日真的需要你救?告诉你吧,是阴文小姐不忍心看你落入魔道,才让我来帮你的。虽然你因为救我而练不成暗夜葵花,可是,暗夜葵花是一种邪恶的法术,你因为你的善良而逃过了一大劫呢。现在,虽然你要服食茶叶,可是若干个沧海桑田后,你的功力就会比你那日真的练成暗夜葵花还要更高,而且还避免了落入魔道,多划算啊。”
“阴文小姐?”想起这个名字,东方蜉蝣眼里闪着泪光,她顿了一下,坚定地说:“蛛仙,你现在就教我吧。”
东方蜉蝣学会了织天衣,得到了众仙的欣赏,重新获得了食用茶叶的机会。闲暇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蛛仙道:“为什么要帮我呢?难道你跟阴文小姐……”
蛛仙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在爱经过的地方结网,然后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盼望,那层层叠叠的网留不住一丝微风,也留不住半点时光,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网上沾上了露水,沾上了沧桑,可是我又能如何呢,除了等待,我别无他法。”
东方蜉蝣知道了,蛛仙一直暗恋阴文小姐,可是却从来不敢跟她明说,所以他才会帮自己,因为,他知道那是阴文小姐希望他做的事情。
爱情,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爱上一个人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变笨,什么都不问,把那个人当成是神。东方蜉蝣有点理解谢天地的心情了,她开始思索自己对待谢天地是否过于残忍了。
冷月升起在天边,静静地撕裂了东方蜉蝣的孤单,她独自一人站在茶陵上,落叶在脚下蔓延,铺满她荒芜的思念。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前方的路,却怎么也睁不开绝望的眼。东方蜉蝣知道,她生活在一个没有爱恨的世界里,她生活在自己为自己建造的感情牢笼中。她想去追求爱情,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又是一个宁静的傍晚,江曲曲,路萦萦,水风清,晚霞明,东方蜉蝣独自欣赏着美景,眼前是杨柳汀洲,虹桥倒影,兰舟飞棹,芰荷浦溆。这就是天宫,那是很美的地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个声音突然从她的后面响了起来。
难道是谢天地回来了?东方蜉蝣欣喜地回头一看,却见面前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俊美男子,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把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