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贵脸上猛一凉,身上突觉很冷,醒了。
他发现自己被绳子捆住双手,系在一棵树靠近根部。屁股底下冰冷潮湿。
左臂一阵钻心的痛袭来。“骨折的味道,真他妈的不好受!”他想。
稍稍扭脸,看看右边,右臂上的那把小插子已然不见,有布带勒住胳膊,扎了两圈,想必是止住流血之用。
他呼吸了几口湿润的凉凉空气,觉得有一两分熟悉的味道,忍住脑袋上的疼痛,竭力地想:“这他妈的是哪里?”
他想起来了,心中悸动,满脑子恐惧,不禁哼唧出声。
跟前地上侧前,离他脚两公尺多,有一盏马灯,微微夜间风中,马灯沉稳静地亮着,抖一下,又稳定了。
马灯那头的暗影中,一个身影出现。那人手里拿了一只破瓦罐,显是随手捡来的。
见他醒了,那人笑道:“哟。一口水就浇醒了。他妈的,秦大队长你给人上刑的时候,昏死的人不会这么容易醒吧?是你神威不减,还是老子的那一棍力气不够?”
说着,他随手将破瓦罐一扔,连同里面本来还要泼到秦富贵脸上的冷水一并扔了出去。
秦富贵苦笑道:“是你?我可真没有想到猜到。”
那人微微笑:“要说你一点没猜疑,老子不信。
堂堂东安城第一探子,政府第一侦缉高手,杀人不眨眼,挖人隐私找人死路,剿赤打探头一功臣,没怀疑过老子?
鬼才相信!”
秦富贵继续苦笑道:“以前你说话,从来没有这个味道。”
那人说:“为了保命,不得不装个样子。
你呢?秦大队长,你可是这东安城里头一号大恶人,吃人从来不吐骨头。
外表上生人一见,还以为你是大好人大善人一个。只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东安城里,只怕早已经找不到相信你是好人的人了。”
这时候秦富贵听到左边不远处好像有响动,竭力偏了头去看,什么也看不见,只见夜色深沉,树影浓厚。
他想:“老子的判断不错,这是在河西边小树林里。”
再侧耳听,动静没了。“也许是什么走兽,或者是夜宿的鸟,找食的田鼠----”
他的心中,到此时也不是完全绝望。
因为,他觉得右臂能动弹一些了,而左臂虽然不能动,左手也能稍微动动,“只要手指头能动,就能帮上点儿忙----”
他的希望,在于他发现,捆他的绳子并不十分紧,可以慢慢地,悄悄地掏动,松开----
“一定要慢慢地,悄悄地,老子能否逃出命去,回头将这些人全都杀个精光,就看这唯一的机会了-----”
他已经确信,今晚上这一切,全都是圈套----
刚才那一阵响动,的确是有人发出。
小竹和一个中年农妇,就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站着。
小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边听边想。
她协助出手,插了秦富贵一刀。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刀真地刺人。
而且这一刀插在秦富贵胳膊上,就是参与要杀死秦富贵的具体行动了。
如果她那一刀不插出去,秦富贵当时知道情况有异,右手拔出驳壳枪,枪一响,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也许,头一个死的就是她小竹。
秦富贵当时已经开始动手侵犯了她的身体,她那一刀插出去,到现在也没有丝毫的后悔。
秦富贵是个大色鬼,是毫无疑问的。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听说的关于秦富贵的那些天人共愤的恶行,她只是相信几分,另还怀疑几分。“一个人,能够坏到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