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夜风拂着城市的每个角落,月亮悬在深空,李全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郊区,郊区周围没人,没有来往的车辆,风更大了,月光把李全的身影拖得很长。
李全在郊区街边坐下,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怪异声音,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用目光四处寻找,不见声源,怪异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全躲到黑暗处,看见街道右边的小巷里,两位体形彪悍的男人,在为什么争吵,相互扭打,其中一位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李全明白怪异声音的来源,明白发生什么?他的双腿发软,不小心踢到路旁的路灯管,路灯管发出声音,引起站着的男人回头,男人看见李全,右手握着满是鲜血的匕首扑向李全,李全拼命逃跑,从天桥跳下,躲到草丛中。
过去很久,凶手没有出现,李全钻出草丛,回到案发现场,见倒在地上的是戴着鸭舌帽的英俊男人,他的面孔痛苦的扭曲,血从胸口不停冒出,已经死亡。
李全的胃一阵痉挛,强压住要呕吐的欲望,准备报警,打开手机,手机没电了,周围没有电话亭商店,李全跑了很远才看见商店,不过最终没有报警,他想,反正人已经死了,尸体迟早会被发现,让别人报吧,他不想因为报警被警察盘问来盘问去的,还有可能认定自己是凶手。
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尘埃,塑料袋,垃圾纸,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放肆地飞舞,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曲,一群小学生听见叮叮叮的下课铃声响起,从教室一哄而散,姚宛背起书包,出了学校,朝城北的延慧小区走去,她想着妈妈做得炒鸡蛋、排骨汤、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暴雨象泼出去的水,哗啦啦从天幕倾泻而下,姚宛幼小的身体被淋得如落汤鸡,跑到小区一单元,从昏沉的楼道上到五楼,敲响501室的门,敲了几下,没有开,平时姚宛敲几下,已经开了。
今天,姚宛敲了几十下,都没开,姚宛趴在门上倾听,屋里没有动静,也许妈妈外出办事被暴雨阻隔了,也许妈妈在找那个酒鬼,也许……有很多也许都可以是妈妈没在家的理由。
半个小时后,天黑得不见一丝光,雷轰隆隆的由远而近,在小区楼顶炸响,吓得姚宛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妈妈还没回来,姚宛用幼小的身体狠狠地撞门,门开了,原来门没锁,一股血腥味扑面,她喊妈妈,到卧室客厅书房寻找,没有妈妈。
姚宛走进厨房,看见锅里炒好的鸡蛋,还有热气的萝卜炖排骨汤,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把饭菜搬到客厅吃,无意中看见电视机上遥控器下压着的纸条,纸条上写着:“孩子,妈妈爱你,你是妈妈唯一的天使,请原谅妈妈不能再照顾你,妈妈在天堂一定保佑你,爱你的妈妈。”4月11日。“啊!”就是今天。
姚宛放下碗筷,继续寻找妈妈,整个房间只有浴室没找了,姚宛推开浴室的门,骇然看见浴缸里躺着的妈妈,妈妈的左手搭在浴缸外,手腕一片腥红,花石地板上有妈妈用来割腕的刀片,妈妈的神态安详,如果不仔细看,以为睡着了,姚宛探妈妈的鼻息,已经没有气息。
姚宛哭着敲对面503室的门,开门的是和姚宛差不多大的男孩童凝。
童凝和她母亲是两年前搬到这里的,他好像没有爸爸,反正到今天,姚宛没有见过童凝的爸爸,也就是从两年前开始,姚宛的爸爸和妈妈争吵了,以前很少吸烟喝酒的爸爸,凶猛地抽烟喝酒,爱上赌博,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一件件卖掉,筹来赌资在赌桌上全部输了才肯回家,回到家脾气异常火爆,曾经温柔的爸爸变成暴君,变得姚宛不认识了。
姚宛告诉童凝,她妈妈怎么了,童凝叫他妈妈玉年看。
玉年有一头金黄的头发,瓜子脸,经历了岁月的风霜,浑身散发着成熟忧郁的气息,令姚宛喜欢着迷,玉年跟着姚宛到浴室,看见那个已经断气的女人,把两个孩子搂到胸前,不停的安慰姚宛:“可怜的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以后我是你的妈妈,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玉年装出很悲伤的样子说,心里在笑。
姚宛意识到往后的岁月里,将没有妈妈的陪伴,没有妈妈的爱和关怀。
现在爸爸不知在哪里?姚宛认为害死妈妈的是爸爸,如果爸爸不和妈妈吵,不经常打骂妈妈,不把妈妈为自己准备的伙食费从妈妈身上抢走,妈妈也不会这样,姚宛清晰的记得,昨晚他们又打架了。
