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贾如梦初醒,激动地大喊: “不! 不! 神明大人,我想好了!为了她,我甘愿做个凡人!!!”
“哦?”对方平静的转身来。胡铭贾往前爬了几步,急切地问:“您能让我...先见一见她吗?”
“呵呵,这有何难?” 神明的嘴角扬起,大手一挥,殿堂中央赫然升起一只灰色的陶罐:“把它打开吧。”
“遵...遵命。”胡铭贾跌撞上前,用颤抖的双手掀开罐盖,却见里面竟又是一坛骨灰!
同一时刻,躲在暗处的狄亚特朝罐中吹入一口寒气,夹杂着那股令人印象深刻的花香……
罐中骨灰触及到寒气的刹那,又顿时散发出阵阵零星的光芒。
“哈哈……”
一阵迷人的笑声从荧光里传来,它逐渐化作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把胡铭贾看得是如痴如醉。
“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她啊?”神明玩味似地笑着。
“是...是......”胡铭贾连连点头,像条断了四肢的野狗,极其狼狈的向璀蕴爬去。
璀蕴并不在意他的样子,只是对他轻笑着,招了招手。这一刻,胡铭贾已彻底为之癫狂……
“……”
“我终于……终于见到你了……”他抓住了璀蕴那双毫无温度的手,感动的热泪盈眶,“我们走吧,不会有人再阻碍我们了!”
然而,神明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僵住:
“胡铭贾,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不...”胡铭贾瞪着双眼,满是惶恐地向后退去,“神明大人,您等……”
说话间,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盖在胡铭贾的脸上!无数颗苍白的头颅蜂拥而至,迅速缠绕成一根粗绳,勒住了胡铭贾的脖子!
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全身肌肉急剧收缩、面容飞速衰老、牙齿整排脱落、骨骼大幅弯曲,转眼就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咳咳...”
胡铭贾颤抖地将手伸向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那眼神似在忏悔,又似在痴恋。
“璀...蕴......”
璀蕴微微点头。
光是这一幕,就已经让胡铭贾满足的放下枯手——
“太...好了......”
突然!璀蕴的左手化作一把锋利的冰刀,毫不留情地将他劈成两半!鲜血染红圣洁的殿堂,云层的悲歌传遍四方!!!
“呃——!”
胡铭贾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或许他想最后再看一眼璀蕴,却只能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死去了……
“!!!”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柒丫头后背发凉!
此时,狄亚特才终于现出原形……
“哈哈哈,胡铭贾……这世上哪有此等好事?让你既得到她的灵魂,又能全身而退?”
无数颗白茫茫的头颅从胡铭贾的尸身中浮起,窜入狄亚特的体内,被他全部吸收……
他的身躯赫然膨胀数倍,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金色油光,体态也变得更为硕壮。
“这就是……神明之身?感觉可真不错啊,呵呵。”狄亚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回头望向神明,“好了,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等等!我还能帮你得到更多神之器皿,只要你把人带来。”神明神圣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挽留,“你夺走他们的器皿,我夺走他们的青春,岂不是一举两得?”
“呵...”狄亚特冷笑着摇摇头,“剩下的人,没理由来你这种地方。”
“你去制造理由。”神明阴沉地说,“去杀掉他们最重要的人,让他们求我复活。”
“没必要。”狄亚特冷冷抛下一句,转身便要往螺旋阶梯处走,柒丫头也准备顺势往阶梯下面躲去,却听那神明厉声威胁:“狄亚特,你记住!只要再给我些时间,我就能摆脱这个地方,抵达你们的人间!届时,我就是人间唯一的神!!!”
“哦?”狄亚特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停下脚步问:“这又如何呢?”
“到时,休怪我无情。”
“呵呵。”他不屑地笑着,“你就这么有把握……得到那人身上残存着的冥河之力?”
“哼,只要她想获取冥河之法,就一定会来见我!”神明胜券在握,“到时候,夺走她身上的力量,不是轻而易举?”
“冥河之法?她要那种东西有何用处?”
“我怎么知道?”
“……”
狄亚特靠在一根通天柱旁,沉默着。
“怎么?”
“恐怕不用这么麻烦了……”狄亚特望向螺旋梯口。
“为何?”
“因为...她在听啊......”
“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柒丫头的脸颊滑落。 神明立即闭眼,四周再度陷入漆黑!她心跳如擂,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只得捂紧胸口,强装镇定。
恍惚间,神明再次睁眼,殿堂又瞬间恢复白色——
柒丫头已然出现在二者面前。
“!!!”
虽然早有准备,但她还是被吓得浑身一颤。
“呵呵,正合我意!”神明贪婪地望向她,伸出了巨大的手掌。柒丫头急中生智,突然吼道:“哼,像你这种软弱的神明,就算杀掉我,去了人间又如何?!”
“哦?!”两者对柒丫头的反应都颇感意外。神收回手掌,用藐视一切的姿态俯视她道:“何出此言?”
