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军伤员说:“一共多少人?哎呀,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老子从来没计算过。长官您的意思是,所有团部的人,算不算上团直属队?”
团长说:“当然他妈的得算上,老子问的是整个团部,除了那三个营,都算上!”
伤员诧异道:“都算上?让我想想,算一算——哎,您长官吩咐的,给老子上的药,还真不错,有点凉凉的意思,刚才还火烧火燎的。嗯,这药只能上不能吃吧?妈的,老子好口渴啊!”
团长按捺住火气,对军医说:“把你的水壶水给他喝一些!”
这帮长途奔袭的国民革命军,都带了水壶。其实他们在路上早已经喝完了原装的水,现在壶里的水,都是在路上另外装的山泉。
伤员喝了两口水,赞好道:“真是好水啊。这不应该是省城或者四方县瓜县那边的水吧?
这不是江水,这是我们这一带的山泉才有的,甘甜啊!
怎么样,老子们的苏区,好地方吧?”
他不理团长,向那助理军医问道。
助理军医到底年轻,这种场面经历的少,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嗯嗯地哼几声。开始包扎这红军伤员的伤腿。
边裹绷带边心惊奇怪,“这伤兵,怎么还能撑着说话?痛麻木了?”
他哪里知道,这红军伤员是在拼着最后几口气,想要办成一件大事!
上校团长说:“行了,你水也喝了。伤口一会儿就给你包扎好。你也死不了了。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他吞回去半句话。
红军伤员脸上显出些高兴,又稍稍变冷一点:“这位长官,您说‘不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提问,老子想答就答,答得上来就答。要是答不上来,您不能硬让老子编瞎话糊弄您吧?
要是编瞎话,老子可不就是张口就来?
还用您长官提问?好了,您问吧。”
团长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不对,他凝神看这伤员的眼睛,又看了看伤员的额头,不由得笑了:“他妈的,老子还以为真地碰上了个愿意投降政府的怕死鬼哪,你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怕死,是消遣老子哪!”
红军伤员惊道:“不怕死?您长官说老子不怕死?
老子要是不怕死,和您长官罗嗦这么半天干什么?
是人,有几个不怕死的?您长官不怕死?您死个样子给老子看看?”
团长慢慢抬手,将手中马鞭递到左手,右手到了腰间枪套上,轻轻解开了枪套盖。
“老子再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你们团部的几个长官姓什么叫什么?你能不能认出来?”
红军伤员顿时来了精神:“您长官这下子算是问对了人。老子虽然不知道团部一些长官名字叫什么,认个长官记他的职务,还是十拿九稳的。
您长官让老子认,老子一定认个准准的。您现在就让他们来,老子认!”
团长笑骂道:“你他妈的一口一个老子,老子是你的老子,还是你是老子的老子?他妈的。”
伤员也笑道:“对不起长官,老子是说惯了。”
团长忽然道:“你在这两江边独立团,是做什么的?老子看你是个军官!”
伤员笑道:“哈哈,您长官抬举老子了。您要让我说些情报实话,也用不着跟我这样套近乎。老子还就是个军官。喂马的弼马温。”
团长哑然失笑:“你小子是个马夫。行了,马夫也好,军需官也好,都认识独立团的团长政委。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