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来吃喝，还要变幻个什么外形吗？？！”章敏吃了一惊，不解问道。
公良雪竟苦笑一下，“既然是神圣仙家，自然是不会轻易现了本相给人看到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叫……小贺是吧？说这话，一听就是个明白事理的——但凡仙家，享用供奉，要么化个飞鸟狸猫，要么化个獾子蚱蜢，反正飞禽走兽什么都有可能，山神爷么。”
柳影笑着打趣道：“就不兴是变个人吗……”
“还变个人……”老者一副深知其中奥秘的样子，“山神爷本就是个人模样，还变个人……只不过，想要见到他老人家的本体，那得是福缘大才行，不容易，不容易……”
正说到这儿，忽听得外面鞭炮“噼里啪啦”的突然炸响起来，老者忙道：“去吧去吧，出门顺着路，到大路口右拐，一路能走到村外打谷场。记住：离得远远的，不言不语，省得招是非……晚上里门外门没锁过，你们回来自己回屋就行，我们习惯早睡，不用吱声叫我们了……”
“得嘞，您二老早些休息，我们去凑个热闹，嘿嘿。”
老太太手里拿着个鞋底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笑嘻嘻感叹道：“年轻多好，咱们年轻那会儿，还不是夜猫子钻草垛的……”
“屁，那会儿谁有心思半夜看仙家？？都忙着钻草垛子里叫春儿呢，嘿嘿……”
“嘻嘻，你个老不要脸的，当着一帮小孩儿的面……”
“是了是了，这不是你提的由头嘛……他们都能理解，能理解……”
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这才跟二老暂别，出了门来。
“到了老弱，还能坐在一块儿闲聊打情，张嘴骂俏，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心态，可真是让人羡慕的很……”章敏感叹着喃喃说道。
柳影也道：“是啊，就算瞎了聋了，只要还在眼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公良雪竟咂了咂嘴，尴尬一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接嘴了。
章敏慌忙暗地里拉了一把柳影的衣袖，柳影也早在话出口后就已经开始后悔，只是不知道如何补救是好……
“以大叔的性格，他老了，可瞎不得，要不然，就看不了美女，数不了钱了，哈哈哈。”章敏慌忙打岔道。
“我？”公良雪竟苦笑一下，“我只要剩下一张嘴就行，能吃能说能骂人，就足够了，呵呵……”
“还骂人？？就你那臭脾气，谁会给你做老婆甘心让你……”
柳影再次脱口而出，这次不用章敏再提醒她，她已经悔恨地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中暗骂自己，真是猪脑子，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是啊……我再也……没机会了……”
夜色里，公良雪竟凄然一笑。
“才不是！！我愿意啊！等你老了，管你瞎了聋了，我愿意……”章敏也脱口而出道。
柳影“吃吃”笑着，没有说话。
公良雪竟一阵尴尬，抬眼往前一看，忙压低声音道：“到了。”
凭着脚下的感觉，借着夜色的微光，能看出眼前是一处慢上坡的宽阔地带，那场地的周围，到处影影绰绰的立着很多大草垛，打谷场正中间，灯光闪烁，人影晃动，却静的出奇……
暗夜无风。
三人蹑着手脚，放轻脚步，跑到了外围一处草垛边上，公良雪竟抬头一看，这些大草垛每个都有约摸十几人合围，四五米上下高低，便顺着往里又走了走，见到一个紧挨着一棵树垛着的草垛，公良雪竟笑笑，小声道：“我上去，再把你们拉上去。”
二女俱都一脸的兴奋之色，频频点头。
公良雪竟伸手抱着树干，脚插进草垛里去，没费什么劲，就上到了半空，一扭身，伸出一只手来，低声道：“一个一个来。”
二女忍着笑，被他分了两次，连拽带扛的，全都送到了草垛顶上去了。
等到他最后爬了上来，见她俩都趴在那儿正兴致勃勃的抬头观望着，这才也趴了下去，嬉笑道：“长这么大，恐怕都是第一次干这个事儿吧，嘿嘿。”
柳影打趣道：“我看你倒是轻车熟路，估计没少‘钻草垛学猫叫春儿’，嘻嘻。”
“呸呸呸，我是你公公，你跟我说这个……我八代农家出身，从小这都是家常便饭，不像你，城里妞，娇小姐。”
“呸，你个老不正经的，嘿嘿。”
章敏却是一脸的兴奋，笑道：“软软的，像个沙发床一样，哈哈。”
三人一边低语，一边伸脖子望去，只见那打谷场的中间，摆着个桌子，桌子上点着两根粗大的红蜡烛，果然是供着两只鸡和几瓶酒。而那桌子后方的空地上，竟然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跪倒着一大片！
“我的乖乖……这是全村，都出动了吗？？人还不少呢……”
“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没几个人呢……”
“可不是嘛，在远处，也没听出什么动静来……”
公良雪竟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这山神，看来饭量不大，还是个有良心的……”
“你怎么知道？？”章敏扭头看看他，不解问道。
“你想啊——两只鸡几瓶酒就打发了，避免浪费，这是个厚道神，嘿嘿。”
“大叔，你说这山神，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嗯，大概，红头发黄胡子蓝眼睛血盆大口……”
“咦……你说那是夜叉吧……我觉得应该是个壮实点儿的庄稼汉模样……”
柳影撇撇嘴，白了他俩一眼，嘟囔道：“你们还真信啊？？说得怪瘆人的……”
章敏一脸认真道：“怎么了？？老大爷不说，都已经供奉两年了吗？咦？好像……就是啊，大叔，这世上，不会真有鬼神吧……”
公良雪竟苦笑一下，“有，神在头顶，鬼在心里。”
“嗯？？”
“老祖宗不是早就有交待嘛——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又说，疑心生暗鬼。不是吗？呵呵，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却看出来两条：一，这位爷，在吃上，还挺讲究。二，还有点，欠抽。”
“哦？？大师给普及一下？”
“当然，个人看法，可作参考哈：但凡吃鸡肉，煎着易生，烤着太油，炖着又太柴，唯独这蒸法——先腌制入味后，瓦罐盛了，瓷盘装了，再文武火交替隔水蒸了，那才叫一个鲜嫩入味，口感极佳……这山神竟然连贡品制作细节都能有所要求，可见他对所好美食是十分讲究的，不是吗？这就好比，我去你家，你请我吃顿饭，我却对你说，‘碗筷要用消毒水浸泡一个小时，菜品要用手择不能刀切，炒菜要用木铲不能用金属铲’等等……你说，这讲不讲究？怪不怪哉？？欠不欠抽？？”
“确实哈……说的我都有点儿，想给你一铲子了……”
公良雪竟神秘一笑，“所以，我得出了一个，可以确定的，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