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钢琴声
书名:25个超震撼悬疑故事 作者:刀剑笑雪 本章字数:22481字 发布时间:2023-11-02

 宿舍很黑很安静,李婷起床了,跑进灯坏了的厕所,把厕所的门关上,蹲在墙角发抖。

  刚才,李婷又听到那夺人命的钢琴声。

  现在,钢琴声消失,李婷的魂魄才回来。

  突然,哐当一声响,厕所的门开了,李婷的魂魄又被吓散。“是谁?”李婷下意识地问。没有得到回答。

  冰凉的物体滑到李婷的脸上,李婷知道这是匕首,匕首离开,强烈的光射向李婷又熄灭,李婷的嘴巴被塞进布,胶布缠住嘴巴,想叫已经叫不出声。李婷不敢挣扎,眼泪顺着脸颊往下 流。

  这时,从走廊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厕所门口消失。

  黑暗中出现一束强烈的光,照出凶手的脸,凶手的前额没有皮,没有眼珠,脸颊皱在一块,牙齿尖利得象野兽的牙。

  强烈的光射向走廊,李婷冲出厕所,奔到宿舍,跑得太快,拖鞋掉了,跳上床,钻进被褥,扯掉脸上的胶布,嘴里的布。

  一会儿,把头探出被褥,宿舍还是很黑很安静,姐妹们都在甜蜜的梦乡,她们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她们没有听见那夺人命的钢琴声。

  传说谁只要听见那夺人命的钢琴声第二天就必死无疑。

  每个学校

  都流传着恐怖传说,天伦大学也不例外。

  那年暑假,李婷在破小的网吧,无意中点开天伦大学的BBS,印入眼帘的是很多尸体的照片。

  郊外荒地上,衣服破碎横卧在地上的女尸,惨白月光下槐树上吊着舌头外露的女生,下水道浮肿腐烂的男尸,被大火焚烧的校园,垒如小山的尸骨。

  每具尸骸的隐蔽处都有一袭白衣,没有人知道白衣里面是人是鬼。李婷不相信这些,退出论坛关了电脑。

  七月,通知书下来,考上天伦大学。

  九月,拖着行李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到天伦大学。李婷的心下沉,因为校园北面有个直插云霄的尖形物体,是焚尸炉。

  “嗨,想什么呢?”一位高大帅气的男生打断李婷的思绪。

  李婷回到现实。

  高大帅气的男生穿着休闲裤灰色上衣,满脸阳光的向李婷微笑,这样的笑驱走李婷心里的不快。

  帅男生自我介绍:“我叫张海,从龙潭坪来,上大二,你是刚入学的吧?我带你到新生接待处去。”

  李婷的耳根红了。

  和张海到新生接待处,办完一切入学手续,送李婷到第四公寓门口时,张海神色怪异地说:“你住的404宿舍有问题,如果发生什么事可以找我。”

  从胸前的口袋拿出纸和笔写下他的手机号放到李婷的手里,目送李婷上楼。

  李婷的心隐隐不安,提着沉重的皮箱上楼。

  裙角挂在手扶栏,差点摔倒,把裙角从手扶栏拿下。

  上楼,十个红趾甲的脚出现在台阶,顺着脚趾甲往上看,看见双手插腰眼里冒火的胖女生,肥肥的肚子有两个圈。

  李婷走到胖女生面前,胖女生挡住李婷的路,李婷朝左走,胖女生朝左,李婷朝右,胖女生也朝右。

  李婷把皮箱背包放下,看着胖女生的眼睛,胖女生也看着李婷的眼睛。

  “让开!”李婷娇媚的脸垮下,冷静地喝道。

  女生沉默。

  “我叫你让开!”李婷再次喝道。

  胖女生还是沉默。

  “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挡我的路?”李婷列齿一笑。

  没想到胖女生还是不动。

  “你再不让开,我喊人啦。”

  说着李婷拿出手机拨张海的手机号,通了,张海说我现在在郊外和同学玩,马上过来。

  一刻钟后,满头大汗的张海来了,看着胖女生,说:“冬瓜,你想见我也不用这样,我不会爱你的,你这样,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

  边说边提着李婷的皮箱背包绕开冬瓜上楼。

  “我不会放弃的。”背后传来冬瓜的喊声。

  到了404宿舍,404宿舍在走廊尽头,按宿舍号排序,404宿舍应该在走廊中间,怎么会在走廊尽头?

