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一把绿油油的油纸伞,独自一人望着桥下的碧水,宛如是从传奇中走出的青蛇一般,如此袅娜。
这时候就看见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倏忽不见,然后就看见这女子的喉咙口溅出一抹桃红,就好像是在碧绿的枝条上爆出的梅花一般。
刹时间她的身躯如同一条“攀折他人手”的柳枝一般,随风摆动,最后倒在了尘埃。
为什么老天爷竟然如此残忍,让一个人死得如此凄惨,而同时又如此唯美。她的身上放着一张阎罗笺,上面写着 “贪婪者必死命”的字样。
许诗妧的心碎了,她知道,死的人越多,她距离真相就越近,现在只剩下了她和沈纯这两个人了。
这是一场针对桑林五友的诛杀,这件事情的结果可以有很多种,如果他们全都死了,那么凶手自然就是一个外人,他处心积虑杀死桑林五友之后,就会销声匿迹,可能从此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和沈纯之间有一个就是凶手,如果这样的话,活着的那个人就是凶手。想到这里许诗妧不觉又看了一眼沈纯,她知道自己必然不是凶手,那么难道这正说明了,下一个将死的人会是自己?
许诗妧想到的事情,任劫自然也能想到,他的心有些慌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那里有一张纸,他的手再次颤抖了起来。人都是怕死的,任劫也不例外,他怕自己心爱的人,会死。
思考再三,任劫还是掏出了那张阎罗笺:“凡人休言日当空,兰若吟诵非玄经,青娥空怀双子孕,阎罗殿里抛却亲。”唉,他现在对于打灯谜已经很有经验了,这个谜一点都不难猜。
“许诗妧死。”就连许诗妧也一眼就看出答案了。
终于轮到自己了,陶渊明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她要是死了,爸爸妈妈会哭死吧。
妈妈十月怀胎,剖开了肚子,流了很多血,才生下了她,她怎么能就这么死掉呢?
陈景图和沈纯都凑过来看,看见了上面的字,他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陈景图道:“这样吧,今天你就留在警察局里,我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你的安全。”
许诗妧淡淡一笑道:“算了吧,他要是真的想杀我的话,我就算躲到凌霄宝殿里头去,他也是可以得手的,不然的话也不叫鬼影儿了,你说对吗,二哥。”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对着沈纯在看的。
沈纯不语,只是低着头思索。
许诗妧见他不理自己,便继续对陈景图道:“我知道警察局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手续的,不过,江兵,你们是不是应该快些放了人家啊,这事情的确和他没有关系吧。”
陈景图苦笑着点头道:“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替别人着想。”
“那当然,咱们额头上就写着好人两个字。可惜好人不长命啊,要不然,怎么应了那句谶语呢,‘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睛里竟然有泪光闪烁,任何人面对生死离别的时候,总是会感慨万千的,旋即她仰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等着他,等着他来杀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沈纯抬头,两人目光一交错,沈纯旋即又低头避开了。
许诗妧说完这些话,就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夜半三更,寒风飕飕地透过窗户上的破洞透进来,吹得许诗妧的身子好像筛糠一般抖动起来,月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显得悠长而诡异,都说月黑风高夜才是杀人的好时候,今晚的月光却是又明又亮,莫非这鬼影儿还真的是要踏着月色而来吗?
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声,许诗妧凝神静息,细细地倾听着,人影一闪,不,几乎看不出那是一个人的身影,一条黑影掠过,白光一道,一柄长剑向她刺去。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许诗妧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地上留下了一堆光可鉴人的碎片。
那黑影此时已经在屋中站定,终于可以看清楚,那的确是一个人,只听见他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咦”的一声,似乎是惊诧到了极点。
任劫和许诗妧举着手电出现在了门口。
许诗妧颇为得意地说:“如果你发现这世上有一个人宁愿冻得身子直发抖,都不想将窗上的破洞给堵起来的话,一定要离这个人远一点,因为如果这不是疯子傻子,就是另有所图。好了,游戏也该结束了,是不是应该回转身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了啊。”
那个人缓缓地回过身来,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黑纱。
“你?双全?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在整件事情中,这个人只是在任劫和许诗妧的眼前晃了一眼而已,那是作为苦主的身份。
难道世道真的变了吗,儿子,竟然会杀自己的亲爹。
楚双全正是楚应杭的亲生儿子。
许诗妧说:“你不可能杀得了你爸的,你的能力没有那么强,我看过你……”
“为什么不可能呢?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鬼影剑法吗?”楚双全一点都不慌张,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宝剑说:“鬼影儿是我的师父。楚家的武功在鬼影剑法面前如同老牛拉破车。我的名字虽然叫双全,可是文也不行,武也不成……”
许诗妧摇头道:“没有人看不起你啊,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双全,我听大哥说过,你的名字并不是文武双全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德艺双全。”许诗妧一字一顿地说:“才高行洁,德字在艺字前啊,拥有良好的品德才是成功的关键。”
说着她又长叹一口气道:“好了,双全,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付桑林五友了吧?桑林五友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你!”
“不,我杀人跟桑林五友无关,纯粹只是一个巧合。”
“好吧,那我一个个问你,先说说你爹吧,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那好歹也是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