她冷笑一声,从怀中缓缓取出清韵送给她的发簪:“你的本事我清楚了。就凭那三脚猫功夫,连人间的一个孩子都比不过!算什么神明?!”
“放肆!”神明震怒,吼声令铺满白云的地面都为之震颤,“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我会把你变成一具枯骨!”
“我说的是事实。”柒丫头说着,余光扫过狄亚特,见他若有所思,便继续道:“你敢找他试试吗?”
“哦?哈哈哈哈……”神明闻言转怒为喜,不禁放声大笑:“好!告诉我他的名字,等我杀了你,就去人间找他!”
柒丫头张了张口,缓缓突出一个字:“蕞。”随后猛地举起发簪向脖颈刺去……一道光芒骤然闪过,她的手停在半空,随之响起的是一声清越柔和的低语:“小丫头,你这样我怎么跟蕞儿交代?”
“啊,清韵姐?!”柒丫头眼前一亮,正要开口,神明趁其不备,突然将手伸出!眼见那些密集的头颅就要咬向柒丫头,她手上的发簪却再度迸发出一道神光,将所有头颅震开,在半空噼啪作响!
“居然还藏着这种东西,真是小看你了。”神明对这只散发着神光的发簪并不在意,狞笑着继续向她走来……
柒丫头咬牙奋起,举起发簪直刺神明面门!却被对方轻易闪过,反手一掌将她打翻在地!
“啊——!”
她痛呼一声,仍然死死攥住发簪。眼看神明弯腰欲夺,她便不由自主地挥出一刀!
“什么?!”
鲜血喷涌如注,神明的掌心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它吃痛后撤数步,柒丫头也立即起身,警惕的与神明拉开距离。
“嘁...”神明甩了甩手臂,掌心的伤口逐渐愈合。它转向一旁的狄亚特:“你打算就这样看着吗?”
“身为神明,用得着我帮你?”狄亚特冷眼回道,“还是说,你甘愿承认自己的弱小?”
“哼,难缠的是她手上的发簪!”
“别浪费时间了……”狄亚特若无其事地从二人面前走过,柒丫头立即举起发簪准备防御。
“什么意思?是真觉得我奈何不了她?”神明上前一步,“只用你一个下楼梯的时间,我就能取走她身上的冥河之力,从这里……”
“你杀不杀她,什么时候杀她,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狄亚特脚步未停,“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冥河已经变天了。就这样跟她耗下去,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说什么?”神明一怔,“不是有冥河之主坐镇吗?怎么可能……”
“它死了。”
“!!!”
神明的脸上第一次表露出极度的惊恐:“谁有这个能耐?!”
“蕞。”
“蕞……?”神明的目光缓缓移向柒丫头,“就是她说的那个……?”
“没错。”
“一派胡言!一个身处冥河的人类,怎么可能把神明……”
柒丫头的目光在两者间跳跃,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似乎明白了什么,插嘴说道:“既然不相信的话,那把蕞儿从冥河里弄出来,不就行了?”
“……”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两道异样的目光同时落在柒丫头身上,她不由后退半步,挑衅道:“怎么?不敢吗?”
“哼,如何不敢?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蕞’,究竟有什么本事!”神明怒喝一声,抬起手臂正要施法,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冰锥打断!
“呃啊——!”它怒视狄亚特,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想找死,等我走了再说。”狄亚特头也不回地迈向阶梯。
“狄亚特!”神明嘶吼着跟上去,“一个凡人,居然让你怕成这样……?!”
“他是杀过神明的凡人,而你...还不算是个神明。”
“我……”
这句话让神明瞬间语塞。
“自己抉择吧,我不会帮你了。”狄亚特长吟一声,“不过,我最后提醒你:那家伙在冥河里可死不了。只要他在那里待上一天,你就永远也成不了冥河之主!”
“怎么……会有这等事?”
“若明白我的意思,就去吧。”狄亚特迈至第三节台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向柒丫头道:“蕞去冥河这件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要怪,就怪红衣和冥河之主!”说罢,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璀蕴”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了一滩闪烁着的黑水。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令人难忘的花香——这就是狄亚特和红衣将胡铭贾从生骗到死的把戏。
对于他们而言,制作一个“璀蕴”易如反掌。可为爱痴狂的胡铭贾却将其视为珍宝,最后葬送性命。
事实上,这盘棋从几百年前起,就被红衣盘算好了。
当然,柒丫头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单纯的感受到了……蕞的强大令对方恐惧。
“……”
神明垂下头,望着狄亚特远去的方向,竟有一丝落寞,再无半点神圣的威仪。
“喂,神!”柒丫头喊了一声,同时举起手中的发簪,“继续啊!让蕞儿从冥河里出来,看看他有没有那么厉害……”
“你想获得冥河之法,”神明抬起头,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待我下次降临人间,用你的青春和冥河之力交换。”
不等柒丫头回应,神明已闭上双眼。
整座花苞状建筑瞬间消散……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淋湿了柒丫头的衣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只有一片空旷的平地,仿佛神明和狄亚特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