  “404宿舍有什么问题呢?”李婷的声音细若蚊声问张海。

  没想到张海冷漠地看着李婷,转身,放下皮箱背包,神色仓皇的离开了。

  李婷的心里越来越不安。

  推开404宿舍的门,宿舍里有三张床,把行李放在空床位,整理床铺。

  宿舍门口出现一个女生,瘦高如竹竿,扎着马尾,两只眼睛深深的凹着,浑浊的眼神射在李婷脸上。

  李婷对着瘦高的女生微笑,瘦高的女生面无表情地走进宿舍,踩着铁架爬到靠窗的上铺,钻进被褥一动不动了。

  两分钟后,宿舍门口又出现一个女生,瀑布般的黑发、圆脸、偏矮,乌黑的眼眸射在李婷身上。

  李婷浑身 燥热起来。

  正要问圆脸女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

  圆脸女生的眼眸里聚集着恐惧的光,从宿舍门口消失了。

  这里的同学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李婷越来越不想在这个宿舍住下去,想起辅导员的话,404宿舍里住的都是学姐,她们的成绩很好,不吵不闹,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多问她们。

  当时什么也不没想就答应住下来,现在想起完全是错误的选择。

  整理完床铺,四个室友回来了。

  冬瓜也住在这个宿舍,冬瓜看见李婷,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在楼道的事,热情的和李婷打招呼;“嗨,没想到你也住在这里。”

  圆脸同学的眼珠总是怯怯的在李婷的身上扫,问她什么原因,她不说,知道没有恶意,也就不在意了。

  相处几天,李婷发现室友都挺好的,这个宿舍也挺好的。

  两个礼拜过去,李婷已经忘了张海的提醒。

  扎着马尾的瘦高女生马娟上吊自 杀了。

  那是夜黑风高的夜晚。

  李婷躺在床上看基础会计学,宿舍的灯灭了,狂风刮开宿舍的门。

  李婷一个人在宿舍,神经紧张起来,放下书,把头缩进被褥。

  从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杂乱的脚步声在宿舍门口消失。

  李婷把头探出被褥,打开手机,看见靠在门上神情慌乱的马娟。

  马娟是大三学生,学的生物系,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从来不笑,只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活着。

  “你怎么了?”李婷嗓音发颤地问。

  “我、我听见钢琴声了。”马娟哆嗦的回答。

  “听见钢琴声怎么了?”李婷神经紧张地问。

  “听见钢琴声的人都会死。”马娟的声音颤抖。

  李婷跳下床扶马娟上床,马娟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李婷看见马娟脖子上有一圈很深的印痕,打了个寒颤,从马娟的床上跳下蜷在自己的被窝。

  李婷想起暑假在破小的网吧看见那个吊在槐树上的女生,那个吊在槐树上的女生就是马娟。

  室友回来了,抱怨灯怎么不亮。

  圆脸叫陈露露的女生,先叫起来:“马娟怎么不在宿舍?”

  听见陈露露叫。

  李婷也很惊讶,钻出被窝坐在床上说:“这怎么可能?我刚扶马娟上床,从马娟的床上下来,我刚钻进被窝,你们就进来了。”

  宿舍的灯亮了,马娟的床上的确是空的。

  室友翻遍宿舍,也没有马娟,马娟象空气一样消失了。

  大家面面相觑。

  陈露露说:“我们和马娟在阶梯教室自习,马娟说她听见了钢琴声,我们都没有听见,马娟说完,丢下了书,冲出教室。”

  “我们看她不象开玩笑,跟着她,她到槐树下,飞速地打着白绳索的结,把白绳索挂在槐树上把自己的头放在白绳圈里。”

  “我们赶快把她抱下,她推开了我们,力气之大,完全不象平日里那个弱不禁风的她了。”

  这时候大家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趴到窗口看,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大家下楼,在看门老头的辱骂声中,跑出学校到发出闷响的地方看,地上没有马娟的尸体。

  李婷离开时,手机的光照到沙石上一块白色的棉花,把白色的棉花放进口袋。

  深夜,李婷在床上辗转难眠,想,马娟是怎么消失的?

