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不日返程
“这位兄弟，你知道舍妹的病症吗？”
石翼刚进入林天荡客房，还未及说话，但见那林天荡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在斜阳下梳理着刚刚洗过的头发，见他进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在下……知道一些，知道她病得很重。”石翼一愣，虽然他还不明白玥儿体内那阴寒之气是何来头，但知道是那阴气致使玥儿憋闷的。昨晚又见这道兄用内力给玥儿医治，岂不知她病情很重，见他问得明了，就如实说道。
“嗯，”那林天荡点了下头，淡淡说道，“那你说说看。”
“具体是何因我也不甚明白，舍妹这憋闷症状也是从受伤后才有，白日相对好上一些，只是午夜过后这症状会越来越重。”
“现在这几日不知何因愈发严重了，我曾感知过她的躯体，不知何时，她体内那股至阴之气比之前越发强了，我想那症状也许由此而发，不知对否？因此处那老神医说过舍……舍妹这病症寻常医理已无能为力，这几天她的病情又愈发严重……所以我，我知道她病得着实很重了……”说到此处，石翼有些语塞，虽强忍着心痛，但心里极度憋屈又极度无奈，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林天荡见石翼脸色难看，知他所想，就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有何打算？”石翼在心内轻轻说道，他见那林天荡已云淡风轻将头发挽成一个发髻，插上簪子，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由心里一动。
他昨晚虽告诉过那个万道兄，说他二师兄出关后就去告知他，但没料到他会这么急着见自己。
一见面他又开门见山地说起玥儿的病情，再想他昨晚用内力替玥儿医治，而玥儿今日又出乎意料地好转，显然他急急地叫自己过来，对玥儿之病肯定已有了算计。
既是这样，此时自己岂可再装糊涂？于是他见林天荡整理完毕，就抱拳说道， “真人你我素昧平生，昨日就不惜已内力修为救助舍妹，在下还未及言谢，请授在下一礼。”说着，他躬身一揖，继续说道，“舍妹之病，还望真人指点迷津。”
“兄弟不必言谢，”林天荡见石翼躬身行礼，就起身摆手说道，“家师常言，心怀天下为仁，心怀一人亦是仁，无有不同。得见既是缘，既然有幸知会，有缘岂可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你我虽素不相识，但有难岂能见死不救？至于舍妹之病……”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背负双手又缓缓说道，“我探舍妹之脉象，不知何因，舍妹之病，源自体内之气，亦可称之为‘邪气’，此不知她有何际遇，染指此‘邪气’……”
“此气非比寻常，已沉浸于经脉，从肺经开始，由少商侠门至云门，后又入百会脑户行至大椎，侵至阳脉，这症非一般医理医治，如若常人，恐怕早已……”
林天荡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眉梢略略上挑，脸上似露出不解之色，他沉吟片刻，又接着说道，“我探舍妹之脉，知她也非修行之人，殊不知她年纪轻轻，体内因何又聚得了非常强大的纯阳之气？正因这阳气所抗，舍妹这病症再加之那医公用针灸之法活其经络相阻，怕舍妹这病更难以治之。”
“昨晚我想驱元力将此气祛除，但此气异常浑厚，难以撼动，如若强制祛除，怕又伤了她经脉。因而，只得用内力强行消抵化解她体内那‘邪气’，现在舍妹虽感觉好了不少，但这也是权宜之计，如时日趋久，怕此症会愈加严重，因而，你要有所打算才是。”
“真人是，是说，舍妹这，这病症难以祛除？那……”石翼听出林天荡言外之意，他想自己修为已非比往常，自己能否用此法医治玥儿，想到此，他嗫嚅说道，“那真人能否将那祛除之法传授于我？我来给，给舍妹医治。”
“此法涉及广泛，”林天荡看了看石翼，眼神深邃悠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淡淡说道，“需精通穴位、气血、经络、脉象及三阴三阳六经六气和五脏气的运行才能使之，如盲目驱使，可能事倍功半。就如那修行之人走火入魔一般，轻则癫狂伤残，重则气逆而亡，谈何容易？如我不是跟家师苦修这二三十年，昨夜怎敢用此法替舍妹医治。”
石翼听了呆立不语，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当然清楚这个二师兄的话外深意……
在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回天无力的感觉，就像在漆黑的夜色里，明明感触到的那一抹光，突然熄灭了一般。尽管那少医公说过玥儿的病症他无法医治，他也想到过无数种可能，但仍未料到玥儿这次受伤会如此严重。
他有些怔怔地望着有些昏暗的客房，眼神变得迷茫空洞，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林天荡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石翼，知道火候到了。
他略一皱眉，像是在思索，尔后，不失时机地说道，“也许你也探测到了，舍妹体内除了那股‘邪气’，其实还隐匿着一股强大的阳气。如若如修行一般，如能有一种修习之法，试着将她体内那两股气息在体内融合，让它们融入气海丹田，那……那不知会是什么状况？我想这法门也许家师知道。”
“真人是说鹤轩观主吗？”石翼心里骤然一紧，青松老道的话语猛然又萦绕在脑际，难道这就是他和玥儿的宿命，这也不正是他常常冒出却一直无法抉择的那个念头吗？
“正是，兄弟听人说起过家师吗？”林天荡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听青松师父说起过观主，”石翼忧心忡忡地说道，“只是，如我和舍妹冒昧求访，不知观主老人家……”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家师仁义宽厚，”林天荡坦然说道，“兄弟这点倒不必顾虑，况且兄弟还是青松道长的弟子，只是……”说着，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石翼问道。
“只是从此处到断崖观千里遥远，如我们从堰城渡口乘船，大概需要二个月半的时间才能到达那里，这样还算好。”
“但我听说那渡口已被襄封所封，若从其他渡口乘船，即便是车马昼夜不停前往，那也会增加一倍的时间。那样，我怕舍妹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们此行，只为了寻找那青松师叔一行，现已找到那个莫师兄，因而我们不日就返，你和舍妹如能同行适逢。所以，时间不容耽误，要早点拿出个主意才好。”
“如是这样尚好……但无论怎样，在下先谢谢林真人了。”石翼虽听青松老道谈及过林天荡的为人，但初次相见，他竟没料到他竟会想得如此周到，心里由衷生出感恩之情。再加之他心念玥儿病情，不及细想，自老医公说过玥儿病症后又整日心事重重，茫然无措。
最主要的还有那来自他心底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冥冥之中，他总觉得有人在觊觎着他的一切，他再也不能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下去……他看向神色淡然的林天荡，抱拳长揖，然后说道，“真人先歇息，我，我去和舍妹商议一下，再做打算。”话毕，他转身出了房门。
林天荡默默看着石翼消失在门口，听着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走到桌前，此时，如若细看，会看到他那泰然自若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是一种满足后的释然，他站了片刻，才轻轻敲了几下桌子，然后对隔壁房间说道,“万师弟，你们收拾一下，我们不日返程。”
“是，师兄！”一个爽朗的声音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