爸爸酒气冲天的从外面回来,伸出双手向妈妈要钱,妈妈不给,爸爸就骂妈妈,到妈妈身上搜,扯妈妈的头发,泪水从妈妈眼里流出,姚宛帮妈妈的忙,被爸爸粗暴地喝开,爸爸从妈妈的衣服里搜到几十块钱,满足地出了家门,妈妈朝爸爸的背影喊:“信不信我死给你看!你把我们娘儿俩逼到了绝路。”没有传来爸爸的回答,只有关门声震天作响。
玉年报了警,警察查看尸体,详细地询问姚宛发现尸体的细节,做好笔录,在离开前确认姚宛的妈妈是自 杀,要玉年联系姚宛的爸爸赶紧回来,玉年跟姚宛都不知道姚辰在哪里。
只得硬着头皮将尸体搬到长凳子上。
警察在姚宛家的时候,姚宛的爸爸姚辰正和朋友喝酒,他醉得趴在杯盘狼藉的饭桌,呼噜声随着雨声响起。
第二天雨停了,被雨洗过的城市一片纯净。
姚辰从朋友的饭馆出来,推开家门,看见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姚宛:“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来上学。”姚辰朝姚宛吼。
“妈妈死了,”姚宛说。
姚辰看见在浴室外面的长凳子上躺着,双目紧闭的妻子,他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一阵呜咽过后,姚辰给妻子换上崭新的衣服,他想起昨晚妻子的话;“信不信我死给你看,你把我们娘儿俩逼到了绝路。”我真的把她们逼到绝路了吗?姚辰不知道。
姚辰看着客厅失魂般的姚宛,一股怜爱之情从心底升起,她才七岁,从此要失去妈妈,姚辰发誓以后会好好对姚宛。而自己有多久不曾正眼看一眼姚宛母女?一年?还是两年?从玉年搬来的那一天就开始的吧?实在想不到,玉年会找到自己,会搬过来住,会生下童凝,会独自抚养童凝长大,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她的心里一定燃烧着报复的火。
可当年到底是谁的错?是自己的错?那一晚公司聚会,喝醉了的自己和玉年在一起,“不!”自己从没有想过要和玉年在一起,和玉年会有故事发生,可是从那一年的那一次醉酒后,一切没有想过的发生还是发生了,到底是怎样发生的?从记忆深处搜寻,想不起来,只记得第二天阳光灿烂的早晨,玉年幸福地笑着注视自己的眼神,这种笑脸和眼神一度令自己迷惑,即使多年后,也没有明白。
“这是在哪儿?”
玉年说:“这是在我家”。
“我怎么会在你家?”
玉年羞涩地说:“昨晚你喝醉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玉年更羞涩了。
自己明白,仓皇地逃出玉年的家,觉得愧对自己的女友,也许一切悲剧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后来的一天,玉年到自己面前说:“我有了你的孩子,我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叫童凝好不好?”自己想这怎么行呢?竭力劝玉年把孩子打掉,听见要打掉孩子,玉年变脸了:“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要孩子?你不想当爸爸?你觉得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你?我明白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就要甩掉我,你想得倒美,我告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是孩子的爸爸,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玉年说完扬长而去。
自己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不知道怎样面对女友,生活完全被打乱,眼看着玉年的肚子越来越大,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实在受不了,逃避了。
告诉女友到其它城市发展,半年后,工作稳定下来,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把女友接过去,筹办婚姻,牵着新娘的手走进婚姻殿堂,然后有了孩子,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夫妻相濡以沫,彼此谦让,理解包容,那时候自己只是偶尔抽烟,偶尔喝酒,从不赌博。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以为玉年早已经把孩子打掉,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原来玉年从没有忘记自己。
