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公子、小姐,我们到宗门山脚下了。往上要走石阶,马车上不去,只好请两位屈贵体徒步上山了。”赶车的老李掀开帘幔,对车内的祁宇和姬卿瑶恭恭敬敬地说道。
玄峪宗作为环洲大陆排名第一的宗门,执天下武道界之牛耳,总部的选址自然是极其考究的。灵州城以“灵”字命名,足可见此地域乃是一处洞天福地,是开宗立派、武者修炼的绝佳之地。
因城内人口密集,喧嚣的市井气息过重,故宗门建于环城的山群之上。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南连白霄仙之居所灵首峰,北接绕峰清流——漓河的源头,纳天地之灵气、蕴日月之光华,方能更好地促进门内弟子的修行与晋级。
山道入口由四名御风境强者把守,他们看到姬卿瑶这位“师姑”后,立马躬身让出道来。祁宇随着姬卿瑶拾级而上,堪堪走了十数步,他抬头仰望,只见高崖绝壁上刻着“玄峪宗”三个白色篆体字,每个字均占据一面巨石,字体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隐隐的氤氲之色。
“看到崖上的字了吧?那是护宗大阵的边界。”自从听到六声宣令钟的声响之后,姬卿瑶便多了一重心事。她的嗓音依然甜腻动人,然却少了几许撩逗祁小郎君的兴致。
“护宗大阵?”祁宇心中暗赞,“难道说……有一个庞大坚固的防御阵型,守卫着整座宗门?平日里大阵为沉寂闭合的状态,若遇敌袭则自动开启?玄峪宗占地如此之广,这阵法当真了不得!看来,这‘靠山’是找对了!”
“嗯,玄灵戮魔阵。”姬卿瑶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祁宇一面登山,一面环顾四周。此时已过正午,雾气稀薄了许多。目力极佳的他,看到山上除了松柏林之外,还有各种灵草灵药,或野蛮生长、或人为栽种,亦有野兽灵畜于山间奔走飞行。再往上走,便能看到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掩映于青山绿水之间。
“我之前与你说过的,除了宗主大人之外,还有三大长老,他们分别居于:灵首峰、云天峰、飞霞峰和神剑峰。宗门子弟有‘外门’及‘内门’之分,祁少你既是我保荐入宗的,自是直接进入内门。”姬卿瑶漫不经心地向祁宇随意讲解着玄峪宗的情况,直到说到此处,她才朱唇轻抿,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姬卿瑶”。
她修长的食指挑起祁宇的下巴,身形前倾,向对方靠得更近了些,“祁大少,卿瑶可是让你直入内门了呢!这是成千上万的外门弟子,做梦都达不到的高度。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感谢人家呢?”
“啊哈哈!”对于姬卿瑶的突然转变,祁宇一时半会儿没适应过来。他打了个哈哈,道:“我祁少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瑶瑶你想劫财还是想劫、劫、劫……那个色,都是可以的。”祁府富可敌国,劫财他毫不在意,但说到劫色,他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噗嗤!”姬卿瑶掩口轻笑。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不知从何时起,“逗祁宇”竟成了她的乐趣之一。“好的呀!这可是你说的哦!等卿瑶想好了,祁小郎君你可跑不掉的!”
祁宇正悄悄地抹着冷汗,姬卿瑶那酥软柔媚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虽能让你直入内门,但你的入宗考核却是免不了的,你要做好准备。”
“入宗考核?需要考核什么?”祁宇不免有些紧张。若是弄些什么测试仪器,测出他的武境层级及陌灵体质,那可就太糟糕了!
“你要先后与三名内门弟子进行比试,以此判断你的实力。具体的对手,要等比试当天才会公布。”
“还好还好。”祁宇暗吐一口气。只要能让他事先偷偷地凝出陌灵,以火岩流出战,想必打一两场架,应该不是难事。
姬卿瑶复道:“内门子弟都会按照一些规则分入‘四峰’座下,但却算不得宗主大人或三位长老的弟子,不过是个栖身地的划分罢了。目前只有华尘长老及我的恩师月归长老收了徒弟。华尘长老|共有五名弟子,另外,卿瑶还有一位师兄。”
她拢了拢被山风吹乱的青丝,“其实,卿瑶希望你能入飞霞峰。我师父她人很好,而且有我在,其他师兄弟必不敢欺负你。”她忽感双颊微热,“唔……宗门以强为尊,我只是不想你平白无故被人欺辱罢了,毕竟你是我带入门的人。你可别多想!”
