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那么多人
专案组决定,先将大部分人撤走,不要那么多人那么多车子围在这里,万一重要嫌疑人回来了,看这架势,还不把他惊跑?留一部分人在这里守候,等关为回来,取到钥匙,上他家进一步检查。
车子关灯闭笛,黑暗中悄悄开走。几路警员和里委干部把守好进出通道,屏心静气等待。
半夜12点,一辆出租车停在弄堂口,一个中等个子、身材瘦瘦的男人哼着小曲下了车子,朝这边走来。黑暗中等候多时的里委干部对侦察员讲:“就是他,关为。”几路警员悄悄收拢包围圈,但没有动手。
关为上了二楼,开了房间门,进了自家屋。几乎在同时,里委干部敲响房门,对关为说,派出所有事情找你,等你好久了,请你走一趟。
关为没多想,像他这样的老官司,进出派出所是经常事情。他同嫂子讲了一下,跟上里委干部走了。
侦察员趁机进入关为的住房,让他嫂子在一边看着,仔仔细细搜查这间房间。
侦察员在五斗橱里翻出一条毛毯,上边有血迹,沙发上也有多处血样痕迹,按正常规律,这些东西上不应该染上血迹。大衣柜上有一个砧板,上面也有血样痕迹。一验,果然是血。此处是杀人分尸的第一现场,几乎不容置疑了!技术员将血样物质带回刑科所,做进一步检验。
七、审讯室里的最后较量
刑科所很快做出血迹检验的结果,并电话告知派出所里审讯的侦查员:所取血样物质均为人血,AB型。傍晚从化粪里打捞出来的尸块也是AB型。
侦察员倍受鼓舞,加大了审讯力度。方才还同关为左右兜圈子,打打“太极拳”的审讯人员,立即单刀直人,发起了猛攻:“水斗上的血是什么血?”
关为说:“杀鸡溅上的。”
“房间里为什么也有血?难道杀死的鸡又飞到房间里去了吗?”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关为!”审讯员一拍桌子,喝道,“你是杀人案的重大嫌疑人,你要老实交待自己的问题,不许耍滑头。把香烟掐灭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关为已经非常清楚,警方若不掌握过硬证据,决不会这样跟他讲话。承认不承认,只是个态度问题。与其扭扭捏捏不交待,不如好汉做事好汉当。终于,他灭掉手里的香烟,说:“我杀了人。”
“哪天杀的?在啥地方杀的?”
“4月14日下午。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就在我家。”
“为什么要杀他?尸体呢?”
“为了钱。全部碎掉了。碎不掉的部分丢黄浦江里了。”
以上交待还合乎逻辑,但侦察员并不松口,步步紧逼:“和谁一起作的案?”
“就我一人。”
“就你一人?”侦察员不相信,一个成年男人杀死一个成年男人并碎尸,没有帮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手中不掌握更多证据,不好深问,何况关为是个老官司。侦察员想起近三月来发现几起女性被杀碎尸案件,特别是4月22日在闵行水库发现的阿英尸骨,会不会也是他作的孽?
“关为,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除了杀这个人,你还有别的罪行,不交待,这个关不好过的。”关为沉默良久。十分钟后,他说:“有。还杀过别的人。”
“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时间、地点、杀人方式,一一讲清楚,不许有半点隐瞒。”
关为交待了4月8日杀死并碎尸的又一起罪孽。从他讲述阿英的身体特点,证明是实话。
“还作了几起案子?”
关为直瞪瞪地看着审问他的侦查员。他以为警方已经掌握了他的全部犯罪事实。想想杀一人是死罪,杀更多人也一条命抵了,索性全部讲了出来:“我一共杀死五个人!”
此话如炸雷轰响,使全体在场的侦察员震惊。五个人,全部杀掉并碎尸,这可是解放以来上海没有过的恶性案子!因为没有掌握其他更多线索,审讯人员采取了慎重态度,换个角度再问:“方才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家湾。”
“周家湾谁家?”