从姚辰失踪的那天起,玉年就不停地寻找姚辰,时光快速地流逝,孩子将要临盆,而他的父亲不知在哪里?每想到这,玉年就被巨大的仇恨包裹,她绝望的生下孩子,发誓这辈子如果再见到姚辰,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一晃又是很多年过去,玉年没有结婚,她独自抚养童凝长大,因为儿子的成长,玉年放弃继续寻找姚辰,就在玉年以为姚辰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时候,玉年带儿子旅游,看见姚辰他们幸福的一家,玉年打发儿子回去,跟踪姚辰,找到姚辰的家,回家后,玉年反复考虑,终于做了重大决定,报复。
玉年和姚辰家对面的503室的房东打了招呼,以前的房客一般走,她就住进去。面包车拉着家具到延慧小区门口,姚辰上班走到小区门口。“姚辰!”玉年叫。
姚辰停下脚步,看着叫自己的女人,愣住了。
玉年牵着男孩的手指着姚辰,对男孩说:“童凝,叫叔叔。”
男孩乖乖地叫:“叔叔。”
姚辰不禁打了个寒噤,这是自己的儿子吗?和自己很像。
玉年说,“我住在503室,有空到我家做客。”
姚辰勉强地答道,“一定一定。”
从那时起,自己的性情变了,他记得玉年怎样恶狠狠地对自己说;“童凝是你的儿子,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给我多少物质补偿的,我要在精神上一点一滴折磨你,如果你的妻子知道童凝是你儿子,你们每个人都不会好受。”玉年真的没有把童凝和自己的关系告诉给自己的妻子,没有告诉童凝那天他叫叔叔的男人是他爸爸。
玉年不说,自己反而受不了,借烟借酒浇愁迷恋上赌博,置妻女的生活完全不顾。
如果昨夜没有和妻子吵,也许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如果没有多年前那一次酒后失误,也许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如果玉年能把孩子打掉,与此相关的每个人的命运,未来会不会有所不同?人生没有假设和如果,一切都发生了,再悲伤再后悔再哭泣,也唤不醒躺在床上的妻子。或许得到这样的结局,玉年会满意,会获得心灵的平衡,会放过自己吧?姚辰决定痛改前非,再也不让女儿受委屈。
这个世界上最爱姚宛的妈妈走了,姚宛幸福的童年破碎,姚宛始终没有勇气原谅爸爸,尽管爸爸对自己很好。
在学校姚宛变得孤僻自闭自卑,没有心思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由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成为自暴自弃的差生。
“看!这是没妈的野种。”同学王娜娜指着姚宛的背对刘颜说,姚宛装作没有听见。
自从失去妈妈后,姚宛周围的世界变了,温暖安慰鼓励希望没有了,有的是冰冷怀疑不屑嘲讽辱骂,姚宛一下子,从温暖的春天掉进寒冬的冰窖。
有几次姚宛要自 杀,到最后关头犹豫了,自 杀的瞬间,她看见黑暗深处有一片亮光,也许社会上的人和学校里的不一样,至少还有童凝在,童凝没有给过自己伤害,为了童凝,为了走入社会,姚宛放弃自 杀,不在乎老师的冷眼同学的嘲讽辱骂。
小学毕业,中学毕业,到高中,爱情之花纷纷开在青春的枝头,姚宛的情扉之门也悄然打开,她喜欢上那位爱穿白衣打篮球的男生,高大阳光帅气,很多时候,姚宛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篮球操场上的他,任时光无声地流走,姚宛只爱慕,不表白,因为知道,一毕业大家都将各奔东西,谁也不能无视命运洪流地冲刷。
那高大阳光帅气的男生暗中嘲讽姚宛,姚宛知道后,扑到童凝怀中,委屈地哭,童凝的心很疼很疼,他为保护姚宛不再受伤害,申请转到姚宛的学校,自愿留级插到姚宛的班,很多年没有在学校笑过的姚宛,看见童凝出现在教室门口,傻傻地笑了,同桌厌恶地撞姚宛,姚宛才没笑,童凝在姚宛后面坐下,一直是自己的避风港的童凝来了,姚宛仿佛回到失去妈妈前的幸福童年时光。
童凝的身边有很多追求者,而童凝只在乎姚宛,两人经常一块讨论学习问题,一块散步,一块吃饭,俨然是一对恋人,童凝一直把姚宛当作妹妹,姚宛也一直把童凝当做哥哥,他们的友谊是纯洁的,因为相伴,姚宛阴沉的世界飘来云朵,开始灿烂,因为相伴,姚宛下滑的成绩呈直线上升,高中毕业的成绩单出来,两人考上心仪的同一所大学,大学生活是自由浪漫的,花前月下到处是亲密恋人,不知不觉姚宛和童凝牵手了,不是友谊之手,是爱情之手,他们冲动的把初吻给彼此,而童凝不知道他吻得是亲妹妹,姚宛也不知道她吻得是亲哥哥。
童凝姚宛手牵手走到玉年姚辰面前说要永远在一起,遭到玉年姚辰的强烈反对。“如果你们在一起,除非我死。”玉年说。
“你们可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但不可以成为恋人。”姚辰说。
“为什么?为什么?”姚宛不明白哭着跑了出去。
童凝也不理解妈妈为什么反对自己和姚宛在一起,平时一块玩没说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玉年说。
童凝看着姚辰,想从那里寻找到答案,姚辰看着童凝,没有给出答案,把目光移到玉年身上,那种平静的眼神令玉年害怕。
姚辰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胡思乱想到午夜,依然不见姚宛的身影,姚辰担心姚宛出事,给玉年打电话。
