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两个少年,朱彭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类似的场景……
“朱师傅,你在想什么呢?”看出了光头厨师有一丢丢的心不在焉,心思敏锐的女孩边揉着面团,边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和阿飞,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啊……没有没有……”温柔的摆了摆手,朱彭不好意思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解释道,“我只是……看到你们合作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哈!”一旁的男孩,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这个人,该不会是师傅的好朋友,好兄弟吧?”
“害!”朱彭也笑了,“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想起来一个朋友……一个亲密无间的,死党损友。”
“师傅你先别说他的名字!”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的挥舞着自己沾满面粉的双手,“让我们来猜猜他的名字!看我们猜的对不对!”
“可以啊!”朱彭由到案板前,开始收拾刀具,准备切牛肉,顺势同意了对方的想法。
“诶呀!成飞阳!你个坏家伙,要死了你!”女孩子嗔怪道,“这里可是厨房!到处都是明火!你双手都是粉尘,想引起爆炸嘛?”
“抱歉,阴儿,抱歉哈!”男孩子立刻嬉皮笑脸地双手合十,做赔罪状,然后兴奋地冲着朱彭说道,“以前人家总说【猪朋狗友】,现在师傅的名字,既然叫做朱彭,那师傅的那位好兄弟,该不会是叫做狗友吧?啊?哈哈哈!”
背对着两个少年,朱彭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却又很快释然的表情。
是了……好像自己,的确有一个朋友,叫做狗友,不过,不是狗东西的狗,是草字头的苟,悠闲的悠,苟悠。
不过……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难道真的是乱猜的?
也是,他们又没有那种了解消息的渠道,应该……是乱猜的吧?
“诶?师傅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我猜对了?”男孩子好奇的想要继续追问点什么,却被女孩子直接从下面给了一脚。
“不会问问题,就少说话,你没看到师傅有点不开心嘛?”女孩子埋怨地看了男孩子一眼,接着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不管师傅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他现在肯定不在师傅身边,也没有经常和师傅联系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不要去揭开师傅的伤疤嘛?”
“哦……”沉闷的回应了一声,男孩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朱彭切好牛肉,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冰袋,把提前冷冻好的浓缩高汤取了出来,丢到了一旁的汤锅里,然后加水,点火,再盖上了锅盖。
回头看看两个少年,嗯……面团弄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察觉到朱彭的目光,女孩子抬起头,把自己额头上的刘海往后挪了挪。
“师傅,每天重复这样的生活……你,真的不觉得累吗?”女孩子想了想,还是先岔开刚才的话题,比较好。
果然,这种问题,只有小季这样的女孩子才会问的出来,成飞阳这小子,头脑还是稍微简单了一点。
“当然累了,可这才是平凡人,普通人的生活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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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历?”无奈的摊了摊手,洪强闻摇摇头,“在将你带走以后,你的父亲动用了他自己的关系,将你这次治疗的全部信息都给删除了,其中就包括你的病历。”
“啊?”施知仁闻言瞪大了眼睛,“我的父亲?他有这么大的权利吗?他不就是个县委秘书长……他……”
说到最后,施知仁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知道,这样来想,她父亲应该是有这个权利的。
见对方不说话了,洪强闻适时地再次递上了那张空白的表格:“不管你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我觉得,你也应该很想知道,自己脑袋里的肿瘤,还在不在了吧?所以,填一下这张表格,我们帮你做个检查呗?”
看到施知仁还在犹豫,洪强闻以为对方是在考虑钱的事儿,便劝慰道,“不用太担心钱的事情,这次检查,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思,出于对你的负责,想要对你做过个全面的复查,不用你支付任何费用的。”
其实这点,倒是洪强闻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了。
刚才的施知仁只是在思考别的东西,所以根本没有认真在听对方说的话。
“如果没有相关病历,只有洪医生给我作证,我怎么能够证明我曾经住过院?甚至发生过什么(脑死亡)事件。
而且,话说回来,没有相关病历,只凭他的一面之词,真的就能够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嘛?
难道,我就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医生的三言两语,就要去怀疑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亲生父亲嘛?”
再思考了片刻,施知仁还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再让我回去考虑一下。”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见此情形,洪闻强也不再多做挽留,也起身,同时把施知仁送出了办公室。
看着走廊里,对方远去的背影,洪闻强的目光略微复杂,他回到了办公室,动作轻微地把门,从里面给锁了起来。
然后来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固定电话,按下了一个号码,拨打了出去。
不一会儿,对面便接听了起来。
“对,是,是我。”洪闻强的语气十分的客气,似乎电话那头,是他的领导,“你猜的没错,这孩子,果然来医院找病历了。
幸亏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门诊等着,不然,今天真让她直接闯进去,找到其他医生,后面的事情,还真不好说啊!
嗯!嗯!好的,你放心,这个我知道!刚才我提过一次,不过,她暂时拒绝了!
诶呀,你就放心吧,我等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她才来找我,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说着,目光瞥到办公桌上,他突然发现,刚才放在办公桌上的那张空白的表格,不见了。
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并没有掉在地上以后,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哈哈哈,我刚刚才发现,她偷偷地把表格拿走了,放心吧,这下子我更有信心了,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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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地骑着自行车,终于回到了家门口,直到此刻,施知仁还是有一点忐忑,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父亲了。
印象里的父亲,短发,干练,常年戴着一副黑框墨镜,是一个性格沉稳,行事低调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
他不但事业有成,而且非常顾家,可以说,在和母亲离婚以后,自己和弟弟几乎是父亲一手带大的。
父亲为人和善,知书达理,从小到大,几乎自己提出的所有问题,没有父亲回答不上来的。
不仅如此,父亲还烧的一手好菜,除了上高中后,因为日常来回比较消耗时间,自己一直在食堂里吃。从幼儿园到初中,几乎自己在学校的每一餐,都是父亲亲手做好然后自己打包带到学校的便当。
可以说,在自己心目当中,父亲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男人的形象。甚至施知仁萌生过将来嫁人,就要找这样男人做老公。
“哈!小仁回来啦?”二楼阳台上,一个略带粗鄙的声音,打断了施知仁的思绪。抬头望去,一个半截袖子挽起,半边衣服揣在腰带里,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着脚丫踩在阳台的地砖上,满脸络腮胡男人,正挥舞着双手,兴奋地冲自己打招呼。
这个人,就是导致施知仁父亲母亲离婚的直接因素:不修边幅,不着边际,整天疯疯癫癫的施知仁的二叔,施可为。
嗯……看来必须得加一条,不能找,家里有蛇精病弟弟的男人当老公。
低下头,不再理睬这个不靠谱的叔叔,施知仁沉默着走进了家里。
一进门,她就看到餐厅的桌上摆着一锅粥,和几碟小菜。这是父亲晚上不在家的时候,早上提前弄好的。只要自己给二叔和弟弟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吃了。
看样子,今天县政府应该有会,父亲晚上恐怕要到很晚才能回家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施知仁觉得这会儿吃晚饭,为时尚早。于是便提溜着自己的书包,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来想去,这件事短时间内,也没有个头绪,还是先把假期的作业做了再说吧……”
小声唠叨了几句,施知仁随即打开书包,准备开始做卷子,可谁曾想,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放在桌子边缘的日记本,给拱到了地上,并摊了开来。
“诶!”默默地叹了口气,施知仁就要弯腰去捡起地上的日记本,可在她的目光和日记本上的内容接触的瞬间,她立马就被日记本上最新一页的文字,给吸引住了:
“这……这写的都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