  宿舍三面是墙,只有一扇门,一扇窗,从门口出去是不可能的,从窗口跳下,若是,从窗口跳下地面为什么没有马娟的尸体?

  如果不是马娟,那发出闷响的是什么东西?

  想到天蒙蒙亮,疲惫地睡去。

  醒来,洗漱完,顶着熊猫眼上课。

  风烛残年的教授在讲台机械地讲着课,李婷听得哈欠连天。

  下课了,冲出学校,到发出闷响的地方看,地面非常干净,一粒沙石也没有,很明显被人打扫过,是谁打扫了这里?打扫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李婷抬头,感觉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自己,四处看,没有发现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第二天在校园后的槐树上发现一具吊着的女尸,李婷和室友去认尸,揭开白布,平躺在白布下的是马娟。

  警方立即立案侦查,找领导学生谈话,不过很快就结案了,马娟是自 杀的。

  马娟怎么可能是自 杀的?李婷不相信。

  打电话给录口供时给自己手机号的刑警队长唐叶。

  健硕的唐叶说:“马娟的确是自 杀的,法医检查了她的尸体,她的身体除了脖子的勒痕外没有其它的伤,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个小时,槐树下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马娟离开了,活着的生命还要继续。

  宿舍比以前阴森很多。

  总盯着自己身体的陈露露乌黑的眸子里现在又流出恐惧,又用那种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瘟神,是杀害马娟的凶手。

  李婷知道自己不是,找到机会问陈露露,陈露露不理李婷,李婷抓住陈露露的胳膊,陈露露甩开了,噘着嘴。

  李婷在冷风中搓手,哈着白气,看着消失的陈露露,无可奈何地笑了。

  终于记起张海,张海说得对,404宿舍一定发生过什么?发生过什么呢?

  李婷拖出床底的皮箱,翻到张海留的手机号,拨过去。“张海,404宿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告诉我,现在我们宿舍的马娟死了。”李婷单刀直入地问。

  以为张海会拒绝,没想到张海答应了。

  幽暗的咖啡厅窗边,李婷用纤细的手指握着白勺搅拌着乌黑的磨铁咖啡,张海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婷,心想,多么漂亮的女孩。

  “说吧。”李婷抬起头。

  “你浏览过这个校园BBS的恐怖栏,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制止和解释的。”

  “十年前,这所学校不叫天伦大学,是所只有九百多名学生的中学。”

  “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这所学校起火九百多名学生毁于这场大火之中,没有人知道学校的火灾是怎么引起的,也没有人知道,起火后学生为什么不逃。”

  “学校的围墙不高,铁门是开着的。”

  “大火过后,操场上尸骸堆积如山。”

  “你想象一下,半夜,学生们正在睡觉,大火烧来,他们无法逃生,他们的尸骸应该在宿舍和其它的角落,大火过后宿舍和其它的角落没有一具尸骸。”

  “这只有一种解释,他们是集体殉葬。”

  “那夜老师把他们集中在操场,引燃火苗,一把火烧了学校,他们的肉体在熊熊烈火中燃烧,他们的口中也许念着神秘的咒语,在用肉体祭献什么,完成在他们看来的某个伟大仪式。”

  “你编故事的能力很强。”李婷故作镇定地说。

  “我说得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在那场大火中失去孩子的父母。”

  空气凝结了。

  李婷已忘记喝咖啡,瞳孔里散发着恐惧的光,望着窗外。几秒后,收回目光,凝视着张海;“可是这与404宿舍有什么关系呢?”

  张海喝了口咖啡,眼里聚集着奇异的光,把头低下,压低声音地说:“你知道吗?这所学校就是建立在九百多具尸骸上的,每过一段时间,这里就发生怪异的事。”

  “有一次,我们刚躺下,看见从操场飘过一个巨大的火球,听见无数的叫喊声,我们披衣来到操场,火球已经飘向远方,隐没在黑暗里。”

  “第二天我们到火球可能消失的地方找,没有发现碎片。”

  “至今我不明白,这巨大的火球是怎么从操场飘过的?是哪些人在叫喊?”

