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妮在剧烈争吵中,甩掉了头上的发簪,披头散发,发疯发癫,扬言要出门嚷嚷,张大健慌忙让离王小妮最近的吴妈和张长治拉住她。
“夫人,你冷静一点!”吴妈照例叫王小妮夫人。
“不准叫她夫人,叫她奶娘!”张大健听了厉声纠正道。
“大娘!你别在忤逆爹爹了,来日方长咱们从长计议……”张长治毕竟年长了弟弟们几岁,心智成熟一点,他凑到王小妮耳边小声劝道。
张长治一直叫王小妮大娘,是种区别于他亲娘的称谓。
“长治,以后别叫她大娘了,要叫奶娘。”张大健改用慈父的口吻纠正道。
王小妮所生的两个儿子,被这一恐怖的场景吓得哇哇大哭,躲在亲娘身后,好不凄惨。
王小妮稍作休息后,再次动劲吼骂,奋力挣脱了吴妈和张长治按住她双臂的手。
“凭什么说我是奶娘!我先嫁进这个家,对这个家付出最多,若不是我在家照顾孩子和老人,你能安心出门打拼吗?现在你功成名就了,却把荣华富贵给了后进门的女人,把我当成一块垫脚石,用不着了就一脚踢开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先贫穷后富贵,是个女人都不甘心接受这个结果,王小妮企图说服张大健按照老祖宗们定下的妻妾制度来办理。
金铃看到王小妮在摆起老资历,妄想当夫人,想得倒美,你会发疯她也会发疯,谁不会吐沫星子乱飞,谁不会鬼哭狼嚎。
金铃凶狠地指着张大健,凄声哭叫道:“你这个骗子!你不是对别人说你死了老婆吗,知州大人还再三向我保征你老婆死了,只要我嫁过来就能当将军夫人,还拿我全家的性命威胁我嫁过来,我又错在了哪里?原来你老婆没死呀,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我马上带着我族的兄弟们,到知州府讨个说法去!”
金铃怒气冲冲便要冲出门,准备回娘家纠集一帮僚人兄弟们来,到知州府闹事去。
“千万不要哇——”张大健大惊失色,连忙拉住金铃,哀求道。
这可是关乎张大健仕途命运的大事,倘若再次引起僚人暴动,知州大人肯定会向朝庭弹劾张大健,都是他个人的过错引起的,朝庭不治他罪才怪。
难怪张大健一瞬间怒气爆棚,冲击得鬓发狂舞,宛如一头发疯的狮子,凶狠的煞气吓得在场的人胆颤心惊,裹挟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他冲到王小妮面前,仿佛用尽他浑身的力气和几世的怨恨,甩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一个趔趄站不稳,扑倒在地上,嘴角鲜血直流。
“你发什么疯呀!你想闹到我被革职罢官,一家人下大狱,你才满意吗?这个家是我一刀一枪打下的江山,我想给谁多少就给谁多少,轮不到你插嘴!”
这一巴掌打得王小妮心灰意冷,连死的心都有了,她猛然爬起来冲向墙壁,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头撞了上去。
也许是心太痛了,竟超过了肉体的伤痛,王小妮只感到一阵眩晕,缓缓倒地不起。
最心疼她的便是她的亲子和养子,抱住她哭作一团。
“你们都没有错,都是我的错!”张大健不想闹出人命,平复了一下情绪,认错哄骗那两个女人,希望她们消停打住。
他心里可不觉得有错,都是王小妮摆不正心态,跟他心爱的女人抢什么,以为自己很重要。
张大健瞧见王小妮还有口气在,威胁她道:“这里你实在呆不下去的,我马上派人送你回老家,这辈子你都别想来了。孩子们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亲手栽培他们,跟你回老家能有什么出息!你要走要留快点做决定,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
千里迢迢来到南疆,跋山涉水,实属不易,一旦送回去,在交通不便的古代,想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听说张大健要拆散她和儿子们,王小妮彻底妥协了,那种生离之苦更加折磨人。为了孩子们,她必须得坚强,只要有亲娘在一旁盯着,可恶的后妈就不敢肆无忌惮地对她的儿子们下毒手。
王小妮悲壮地站起来,不再做无谓的抗争,事已成定局,即使她撞破脑袋也改变不了。
吴妈搀扶着王小妮,在儿子们的拥护下,一行人跟着管家来到后院。
看着王小妮凄惨的背景,金铃以胜利者的姿态目送他们送去。
“健哥!你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咱们一家老小全依靠你呢,你要是有个好歹,谁来提携孩子们的前程,奶娘真不知好歹,你这么辛劳还不是为了儿子们能过上好日子。”只是一瞬间,金铃原本愠怒的脸便笑出一朵花来,语气柔柔弱弱,跟之前发疯狂飙时判若两人。
张大健脸上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还是金铃善解人意,抚慰她道:“金铃,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健哥,我不怪你,她是公婆逼你娶的,父命难违,我理解你的苦衷。只要以后我们夫妻两个恩恩爱爱,这点委屈我受得了。”
张大健担心王小妮出去乱说话,交代管家转告她俩不能出院门,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他,他去请示过夫人后,夫人同意了他才能送来。
王小妮躲在床上面如死灰,吴妈和儿子们在一言安慰着,生怕她再寻死觅活。
“娘——你别哭了,我们不能没有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天色已晚,张大健命令管家把三个少爷请回前院居住,只剩下吴妈彻夜不眠地照顾王小妮。
王小妮整日以泪洗面,领受着痛彻心扉的滋味,听着前院传来甜蜜的欢笑声,内心直冒酸泡,看院子里梨花漂落,花落人断肠。
哀莫大于心死 ,伤过了痛过了心死了,人便会重生了。
吴妈可不想让自己憋坏了,将杂草丛生的小院开辟成菜地,种菜种棉花,拉王小妮一道纺棉织布,给少爷们做一年四季的衣服。
万幸的是三个儿子每天必来小院问候母亲,那是王小妮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能从被糟糕的心情影响得苍老憔悴的面容上,挤出一丝丝微笑。
儿子们喜欢吃家乡的食物,只有母亲和吴妈才能做出地道的家乡味道,为儿一饱儿子们的口欲,俩人忙碌个不停,撵面条包饺子烙煎饼,香气四溢,馋得人口水直流。
人一忙碌起来,就没时间想那些不开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