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黄俊爱觉得其他几个人脑袋都不好使。
遇到诡异的情况,为什么那么快就一头热地投进去了呢?
小马驹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他们怎么就肯定小马驹是可信的?
感觉等他们老了,就会是诈骗圈待宰的肥羊。
啊,不对,年轻人被骗的也不少来着,不用等老,他们可能哪天就哭诉上了什么什么当。也不一定,没被骗到倾家荡产,大概率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被坑几百块的人连报案都懒得去报——反正报了也达不到立案标准,要面子的人根本不敢在人前承认自己因为脑袋不好使而被人骗了钱。
不过那小马驹……
确实软萌可爱啊。身子看起来不如猫那样绵软,但脖子上的鬃毛和毛绒绒的尾巴让人很有去撸一把的欲望,形象就像是卡通版小天马。
为什么是这种形象呢?是它天生的样子吗?还是它幻化出来的样子?
那是个问题,但不是优先级最高的问题。
优先级较高的问题是,小马驹的智商如何。
就她的观察而言,好像不太高的样子。至少办事时缺少严谨。
很了不起似的说要给优胜者一个愿望,什么限定条件也没加,正常来说的话,就会默认什么愿望都可以了吧?比如说让小马驹终生为仆,甚至为获胜者世世代代的子孙服务。这还不算最过分的例子。针对向灯神之类的童话神灵许什么样的愿望才能利益最大化这一点,迄今为止已经有数种方案了。
虽说那是张马脸,但黄俊爱觉得,在自己问小马驹愿望是不是有什么限制,是不是能许愿人手一个愿望的时候,小马驹傻住了,它的脑袋里没有那样的预判。它看来就没想到人的脑袋里能冒出什么样的奇葩愿望。
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还是说它其实是在耍小聪明?
先给那帮人画个大饼,让他们以为什么都能实现,实际上真要许愿的时候,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帮他们实现它愿意帮他们实现的愿望。
毕竟它说的是,奖给赏胜者一个愿望,没说可以实现胜者任意一个愿望。
许愿方当然也可以揪着漏洞,硬是要求小马驹实现自己的任意愿望。
那种时候,就看谁的拳头更硬了。人类的拳头应该是硬不过马蹄子。
这么一想的话,黄俊爱就糊涂了,既可能是不够聪明而造成的不严谨,也可能是深不可测的高级忽悠——
不论如何,黄俊爱可以确定,白神那家伙是有点会耍小聪明的。
在黄俊爱问它,让他们生还时的小伤是指多小的伤,有没有残疾或变植物人的可能时,它对着黄俊爱说,“你不会残疾,也不会变植物人”。
它可没说“你们”呐。
可笑的朱钱广急急忙忙抢过话头。那个傻瓜男八成以为小马驹的那句话把他们都包括进去了吧。
才不是。小马驹可没那么说。
其他几个人搞不好会出现残疾或者植物人的情况。
但黄俊爱管不着。
小马驹所有的话,都在口说无凭的范畴内,照理应该让小马驹拿出点能令人信服的证据来,之后再商讨具体的内容。
可那票人就没好好把情况过一下大脑,就开始为了实质上没什么保障的甜头争来斗去。
叫人看了烦。谁要管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给自己负责去吧。
朱钱广真烦人,明明不是什么能力出众的聪明人,却忙着想掌控场面,冒然向未知领域推进。不管是智商还是人格都惹人烦。那男的似乎觉得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风 流公子。不过,黄俊爱对他的评价是——满脑情 色的无 毛雄兽。总之,是个她不想去打交道的类型,敬而远之就是了。
同样争得起劲的赵园香在生活方面是个精致系,但碰到工作和学习的话,是典型的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的那种人。产品方面有屁大点问题,就要找来问,连曾经解释过的点,过一段时间她就忘了,重新让人解释。给她制作了问题集,还一副很憋屈的样子,懒得花点心思查一查。不过吧,找上她提问题的客户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大多是没耐心仔细看一遍产品说明书的笨蛋,或者是连已经够清楚的说明书也看不懂的笨蛋,前者比后者更叫人不耐烦。
要掩饰起不耐烦,亲切地向笨蛋解释,还真麻烦。
话说回来,赵园香对技术服务不上心倒也不是完全没理由。她本来是负责销售那一块,岗位职责对技术没多少要求,那些客户的问题是由售后技术支持人员来负责,但负责售后的人员突然少了一个——传说是因为嫖的时候被逮到,于是被开除,那人还闹劳动仲裁之类的——这么一来造成人手不足的情况,就让她临时分担下,还让研发部也进行配合。
那是个临时方案,可是之后居然一直没招新人,就这么凑合下去了。
而黄俊爱,平日主要负责人机交互界面的开发,因为她对产品整体比较了解,而且工作效率偏高以致于看着比较闲,于是被当作技术支持来使唤了——至少是顶替了这个岗位的一部分职责。
那家公司该给她们多发一点工资。然而却并没有那么做。
所以赵园香碰到这类事务有抵触情绪是可以理解的。黄俊爱其实也觉得有些抵触。不过直接接触笨蛋客户也算对本职工作有帮助吧,设计的时候有一条原则,就是要把用户设想为大笨蛋,甚至是能做出常人不会做的奇异行为的大笨蛋,然后尽量做出在笨蛋手上也不会出故障、出事情的设计,尽量让笨蛋也玩得转。接触笨蛋客户能让她校准对笨蛋的认知。再说,也不是天天都有笨蛋客户打电话来,只要公司别妄想把技术支持写进她的岗位职责,就不计较太多了。
可是,凑合就是凑合,一个架构清晰、职责分明的公司不该这么干。又不是什么缺人缺钱的初创企业,需要老板和员工都身兼数职。人家身兼数职的,在盈利的情况下,至少也多劳多得啦。
松散的企业就是这样子,能凑合就凑合。员工也大多就是混混日子。
但黄俊爱也没什么不满。她进这公司也就是混混而已。看重的不过就是不需要加班、离家近、工资待遇过得去,比以前待过的某家有事没事都爱叫人加班的公司好多了——学别的公司叫人加班,不学别的公司给付加班费,那种烂公司能有什么出息?肆意占用员工私人时间的行为甚是可耻,而且短见又自私,毫无社会担当。
她把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时期当作是步入下一个人生阶段的缓冲带。
只要把婚姻从人生中排除,就会看到今后还有着漫长的数十年时光,要怎么过好那数十年,要怎么在生命尽头能觉得活得超值?她能看到多条道路。但想要走上那些道路,就先要把婚姻彻底从人生中排除。
在她看来,婚姻这条路已经断了,她不太可能遇到符合她要求的男性,也绝对不打算和不符合要求的男性凑合。尽管她在刚进这家公司的时候,还没有把自己的痴望完全斩断,但过了两年的现在,她差不多可以心平气和地考虑单身前景了。然而她的家人却还抱着痴望。
要斩断那种痴望并不容易。家人的思想过于传统,又很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段缓冲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准啊。
去年有一个住在附近的42岁大龄未婚女,经人介绍和一个二婚带娃的离异男结婚了。黄俊爱不知道那女的是有什么地方想不穿,都单到这岁数,继续单下去算了,竟跑去给人做后妈。这种消息传进她的家门就不是什么好事。她本人立场坚定,但家人是立场松动的。
姑且先和那些热衷于介绍低质男的亲戚说好,敢来介绍二婚的,或者来介绍那种有明确同居史的,就断交。精神洁癖不容让步。
真是讽刺,已经对爱情断了念想的她,如今却被一头软萌小马驹下达要求,去给其他男女牵线。
根本提不起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