  “我们问老师学生,大家都能相互证明,没有一个人叫喊。”

  “巨大的火球飘过,没有人员伤亡,大家也就忘记了这件怪异的事。”

  “就在大家忘记这件怪异的事后,会计0502班的班主任曲红艳老师在404宿舍暴毙死亡。”

  “那年,404宿舍在走廊右边,就是现在的412宿舍。”

  “曲红艳老师到404宿舍找学生,刚进宿舍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双目圆睁,校医赶到已经没有救了。”

  “警察调查,死亡原因是瘁死。”

  “曲红艳老师有心脏病,进404宿舍后,她一定看见令她无比恐惧的东西,引发心力衰竭。”

  “404宿舍的同学说;‘曲红艳老师进来时,我们正在聊天,没有发现怪异的地方。’”

  “警察检查了曲红艳老师的屋,曲红艳老师屋里的墙上挂满画出来的通红火球,火球跟我们那晚看见从操场上飘过的火球一样。”

  “曲红艳老师瘁死在404宿舍后,404宿舍的同学要学校换宿舍,那时学校的条件不允许,她们只好住下来。”

  “一段日子平安的过去,那是深秋的夜晚,月亮在滚滚的乌云中穿梭,天伦大学阴气森森,宿舍象笼罩在地狱的沼泽里。”

  “校园里不见半个人影,所有的路灯都灭了,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是大凶的预兆。”

  “此时的404宿舍在黑暗的漩涡里和平常一样。”

  “天渐渐的破晓,听见铁桶的撞击声,厕所的冲水声,宿舍里洗漱的声音。”

  “上课的铃声响起,404宿舍的门依旧紧闭。”

  “电信0505班的老师发现她上课时班上有六名同学没来,叫胖女生到404宿舍把她们叫起来。”

  “胖女生小跑地穿过操场,到了第四公寓,敲响404宿舍的门,屋里没有动静,叫同学,也没有回音。”

  “不详的预感在胖女生的心里蔓延,胖女生报告给了老师。”

  “瘦高的女老师和大块头同学到404宿舍,管理员用备用钥匙插进锁孔也打不开,只好破门而入。”

  “宿舍里的情形让每个见过那一幕的人一生都刻骨铭心。”

  “闻到苦杏人味,宿舍中央的木桌上有零食袋、报纸、杂志、闪着蓝屏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半瓶氰化钾。”

  “半瓶氰化钾的旁边趴着一个女生,眼睛紧闭着,已经停止心跳。”

  “其它五张床上的情形也一样,六个学生都死了。”

  “警察从闪着蓝屏的笔记本电脑上找到一封信,信上说;她们听见钢琴声,她们早已对生活失望,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相约今晚自 杀。”

  “她们服用氰化钠甲自 杀了。”

  “警方调查了那晚谁弹过钢琴,没有一个人 弹钢琴,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六个女生是自 杀的。”

  “404宿舍连续出了这两件事,校方封锁了它,三年后再打开,住进新同学,换了门牌号412,奇怪的是,换了门牌号后,那个宿舍再也没有出过事,相反你现在住的404宿舍倒是经常出事。”

  “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身不见了,第二天,又好端端的出现在桌上。”

  “在门和窗紧闭的情形下,竟有同学消失,第二天消失的同学又出现,同学问她是怎么消失的,她说她一直在宿舍睡觉,那时,室友在宿舍,她根本就没在床上。”

  “同学向学校反应宿舍有问题,宿舍里没有人伤亡死亡,学校不理。”

  “我知道你住在404宿舍,就提醒你,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

  张海猛地拍脑袋。

  “那个消失的女生是马娟,冬瓜告诉我的。”

  曲红艳老师瘁死在404宿舍,她的屋里画满通红的火球,六个学生在404宿舍相约自 杀,遗书上说听见钢琴声,马娟死亡前也听见了钢琴声。

  她们死前都听见了钢琴声,都是在404宿舍,404是被诅咒的数字?还是钢琴声能杀人?曲红艳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她很可能也听见了钢琴声。