“哈哈!没多想、没多想!多谢瑶瑶的好意!”祁宇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真想不到,她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玄峪宗的正门就在眼前。
所谓的“正门”,实则为五根立柱,立于两山夹道之上。每根石柱高约八丈,彼此间距为两丈。中间三柱,每柱上书一字,从右至左合为“玄峪宗”三字。分布于石柱间的白色结界浑厚浓密,将山下石阶与门后景致,完全隔绝。
姬卿瑶自“天罗兽皮囊”中掏出一枚令牌,按进右侧的石柱机关中。结界随之消散,露出山上的一方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其宽旷程度竟是祁府演武场的十倍。祁宇结合周围的环境断定:它必是由某位强者将一整座山,横向劈断的鬼斧之作。演武场上方的石道上,亦开凿出两三百个大小不一的平台,用于观战或是集|会。再往上的更高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显现出环洲界第一大宗门的人兴繁昌。
而在演武场的正中央,站立着长老甄利及百余名神剑峰的内门弟子。他们面向正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甄利长老,您……怎么来了?”姬卿瑶心中纳闷。她原本打算安排祁宇在一间客房暂住,明日再带他去办理入门事宜,却万料不到贵为三大长老之一的甄利,竟会出现在这必经之路上。
“瑶儿,本长老是专程来迎接我玄峪宗宗子的。”
“什么!?宗子!谁?!”祁宇、姬卿瑶,以及甄利身后的那百余人竟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毕竟,接甄利长老指令到此的众弟子们,并不知晓来此的目的。
姬卿瑶的心,跳得很快,“他说的是‘迎宗子’,目前上山的只有我和祁宇,该不会……是我吧?……”她情不自禁地揪扯着裙摆,揪出了深深的褶皱。
祁宇和姬卿瑶一般心思,他亦在第一时间扭头望向身旁的少女。姬卿瑶于他有救命之恩,他自是替对方感到高兴,“原来宗子是瑶瑶。如此甚好!”
对于众人的反应,甄利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长老的地位高于宗子,他对祁宇抱了抱拳,却未躬身,面上亦无任何情绪波动,“祁宇宗子,请吧。”
“你说什么!我?!”祁宇的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啊?!他!……”姬卿瑶和众弟子亦是满脸错愕,难以置信。
“甄利长老,请问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人谁啊!?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怎么可能是本门宗子?!”人群中立马有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此人姓姜名庭,二十五岁已达内灵境中期,亦是有幸获得承峪幡的传承者之一。然他的能力与姬卿瑶相较,却是有很大的差距,且他性子急躁、处事鲁莽,在十二名“幡主”中,仅排末位。
“姜庭,你在质疑本长老?”甄利低沉的嗓音,带着稍许不悦。
姜庭抱拳半跪说道,“姜庭万万不敢!”他偷瞄了姬卿瑶一眼,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和那个姓祁的臭小子站得如此之近,只感妒意倍增。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甄利长老,弟子记得本门有一条门规:但凡同辈,皆可挑战宗子。今日,我姜庭便要挑战祁宇宗子!恳请甄利长老做个见证!”
甄利的小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道:“这祁宇像是罩在一层云雾之中,竟然令我无法看透他的武境层级!我有点明白宗主大人收他为亲传弟子的用意了。此子,绝不简单!姜庭若与之对战,正好可以看看他的深浅。只不过……”
甄利微微摇头,“宗门内确有此规。但姜庭你莫忘了,按此门规,挑战宗子者,须立生死契约。契约成立后,你与宗子二人,唯死方休!本长老劝你三思!”
“姜庭之意已决!望甄利长老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