“李梅家。”
“你与李梅是什么关系在她家做什么?”
“打麻将啦,闲着无事找事做。”
“除了打麻将,还做什么?”
“没做什么。”
“经常打麻将?”
“差不多天天去吧。”
侦察员三问两问,便将关为同李梅的关系问了个底儿掉,除了麻将搭子,他们还是不正当性关系的搭子姘夫姘妇。
一路警员直扑周家湾李梅家,带她来作旁证。
熟睡中的李梅被叫醒带来。侦察员从她黑郁郁的脸色和冷煞煞的目光中看出,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对于侦察员的询问,李梅除了交待关为刚从她家打完麻将离开,再不多讲。
凌晨3点,人体生物钟最低谷的时刻,侦察员将李梅和关为因犯罪嫌疑被扣这里,正在反省并交待自己问题的信息分别向两人传递。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得到对方已被收审信息的双方动起了脑筋:对方会不会出卖自己?如果对方叛变,坚守已无任何意义……
就这样,原本干涸坚硬的抗审外壳开裂了。一个小时后,两人作了彻底交待,并供出了另一同伙李梅的丈夫富根。警方立即抓捕了富根。一起杀人碎尸的惊天大案至此全面告破。
八、畸型奇特的杀人组合
这是一个畸型而又奇特的杀人组合姘夫姘妇与姘妇的丈夫联手杀人。按一般人思路,姘夫和丈夫是天敌,怎么能组合在一起相安无事地干下招致杀身之祸的滔天罪恶呢?通过警方的进一步审问得知,李梅有工不做,好逸恶劳,当她发现富根在外面拈花惹草后,不是以嫉妒、怨恨来反抗,而是采用了“你搞你的,我搞我的”对等方式来进行报复,勾搭上了关为。于是,这个家不再成其为家,虽然有家的屋顶,家的户籍,但却没有一个家庭正常的伦理支撑。
富根没有正当工作,靠用摩托车非法拉客,难有固定收入。何况“泡妞”更是件赔本买卖。钱从哪儿来?于是,富根于1692年到1993年期间在公园,影院用麻醉抢劫方式夺人钱财。他的路数大致如此:到医院以精神疾病为名,购到高效麻醉药。然后把药片研碎,放进眼药瓶里。他装作舞客到中低档舞厅搭识中青年女性,把她们诱骗到人稀灯暗处,给她们喝掺有麻醉药的饮料,等她们昏睡过去,劫财易如囊中取物。
这样的案子富根一共做了十起,警方接报八起,后电视台做了一台《东方110》节目,由于见过富根的人较多,上海铁路公安处民警张欣的模拟像画得十分像。富根从电视荧屏上看见“自己”,害怕了,往后的大半年内他收了手。
但劫来的钱财很快花光了。怎么办?他与李梅商量,决定铤而走险与从服刑部门出来后,一直没有正当职业的关为一起杀人劫财。
三人有着明确的分工:由富根负责到舞厅搭识作案对象并骗至关为的住处,然后由李梅望风,关为用麻醉药实施谋杀,最后三人一同分尸。分尸后,将小块人体组织放在绞肉机里绞碎,倒进抽水马桶冲进化粪池,经下水道流进黄浦江;无法切割的大块组织则装入塑料袋,由三人共同乘船抛入江中。
小野呆坐在监室的床上,他才二十五岁,但已经是个惯偷。监室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小野闭上眼睛凝神细听,从声音来判断,一共是三个人,其中两个是松原和藤田警官,另一个则是陌生人,他们现在打开的是312监室的门。外面汽车的引擎声告诉他典狱长到了,扫地的声音则说明,监狱换了一个新的工人。小野有一双天生的好耳朵,每次盗窃前先要仔细听一阵屋里的动静,确认户内无人后,就翻墙进院,溜门撬锁。一个月前的一次意外失手,让他蹲了监狱。牢里的生活真是度日如年,只有一件事还让他觉得人生的快乐和希望,那就是一位卖花姑娘。
现在小野正从监室的小窗户向外张望,透过高墙上的铁丝网能望见监狱外面,那里有一间小小的花店。花店的主人是一个清秀的姑娘,看样子只有二十一二岁,她不会像别的卖花姑娘那样扯着喉咙叫卖,她是一个聋哑姑娘。