  李婷陷入沉思。

  “你怎么了?”张海问,打断李婷的思绪。

  李婷站起来喊:“服务员结账。”微笑着对张海说:“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

  张海也站起来,抢着结账。

  在抢着结账的过程中,从张海的口袋里掉出沙,李婷捡起沙,放进自己的口袋。

  张海结了,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分手。

  走到操场,寒气扑面,那双无情的眼睛又出现,李婷回头看,没有看见那双无情的眼睛。

  宿舍里,三个室友坐在一张床上,脸很白,眼里有深深的恐惧。

  李婷看见陈露露恐惧的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笑;“陈露露你为什么看见我就怕?你为什么要笑?”李婷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回荡,三个人一震。

  “第一次你看见我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现在你像耗子见到猫一样躲着我,你怕我什么?”

  陈露露把头低了下来,肥手指捏着衣角,李婷看着陈露露的手,忽然扑了过去。

  陈露露叫着跳开。

  李婷没有扑向陈露露,李婷趴在地上,手指捏着沙,和口袋里的沙比较。

  冲出宿舍跑到教学楼后的沙坑边,捏着沙坑里的沙和口袋里的沙比较,似乎明白了。

  跑回宿舍抓住冬瓜的手问:“昨天中午你是不是和张海在一起?”

  冬瓜回答:“不是的。”

  “昨天中午张海是不是在操场上打篮球?”李婷又问。

  “不是的。”冬瓜回答。

  “昨天中午张海在教学楼后面玩,玩了会后,就和同学回教室了。”冬瓜说。

  “他是直接回教室还是做了别的事才回教室?”李婷问。

  “你什么意思!”冬瓜生气地问。

  “你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就是张海在回教室前做了一件事,他往他的口袋里装了很多沙才回教室,晚上还可能用大口袋装了沙。”

  “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张海?我警告你张海是我男朋友,你想抢走我的男朋友!妄想!”冬瓜的脸垮下,愤怒地说。

  “放心,我不会抢走你男朋友,我还要警告你,最好离他远点,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冬瓜霍地站起,肥手揪住李婷的上衣,长发披肩的袁离在旁边劝,冬瓜才没有动手。

  冬瓜松手了,李婷也闭上嘴巴。

  夜晚降临,室友都睡了,李婷悄悄地出宿舍,到男生宿舍楼后,盯着张海的那间,三个晚上过去,一无所获。

  李婷跑到垃圾桶边,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的翻,十几个垃圾桶翻完,大失所望,难道自己的推想是错的?

  想起,有个废弃的垃圾池,跑进废弃的垃圾池,如饿疯的乞丐用木棍翻垃圾,垃圾池几乎被翻遍,听见有人叫自己。

  垃圾池沿上站着张海,张海的神色很慌张。

  “你在找什么?”张海问。

  “我的吊坠不小心掉在这里了。”李婷慌乱的回答。

  继续找,木棍戳进方便面的塑料袋下,从塑料袋下面露出黄色的布,黄色的布上有梅花,李婷的心狂跳。

  听见垃圾中有声音,回头看见张海走了过来,把脚放在木棍戳过的地方。

  “什么样的吊坠?我帮你找。”张海说。

  “不、不用了。”李婷的话结巴起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张海的面孔扭曲地问。

  李婷看着张海,皮肉颤抖,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张海拿着李婷手中的木棍,在李婷的脚边戳。

  黄色的布完全露出来,李婷的心也差点跳出来,原来是抹布,轻松地说;“肯定是找不到了。”

  “什么样的?我给你送一块。”张海说。

  “没事,我慢慢找。”李婷吱唔的回答。

  张海也没有勉强,比先前轻松多了的离开。

  张海离开后,李婷继续找,在垃圾池的角落很深的地方找到,粉色枕头,撕开枕头,里面的棉花和那晚在宿舍楼底捡到的棉花是一样的。

  枕头里有非常多的沙,沙被棉花包裹,从四楼的窗口扔下,就能发出闷响的声音。

  可是马娟为什么要扔沙袋?拿走沙袋的人是谁?马娟是怎么消失的?马娟是张海杀的吗?