“怎么啦?”玉年漫不经心地问。
“姚宛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她出事。”
“哦,应该不会有事吧,这么大的人了,明天会回来的。”
姚辰想问玉年,她是否知道姚宛的下落?电话已经挂断,那一夜姚辰辗转难眠,如果姚宛出什么事,他也不活了。
第二天姚宛没有回家,没去学校,街坊邻居也没有见过,姚辰很着急,报警了。
“现在的孩子,十天半月不会家很正常,姚宛和童凝从小就认识,相似的家庭背景,相似的成长经历,让两颗孤寂的心碰撞出爱情的火花,一切自然的发生,两颗相爱的心融合在一起,手牵手走到彼此的家人面前,遭到家人的反对,这种从云端跌到地上的疼痛,让他们一时接受不了,相信过一段时间姚宛会回来的。”
姚辰听了警察的话,只好离开,他们说得对,也许姚宛过一段日子会回来。
姚宛失踪了,而活着的人的生活还要继续。
这天姚辰下班回家,看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帮玉年搬家具,姚辰觉得玉年可疑,可能玉年知道姚宛的下落,甚至预感到,是玉年把姚宛藏了起来,他跟踪他们,找到玉年的新家。
姚辰趁着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下楼搬家具的时候,进入玉年的新家,看见还没有整理的客卧有很多男士衣物,桌子上有一块绿色的吊坠,拿起吊坠,这不是女儿的吗?女儿的吊坠怎么在这里?越来越肯定,是玉年把姚宛藏了起来,不然姚宛失踪,玉年怎么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如果姚宛出现意外,为什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真是玉年囚禁自己的女儿?那么她到底要干什么?没有惊动玉年,实时跟踪她。
几天后在单位整理文件的时候,同事说外面有人找,看见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姚辰的心咯噔一下,他找自己肯定与女儿有关,警惕地问:“有什么事?”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说:“我叫阮离,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
姚辰的心跳加速,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地问:“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阮离从裤袋拿出一串吊坠:“这是你女儿的吧?”
“你怎么有我女儿的吊坠?告诉我我女儿在哪里?”
“你如果想知道就跟我来。”
姚辰向领导请假,匆匆地跟着男人,坐上停在楼下的红色夏利车,一股浓浓的怪味扑鼻,是迷 药,姚辰暗叫不好,想开门出去,门被阮离堵住了。姚辰浑身越来越无力,越来越睁不开眼睛,失去知觉。
阮离把油门踩到底地朝前开,把车开进郊区的地下车库,背起姚辰到一间没有多少家具的房间,打开桌上的电视,把光盘放进DVD,电视屏幕一片血红,中间闪着大大的福字。
阮离坐在门口,手握遥控器,抽了十二根烟后,姚辰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墙上血红的电视屏幕,屏幕出现一片青草,一条公路,公路上有位女孩,背向镜头,朝前走,姚辰认出画面上的女孩是姚宛,恨不得扑进电视,画面换了,两束光打在路面,照在姚宛身上,姚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那光越来越强烈,光中心一片惨白,这是车的前灯,车速很快,能看见车头,红色的车身,车尾了。
在公路中央走的姚宛,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一瞬间被被车撞倒,车辗过姚宛的身体,扬长而去,姚辰的心碎了,瞪着电视屏幕,画面又晃动几下,趴在公路上的姚宛一动不动,血从头部朝四周大量蔓延,姚辰想冲上去抱起女儿进医院,却无能为力。
从地上站起,他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趴在窗户看,外面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姚辰想打开门出去,门始终打不开,窗户也有水泥杆拦着。
姚辰在房间转圈,看见静止的电视屏幕,又跳跃起来,消失已久的夏利车,再次出现在画面中,车速依然很快,姚辰看见开车的人,坐在司机旁边的女人,他的脑袋轰隆炸响,开车的人是刚才说知道自己女儿下落的阮离,旁边的女人是玉年。
夏利车故意从姚宛的身体压过,压过去了,司机从窗口伸出一只手,打OK的手势,嬉皮笑脸的模样,击碎姚辰寻找 女儿的所有希望。