有人买花的时候,姑娘会用手势与客人交流几句,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安静地侍弄那些花草。姑娘侍弄花草的样子在小野看来很是迷人,他还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一个姑娘。他想,要是自己有一间这样的花店多好啊,或者到姑娘的花店里去做雇员,这样他就可以整天守着那姑娘,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囚犯。
放风的时间到了,小野却不愿意走出去,他宁愿守着他的卖花姑娘。在狱警的再三催促下,小野才不情愿地走下楼去。那帮家伙照例还是谈论着严三郎,在囚徒们的眼里,这个大毒枭简直就是个大英雄,他屡次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也多次落网,但每次总能逃脱。据说,不久前严三郎又落网了,可是这次警察并没有对外公开关押的地点,据说要开庭后才能知道。以前,小野对严三郎的事也非常感兴趣,但是现在他对严三郎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着早点刑满出狱,他想好了,出狱后马上就去找那个卖花姑娘。
一天,在放风的时候,小野隐约听到了地下传来一阵声音,好像是掘土的声音,那声音非常细微,别人根本无法听到,只有小野才能聽得分明。他以为是工人在维修地下管道,并没有多想。可是第二天放风的时候,又听到了这种响声,而且似乎是通向西边的一间房子的,那是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就在警卫室旁边。第三天放风的时候,小野又仔细听了听,这回他确定那声音就是掘土的声音,大约在地下五米处,而且已经接近了那间房子。小野决定把这一情况报告狱警,而狱警又报告了典狱长。
第二天,小野被叫到了典狱长的办公室,典狱长的一番话让小野大吃一惊。原来大毒枭严三郎就羁押在这个监狱里,之所以把他秘密关押在这个不起眼的小监狱,就是为了避开严三郎同伙的注意。
但是严三郎的耳目还是很快获悉了情报,并试图从监狱外挖掘地道来实施劫狱。他们非常狡猾,专门在放风的时间实施挖掘,因为放风的时候监狱里放广播,挖掘的声音不容易被听见。现在他们的地道已经挖到了关押严三郎的房间下方,要不是小野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警方已经悄悄转移了严三郎并秘密布控,准备对劫狱者实施抓捕。
为了保密,典狱长让小野暂时不要回监室,而是待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有一名警察待在他的身边。
这个晚上,小野很紧张,又有一些激动,他希望警察能将劫狱者一网打尽,这样自己也算立了功,说不定可以减刑早日出狱,这样就能见到他心爱的卖花姑娘了。想到这些,小野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当典狱长进来的时候,小野迫不及待地询问昨晚的情况。典狱长笑着告诉他,劫狱者已全部落网,还牵连出了背后的一些同伙,这次他立了大功,估计可以获得减刑提前出狱。
小野高兴地跳了起来,他飞快地跑回自己的监室,可是当他从窗户望下去时,不禁惊呆了,那花店关了门,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还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卫在门口。小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风的时候,他终于从警察口中得知了消息,地道入口就在花店的地下室,而这伙劫狱者的主谋正是那个卖花姑娘。
清朝咸丰年间,山东青州府一个上京赶考的秀才被杀了。凶手不但杀了人,还抢走了死者身上所有的钱物。
这事发生在离府台衙门不远的地方,而且死者的一个远房亲戚还是京城刑部里管事的。消息传出,这还得了,知府大人立即把捕快招来,说:“限你二十天破案,不然拿你是问!”
