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渐离叫道童送来一摞羊皮卷和绢帛,丁文打开一看才知是棋谱。道童还传话说,丞相已经答应,十五日后安排丁文向十名国手挑战的赛事。
接下来的几日,丁文就闭门不出,专心地研究棋谱。
丁文作为读书人,其实原来是懂一点围棋的。但是,那个用羊皮卷或绢帛记录棋谱的年代,下围棋还是十分奢侈的事。只有权贵名流才有更多的棋谱收藏,才有更高的围棋水平。丁文看不到更多的棋谱,也没有更多的人练手,水平自然也就不是很高。获取虚云步时走对了二十几步残棋,只能说计算力明显地强于一般凡人,并不代表真实的水平。
经过几日的研究、打谱,丁文只觉神魂不断开窍,悟出很多围棋中的道理和奥妙。十天下来以后,丁文不但将所有棋谱全部背诵下来,而且,所有棋谱的各种可能的变化,各种变化之间的优劣都刻印在脑海中。以丁文的神识之强大,这几日的进步自然是飞速的。由于仙凡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丁文目前的围棋水平与凡人中的超一流棋手相比,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
再次拿出测试玉简,丁文见到神魂的绿柱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又有些许增长,不禁又是一阵欣喜。
棋谱已经研究透彻,心里也有了足够的底气,丁文这才走出房间,来到道观的院落里透气。
却见道童早早地迎上前来,施礼后传话说观主有请。
在观主的房间里,宾主落座,一番客套之后,渐离说道:
“道友定是准备好了?”
“还好吧!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丁文答道。
只见渐离站起身来,向丁文郑重地深施一礼,说道:
“先前不敢打扰,现在事情紧急,想请道友帮忙,劳烦道友了!”
丁文急忙站起身来,也施礼道:
“前辈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晚辈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渐离用手势请丁文坐下,自己也慢慢地坐下,说道:
“道友可曾听过‘埋儿奉母’的传说?”
“为了奉养母亲,欲活埋襁褓中儿子那个传说?”丁文略一思索后问道。
“正是!道友对此有何见解?”渐离再问。
“愚蠢!愚昧!愚孝!丧失人伦,毫无人性,有违天道!”丁文几年前对此就有定论,此刻便毫不犹豫、连珠炮似地抨击了一番。
“痛快!道友高见,与我不谋而合。”渐离略一拱手表示赞同,接着说道,“如今有一现实版的‘埋儿奉母’已经发生,并酿成了人间悲剧。有一人名叫肖兹,已将自家婴儿活埋;其母得知后上吊自杀;老婆也因此变得疯癫。关键是此人现在仍然毫无悔意,常常念叨着‘百善孝为先’,甚至还参与孝廉竞争。更为离谱的是,此人竟然拥有灵根,且最近得一奇遇,获得半部修真基础功法,已然凝气成功。你说说,这天理何在?”
渐离见丁文长大了嘴巴,十分吃惊的样子,知道他愿意听下去,便继续说道:
“如果他从此专心修炼,不理凡间俗事,倒也罢了。但是,此人凝气成功后,志得意满,到处夸耀宣扬:我因埋儿奉母,终致得道成仙,并用刚刚学会的粗浅神通来证明。现如今,安南国大半个国家都在传颂、赞叹此事,上至权贵名流,下至布衣百姓,都有人明确表态愿意效仿。凡人世界的价值观极度扭曲,距人性沦丧已经不远了。唉!”
渐离说到悲观之处,不禁哀叹了一声。
丁文也是听得心惊肉跳,难以置信。同时也在猜想,渐离让自己帮忙难道与此事有关?这事自己怎么帮忙呢?难道让我杀了他不成?杀人的事可不能轻易答应。
渐离见丁文满脸狐疑之色,知道自己越说越远,便整理一下思路,直奔主题:
“此人如此作为,也算为祸人间了吧?当务之急,应是适度参与,纠正民意,扭转乾坤,以正视听。”
丁文见渐离一脸正气,慷慨激昂的样子,不禁也有些热血沸腾,问道:
“前辈一定是有办法了?”
“如何以正视听?有两种情况可以达到这一目的。一是让肖兹此子被雷劈死,暴尸街头。民众就会认为肖兹做了坏事,已经遭受天谴。二是让他幡然悔悟,跪拜老母妻儿,并说明成仙之事与埋儿无关,或者就说成仙属于骗人。民众自然也就不再追捧效仿。”
渐离说到此处,故意停顿片刻,观察丁文的反应。
丁文则一脸茫然,根本不知渐离的意图。雷劈?哪有那么巧的事?如果借助神通劈死他,与故意杀人有什么不同?幡然悔悟就更难了吧?那种人的愚孝思想已经深入骨髓,让他悔悟恐怕比登天还难。
渐离似乎知道丁文心中所想,接着说道:
“让雷劈死他虽然容易,买一个雷符就能完成。但是,那与杀人没什么不同,对我等修炼神魂可能不利。”
听到这里,丁文连连点头,以示鼓励。丁文就怕渐离一时头脑发热,生了杀人的念头,还要自己帮忙。
“劝他悔悟当然更是不易。”渐离见丁文点头,也有遇到知音的感觉,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万全之策。”
说道这里,渐离竟然像年轻人一样两眼放光,似乎因为自己的聪明而兴奋起来。丁文听到“万全之策”也是两眼一亮,紧紧盯着渐离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早年得到一本小功法,叫做‘共生诀’,也叫半夺舍。与夺舍不同的是,半夺舍并不驱逐或吞并他人的神魂,而是二人的神魂共存。共存的神魂可以互相影响甚至改变对方,让对方的情感、意志、情绪、智慧、价值观等进行适当的修正。我的办法就是,由我对他进行半夺舍,然后试图改变他。如果无法改变他,我就用雷电符引雷自杀,同时也就带走了他,让他暴尸户外,达到以正视听的目的。”
说道这里,渐离再次停顿下来,观察丁文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