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厕位传来胡来绝斯底里的咆哮声。
“你就说到底打不打钱？要饿死我你们才高兴吗？”
这是在和谁通话呢？
“我就知道，一家人都讨厌我，天天盼着我死。”
胡来的手机音量挺大，连回话都听得很清。
“来来，你爹还没发工资呢。这些天老下雨，影响工活，收入少了不少……”
“我不听我不听，关我什么事？你们偏心妹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又过了会儿。
“没钱，老东西一个月上万的工钱，哪去了？”
“你妹妹读书也要钱，妈妈身体不好要看病，爷爷奶奶要养……”
“我不管这些，总之三天之内，给我打五千块钱到微信上。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来来…，来来…。不要吓妈妈…”
我听到胡来的手机里，传来他妈妈恐惧的哭泣声。
但很快，这声音就消失了。
“咣当”，踹厕位挡板的声音。
听胡来的电话，很可能是他向家里要钱，而他的家境十分困难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孩子太让人同情了。
正当我同情心泛滥的时候，隔壁女厕里有人出恭。
“有钱没？”
“没。昨晚给直播小哥哥打赏了一万多。”
“哪个小哥哥？有坤坤帅吗？
“钟楚瑛小哥哥，新上道的，还没什么名声，但比坤坤阔耐多了。”
“真的？快给姐链接，如果真的很帅，姐要泡他。”
“姐你拿什么泡呀？你有钱吗？
听出来了。
这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便是课堂上唱王嘉儿歌的那位。
另一位是装逼系的学生，名叫马娅菲。
“姐想到了一个弄钱的办法。”
马娅菲的声音。
“什么办法？”
俞颖沐的声音。
“拍我们拉翔的视频到网上卖，听说很来钱。”
“这……，我们还是小屁孩耶……。要是被学校知道了肿么办？姐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学校知道了。就说是你们系的那个‘熊猫’偷拍的。”
我的天，小女生这么坏的吗？
“然后我们问他要钱私了。”
马娅菲的声音冰冷可怕。
“听说他家很有钱，老爸是大土豪。”
“妈耶，不愧是装逼系的，墙都不扶就扶姐。”
“跟姐混，不差钱的。”
两个小屁孩还在说着，我办完了事起身离去。
步出厕位的时候，我刻意看了看胡来刚才的那个蹲位。
挡板已经变得稀巴烂，明显是被胡来踢烂的。
骚年，你哪来这么大的戾气？
同学胡来让我感到有点神秘。
从他和他妈妈的那次通话中，我判断他家并不富裕。
可是他的开支，在学校里一直霸榜。
胡来穿戴的衣服鞋袜，我这个一向买地摊衣鞋穿的吝啬小老头，叫不出名来。
只是一次偶然，我记住了他领带的名字，然后到网上搜索，竟然是“Gucci”。
当然，我也不知道Gucci这个品牌有多么奢侈。
网上说得很牛逼吓人。
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一条领带。
和狗脖子上的铁链子没有什么区别，免费送我都不要。
胡来爱打游戏。
有同学说，他的手机上万元。
我只知道最贵的手机是苹果。
至于苹果几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关心这些。
可能是手游屏幕太小玩着伤眼吧，所以胡来经常上网咖。
一去就是好几天甚至一个月。
我不知道这孩子是怎样过的？
他在外面住哪吃啥？
孩子们也不用管了。
因为老师学生各混各的。
不过，文盲老师的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学生也是一问三不知，问了没准还骂你。
这样的工作好得不得了，躺赚。
无所事事的日子挺不错，可是这一天又出事了，因为小英雄胡来回校了。
当然，严格来说是回旅社了。
如果这也能称之为大学的话，那么任何一家旅社就都是大学。
让我吃惊地是，胡来不是凯旋而回，而是满身挂彩。
不知道他又和谁打架了？
没有老师过问，同学们也没有关心胡来的，因为不是怕他就是烦他。
倒是熊猫同学，鞍前马后跟着胡来，对他崇拜有加。
就像是胡来的马仔跟屁虫，对胡来是有求必应。
熊猫跟在胡来身后，来哥长来哥短的叫着，大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晃着。
“来哥，咱先去医院吧？”
“不去，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胡来在熊猫面前摆威风呈英雄。
“你来哥上高中的时候，一个人一把刀，把十个混混杀得哭爹叫娘。”
有这么牛批吗？
“我自己也被捅了十多刀，没上医院照样没事。”
听得出胡来说话很吃力，明显内伤严重。
但他在熊猫面前硬撑装英雄。
“哥你还是去吧？反正咱不差钱。我就是砸钱，也要把高城最厉害的医师砸出来给哥看伤。”
“看在你小子的份上，哥就答应你。记住，哥也就是给你面子，别人要我哥去哪，我艹他。”
小小年纪这么会装逼，明明伤得受不了扛不住想去医院，还说是给别人面子才去。
我不知道熊猫知不知道胡来的心理，但我知道熊猫确实笨得要命。
熊猫被胡来赏了面子，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下班。
刚走到校门口，遇上一群混混堵在那，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
近到他们跟前，听到他们骂骂咧咧。
“草！老子卖给他一个300级的游戏账号，只给五百元，说好两千的。”
“弄死他。”
“他在‘霹雳’网咖边玩边叫，吵得老子打输了。老子早就想弄他。”
“原来是这所野鸡大学的，牛掰。人才啊！”
“这不是来找胡来麻烦的吧？怎么招惹上了社会上的混混？”
我感觉不对劲，上前小心问。
“你们找谁？”
一个光着膀子的小青年冲我走了过来。
他身上满是纹身，老虎野狼大毒蛇，看着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你谁呀？”
“我是这的老师。你们找谁呢？”
“老师？我们不找你，快把胡来叫出来。”
果然是找胡来的。
我想，还是把这些小瘟神打发走了拉倒，可别弄出人命来。
“胡来……，呃……，他被开除了。昨天就离开了学校。”
“你他妈的骗谁呢？姐我早上还看见他。”
一个女混混给了我一巴掌。
还好我躲得快，没打到。
要命的是，女混混这一巴掌用力过猛导致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摔地上。
捅了马蜂窝。
小混混硬们说我打了那个女混混。
他们一拥而上，把我打到在地，脚踹棍打。
当110赶来时，混混们早跑了。
老光棍我住进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