那捕快名叫鲁大,四十多岁,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躁。
鲁大虽说干捕快多年,经验丰富,大案小案破过不少,案犯们对他简直是闻风丧胆,但这次不知怎么搞的,他日查夜访,办法用尽,可一连五天过去了,别说是破案,就连蛛丝马迹也找不到一點点。知府得知,训斥了鲁大多次,鲁大急得像摘了头的苍蝇团团转。
这天,鲁大又挨了知府一顿骂,知府还说:“要是抓不到凶手,就拿你的人头抵数!”鲁大气呼呼地回到家里,进门就大声嚷嚷:“快给老子泡杯茶来!”其实他一点也不渴,只是为了出气。
鲁大老婆长得如花似玉,可生来胆小,对于鲁大的暴躁脾气总是逆来顺受,从不反抗,现在鲁大这一嚷,老婆吓得头皮直发麻。事也凑巧,鲁大家一只母鸡今天开生,下了第一个壳上带血的蛋,鲁大老婆刚才把它煮熟之后吃了蛋白,正把蛋黄递进嘴里,鲁大这一嚷,老婆吓得猛一惊,于是整只蛋黄咽进喉咙,一咕噜钻进了气管。
鲁大嚷了两声,见屋里没动静,以为老婆不在家,便骂骂咧咧地又出了门。这下可苦了他老婆,气管被蛋黄堵着,哪里喘得过气来?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就没气了。
这时候,偏巧来了个人,趁鲁大出门之机钻进了他家。那人是鲁大老婆娘家村里一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鲁大老婆没出嫁时,他就对这个女人垂涎三尺,曾托媒人说亲,却被婉言拒绝,多次想占便宜,也没能如愿。后来女人嫁给了鲁大,二流子气得咬牙切齿,发誓既然自己不能和女人肌肤相亲,就非要让鲁大吃点苦头不可。
一个偶然的机会,二流子碰上故事开头说的那个山东青州府上京赶考的秀才,还知道这秀才有个亲戚在京城刑部里管事,于是瞅准机会将他杀了,想给鲁大出个难题:鲁大呀鲁大,这下够你这个捕快受的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破案!嘿,破不了案,你怎么向上司交代?怕是到时候不掉脑袋也得蹲大牢,哈哈!
别看这家伙是个二流子,可他跟青州府衙门里的一些衙役称兄道弟混得很熟,他从衙役嘴里得知鲁大无法破案的窘境,心里可乐了,这个色鬼终于按捺不住,想趁鲁大无暇顾家的机会,再一次去占他老婆的便宜。
二流子进了鲁大家,看见鲁大老婆正躺在床上,顿时心花怒放,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饿狼扑食似的猛扑上去……可他很快就奇怪起来:怎么这女人今天一动不动?但此刻他猴急得根本来不及去细究,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捧着女人的脸就是一阵狂吻乱啃。
没想到他这么一折腾,竟把鲁大老婆气管里那个蛋黄给捣腾出来了,而且因为嘴对着嘴,这蛋黄竟从鲁大老婆嘴里咕噜一下钻进了二流子的嘴里。二流子弄不清自己嘴里突然进来个什么玩意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跳下床拔脚就逃。
可谁知心慌意乱之际,二流子嘴里那个蛋黄一下就溜进了他的喉咙,又跑岔路把气管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二流子这时还没跑出鲁大家的门,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鲁大在外面转了一圈,没看到老婆就又回家来了,一见这情景立刻傻了眼,一边叫人抢救老婆,一边把二流子抬到衙门。
青州知府觉得二流子死得奇怪,就派人到他家去查,没想到竟在他家里发现了青州府被害秀才的钱物……
至于鲁大老婆生死如何,说法就多了,有说抢救无效死的,也有说气管一通活过来的,因年代久远,已无法考证。但不管怎样,反正连捕快都捉不到的杀人犯,竟被一个死过去的女人给抓住,这事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