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木篇】
每年都要去一次福安寺,只为家人祈愿。
这天,我从福安寺祈福回来,让车夫把马车停在树林边,“都歇歇吧!”
旁侧不远,有一个人站在柳树下望我,摇摇身影玉树临风。
清风吹起他衣角飞扬,万缕乌丝飞舞,迷人心醉。
那人我见过,记得一个月前在福安寺前见的。
那时我正要进福安寺,不知手帕掉地,身后的他帮我拾起还我,“姑娘等等,你的手帕。”
我怔笑,接过手帕然后向他道了谢就走进福安寺。
那人一直望着我,我侧身看去,他向我微笑,随后转去了别处。
祈福回来的路上下起了大雨,等着急的我埋怨马夫怎么还没过来。
突然一把暮色的油纸伞伸在我头顶之上,为我挡了雨,遮了寒。
我扭头看去:“你……”
大雨转小雨时他把伞送我就要走,我问:“公子你的伞?”
他说:“伞赠你,若有缘咱们会在相见。”
我望着他背,越来越远。
回府时江儿把我拉去一旁小声说:“五姑娘,方才夫人还问起你呢?”
我说:“娘问起我做什么?”
才要进入后院,江儿小跑着过来说:“五姑娘不去前厅同夫人问安么?”
我撇开她问题,与她一道前去大厅,“我娘都问什么了?”正好无聊就问问。
“夫人问为何不见五姑娘,江儿只说五姑娘去福安寺,”
我把江儿看着,眼神并不那么和色
她偷偷瞧我脸色,“五姑娘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我藏起不快,“算了,说都说了,也没什么。”入大厅时没见着娘,张伯说夫人回屋歇了。想着先不打扰娘休息,我转后院去。
今儿月圆,与爹娘姐姐夫食过晚饭,姐和姐夫回屋睡去。
我正站在院中想着赏月的,突觉背后一阵凉意直窜,回头看去,撞上姐夫怪异的眼神,发现我看着他,他当即回了个笑,拐去了东院,我当时也没觉奇怪,因爹和娘回偏室商议生意亏损一事,娘并未问我今儿为何回来这么晚。
踱步在院子中呆了会儿神,又抬头望了望月牙,三俩星星闪在它周边。
突风炸起,一道黑影周旋在我头顶上空,极速下降,看那情形鲜明是冲着我来的,当下已被吓的浑身打哆嗦,强自平静:“什么鬼,胆敢在本尊面前放肆。”那团影子兴许被我唬住,在我头顶周旋两圈后消失。它虽说消失,我心却还在打哆嗦。
抬着吓软的腿,挪去屋里,赶紧关好门窗,坐在榻边一个劲的出气呼气。
突然一阵敲门声将我给惊了一下,“谁?”
屋门外的人回道:“五姑娘是我呀江儿。”
我拍拍心口,心平静下来,走去开了门:“你不睡跑来敲我屋门做甚么?”
她望着我,无辜说:“不是五姑娘说让江儿备些热水洗漱用的么?”
我垂眼见她手中提着木桶,里面也确实乘着热水,这才想起食过晚饭后我是吩咐她给我备些热水洗澡来着。
“哦,进来吧。”
江儿又望了望我,进屋来,将热水倒进屏风后那浴桶里。又去提来一桶凉水掺和在热水里,手试了下热度,觉凉了点,又提来一桶热水掺进去。她说:“好了五姑娘。”
我嗯道走去屏风后,“出去吧!”
江儿怪道:“五姑娘你?”
我说了:“不用。”
她怪怪的看我一眼,出去后关了门。
我将衣裳解开脱下,搭在屏风上,然后下了浴桶。
次日一早姐夫见到我,说是姐身子不好,现还在榻起不来,让我去东桥李家药铺抓些安身的药来,我并没觉着奇怪,因姐夫还要赶去铺子帮爹料理货样事情。
江儿与我一道出府,去东桥李家药铺,经过一个胡同时一阵迷烟把她迷昏了,我还未反应过来,一团黑雾将我裹住,我惊叫挣扎无果,逐渐失去意识。
突听一声:“孽畜还不快现出原型。”黑雾被镇住,斗转星移间,虚晃一招给他逃了。
我迷糊中似乎被那人揽住身抱起,唤道:“霂,霂姑娘……”
他没将我摇醒,抱着我赶去东桥一家三红客栈,若说为何叫三红客栈,只因老板娘就叫这名字,故用自己的名字做了客栈的招牌。
他入店问老板娘要了两间厢房,老板娘起初见状,虽是一惊,轻轻一笑,领着他上了二楼,推开了第六间厢房。
折回问老板娘:“灶台可否用用”,
老板娘笑说可用得,让他只管用就是。
老板娘出去后,他把我放榻上,下楼去了灶台,煎了两碗去瘴气的药,吩咐店里小二端去一碗去隔壁厢房喂那小丫头喝下,若慢一分,命恐不保,然后他自己端着另一碗汤药来榻边喂我喝下。
我在客栈内躺了一天一夜,那人也守了我一天一夜,次日的晌午,我一惊,就醒了,看到榻边的人是那天在小河边见过的,我还欠他一把雨伞。
他见我醒来,上前将我扶起。我说:“跟我一起的那个江儿呢?”
他说:“在隔壁,还未醒。”
我问:“她被黑雾妖怪迷昏了?”
他点头:“不过两天就醒了。”我有些许尴尬,不知要同他说些什么,他说:“你身子弱,先躺下,我下楼给你端碗粥。”将我扶下躺好,又为我掖了掖被角。
他方走至屋门口,我喊:“你……那伞……”
他回头向我笑了笑,开了门出去,折回时手中端着碗粥,站在榻边单手把我扶起,喂我喝粥。我还从未被爹娘以外的人喂过饭,有些不好意思,将头撇开不敢看他。
他平静:“五姑娘,赶紧喝吧,过会儿就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