难道玉年不知道车撞了人?她是那么的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姚辰从地上站起,在室内疾步如飞,他发誓再见到阮离,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姚辰刚坐的车,就是撞姚宛的车,画面随司机潇洒的OK手势结束,电视屏幕一片血红。
现在姚辰感觉到自己的处境不妙了,他完全被别人玩弄于掌股之中,他不想死,他要为女儿报仇。
我和对方无冤无仇,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一定是玉年指使的,想起玉年,姚辰发誓出去要将她杀了,姚辰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逃出去,没有一个办法行得通,在最绝望的时候,姚宛看见对面的楼顶,有位打太极的老大爷,扯着嗓子喊,把老大爷喊了过来,姚辰迫不及待的向老大爷描述自己的处境,老大爷二话没说迅速回屋,拿了一把大铁锤来到囚禁姚辰的房间门口,使劲地砸,没几下锁开了。
从房间出来,姚辰向老大爷道谢,往家的方向拼命跑,回到家才觉得安全。
玉年在镜子前反复看自己的脸,虽然已经快四十岁,由于保养得好,依旧美艳动人,不然拿什么拴住阮离?玉年为拥有这样的美貌得意,这时厨房里用热得快烧得水在哧溜作响,玉年进厨房,把热得快从插板拔下,开始炒菜,做早饭,菜快炒好的时候,屋外的楼梯响起脚步声。
来人的上衣口袋装着刚从商店买的结实绳索,他满眼杀气朝玉年的房间走来,敲响防盗门,玉年丢下手中的勺,欢快地奔向门口,她以为阮离回来了,以前阮离从没有在上午这个时间段回来过。
如果玉年能有点警惕心,趴在猫眼看,外面敲门的人是谁?玉年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姚辰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阮离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玉年把门打开,欲扑向阮离的怀抱,看见站在外面的是面目阴鸷的姚辰,姚辰没等玉年开口,进屋,把防盗门关上,把那张碟片放到玻璃茶几上。“你自己看吧。”姚辰有些无力的对玉年说。
“这是什么?”玉年指着碟片问。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都说最毒妇人心,姚辰算见识了玉年的毒。
玉年看姚辰那种阴鸷的表情,颤抖地拿起碟片放进DVD,一片白色的雪花点闪过后,画面出现,玉年捂住嘴巴痛苦地摇头,竭力的辩解,说那天她根本没有出门,更别说坐在阮离的车上了。在事实面前,玉年的辩解苍白无力,姚辰问玉年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年害死妻子,现在又指使阮离杀姚宛:“你可真够狠的!下一个要杀的是我吧?当年到底是我犯错了?还是你精心设计了圈套?想用孩子拴住我?”
姚辰哭了,双手插进头发。
“好吧。”玉年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姚宛的下落,真的没有害姚宛,那车上的女人一定不是我,我承认,当年我喜欢你,在你的红酒中下了迷药,想用孩子拴住你的心,让你爱我,我承认是我威胁你,间接的害死你的妻子,我承认我的爱是自私自利一厢情愿神经质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想要我怎样偿还都可以,就算你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怨恨你的,但我指天发誓,我没有害姚宛,我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对待,你觉得我会忍心杀她吗?”
有那么一刻,姚辰被玉年打动,玉年说完进厨房继续做早餐。姚宛坐在沙发挣扎着,他想离开,看着厨房玉年的身影,冲了上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车里的女人是玉年,这是铁般的事实,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玉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可能!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
姚辰到玉年身后,用白色的绳索套住玉年的脖子,玉年咳嗽了,她手中的勺掉了,她努力转过脸,露出理解和释怀的微笑,没有挣扎,玉年倒在地上的时候,始终笑着,这一度让姚辰产生错觉,车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玉年?姚宛被车撞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竭力的排斥这种幻觉。
姚辰准备出门,见卧室门虚掩着,门里有许多塑胶模特,那些模特传神得跟真人一样,姚辰很震惊,难道车上的玉年是塑胶模特?不然姚宛被撞,她怎么连眼睛都没眨,一点反应都没有?
姚辰把玉年的尸体装进纸箱,放到床底,等阮离回来,想到阮离的那张嘴脸,姚辰咬牙切齿,一连几天过去,没有见到阮离的踪影,姚辰翻遍玉年的房间,找到阮离的名片,他的工作室在市中心,姚辰开始守在阮离上班的工作室附件。
下午五点,阮离出现,鬼鬼祟祟朝四周张望,走向停车场的红色夏利车,发动引擎,驶上公路。
“跟紧他!”坐在出租车里的姚辰对半秃顶的司机说,跟了三十分钟,红色的夏利驶进与玉年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从地下停车场出来,阮离没有上楼,回到他和玉年的家,而是一个人朝小区北面走去,姚辰付了司机钱,握紧口袋里的匕首,跟着阮离,在人多的地方,姚辰跟丢了。
天渐渐黑暗,姚辰进路旁的饭馆吃晚饭等,阮离回家有可能走这条路,饭馆要关门,姚辰看手机,已经二十三点。
姚辰走上街,街上只有几个行人,今晚能不能再见到阮离,不好说,这时候阮离也许早已回家,看见玉年的尸体报了警,过不了几天,姚辰就要进看守所,直接杀死自己女儿的人没有得到报应,还把自己投进看守所,姚辰不甘心,也许阮离不会报警,他知道那张CD在自己手里,姚辰想着想着,看见熟悉的身影,正是阮离,阮离没有看见姚辰,经过姚辰身边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姚辰的心跳加速,热血沸腾,他跟着阮离,找绝佳的机会下手,在周围没人的偏僻地方,姚辰拍了阮离一下,阮离回头看见姚辰,双眼瞪大了。
“你给我看的那段录像我已经看了,拍得很精彩,不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和你无冤无仇,杀我女儿对你有什么好处?”前面有条小巷,两人心照不宣地进入小巷。
“你没看见车上的女人吗?阮离说着阴沉地笑了,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一清二楚,童凝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也知道。”
“姚宛童凝手牵手说要永远在一起,遭到你们的强烈反对,你们一定非常痛苦吧,姚宛负气出走,我正好看见姚宛,把姚宛带回家,那时,我和玉年的关系已经决裂,她是个神经质,变 态的女人,她非要跟我结婚,不准我和其她异性来往,甚至连说话都不允许,什么时候回家,每天去哪里?干了什么?都要报告给她,我和她在一起快要窒息,我提出分手,她威胁我,说分手可以,拿出一百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工作室里的那些模特,之所以这么逼真,这么完美,有一部分是用人皮制作的,你杀了那些人,剥掉那些人皮,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青春,保留住所有的美?”
“她偶然发现我工作室里的密室,威胁我,我反而兴奋了,想要玩游戏,很不情愿的帮玉年搬家的那天,刚好见到你,故意把你女儿的吊坠放在桌子上,给你机会让你看见,这时你就会认为你女儿的失踪一定与她有关,你走后,我就把吊坠收起来,说真的,从始至终,玉年始终不知道姚宛在我这儿。然后我在公路边按上摄像机,告诉姚宛朝前走,前面的路口童凝正等着她,傻孩子,姚宛以为童凝真的在路口等她。”
“反正我是社会的垃圾,这条命迟早会断,何不在活着的时候,尽情享受人生?我把为玉年做好的模特放在车里,姚宛在公路上走的时候,把她撞了,车开到公路尽头,再把模特放在驾驶座位,返回压姚宛,这样你就能更清楚的看见你女儿是怎样死的,玉年威胁我,我就用你的手杀她。把录像给你看,你因为愤怒你根本就不会给玉年机会解释,或许玉年看到车上这么逼真的自己,也被吓得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觉得今晚你还能活着回去吗?”小巷转弯处,阮离被姚辰逼到墙角。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明白了,不过玉年已经先一步到地狱等你,我送你一程。”姚辰说完,手起刀落,阮离一命呜呼,姚辰回头看见自己杀人的过程被陌生人看见,要杀他灭口,那家伙从三米高的天桥跳下,钻到草丛,不见了,姚辰只好放弃。
警察出现在姚辰面前的时候,姚辰并不惊讶,在警局姚辰看见那晚被自己追杀从天桥跳下的男人。
“李全,你确定是这个男人吗?”警察指着姚辰问陌生男人。李全情绪激动地点头,说完他看见的情形。姚辰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交代了杀人的全部经过。
“他们是死有余辜。”在看守所的姚辰喃喃地说,不过没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