  寒风侵入李婷的身体,吹断李婷的思绪,抬头,枕头沙包从手中滑落。

  因为她看见,垃圾池边站着张海,不知什么时候,张海回来了。

  张海的眼神冷如冰地射在滑落的枕头沙袋上,裂开嘴笑。

  李婷想跑,张海已如饿狼扑来。

  李婷闻到奇怪的香味,头重脚轻地闭上眼睛。

  醒来,眼前一片漆黑,这是在哪里?李婷在心里问,想叫发不出声,嘴里塞进了什么东西,双手被绑在背后。

  灯亮了,李婷看见这是一间三面是水泥墙只有一扇铁门的屋,自己正站着靠在墙上。

  铁门咚咚咚的响起来,铁门开了,门口站着张海。

  张海进来扯掉李婷嘴中的布,解掉李婷手腕的绳索,用冷漠又陌生的目光看着李婷。

  室内沉默,空气凝结如寒冰。

  突然,一曲愤怒悲伤的钢琴声响起,好像是从隔壁传来,又好像是从楼上传来。

  钢琴声响起,张海的表情变了,双眼瞪得很大,眼球通红,不停的转动,双腿如青蛙弯曲,在房间四周跳跃。

  他已完全着了魔,不是在学校里那个正常的他了。

  钢琴声抵达高 潮,仿佛有千万匹马奔腾,千万匹马踏在李婷心上。

  李婷把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劲地掐。

  张海一声兽啸,整个人飞了出去,头撞在墙上,血从头顶贱向四方,张海趴在地上,红衣黑裤包裹的身体软成一坨泥。

  李婷猛然惊醒,蹲下身摇张海,张海已经断了气。

  这时,钢琴声戛然而止,房间陷入寂然,可怕的寂然。

  李婷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冰冷,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消失,长发遮脸,一袭白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朝李婷走来,李婷瘫在地上。

  因为她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她的身体在前,她的头却在后。

  白衣女子伸出双手掐向李婷的脖子,她赤露的胳膊上没有肉,只有白如石灰的手骨,她的手指却修长而完美。

  李婷从白衣女子的手臂下窜出,在隧道一样的走廊奔跑,跑了几分钟后,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隧道一样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

  高跟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又响起,白衣女子出现在李婷眼里,狂风掠过,李婷闻到奇怪的香味倒在地上。

  李婷醒来睁开眼睛闻到浓浓的药味,看见床边站着室友,室内洁白,铁架上挂着输液瓶,知道这是医院。

  “你贫血晕倒在殡葬店的门口,是路过的物理老师把你送到医院的。”冬瓜说。

  “我什么时候去过殡葬店?”冬瓜在心里想。

  向姐妹说出自己在水泥屋的遭遇,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三个小时前物理老师骑着自行车回家,经过殡葬店,看见躺在地上的李婷,把李婷抱上自己的自行车送到医院。

  物里老师经过殡葬店前,一辆有后箱的三轮摩托车在街上行驶。

  经过殡葬店,后箱的门开了,一身灰衣的李婷滚到地上,躺在殡葬店的门口。

  殡葬店的老板在织黄色的金元宝。

  他抬头,看见骑自行车的物理老师把李婷抱上他的自行车。

  时间再往前退,用迷 药迷倒李婷后,白衣女子脱下连裤白衣,换上休闲装,扯掉头上的长发。

  你会发现他是个光头男人,光头男人的名字叫陆飞,陆飞的头是红的。

  扯掉头上的面具,先是后脑勺的地方现在出现一张脸,这张脸也是红的,嘴鼻子眼睛却已错了位。

  陆飞用镜子照自己的脸,心很疼。

  这么多年,习惯在笑的世界里不笑的生活,在刀光剑影的人性中坎坷跋涉。

  在火堆中都感觉不到温暖,想起火,陆飞浑身的骨头响起,比万箭穿心还痛的痛苦蔓延在身体和灵魂上。

  又回忆起那个夜晚,那个他一生都刻骨铭心的夜晚,那晚在梦里听见妹妹哭着叫自己,醒来,看见客厅里的熊熊大火。

  冲进爸爸妈妈的卧室,爸爸妈妈从梦里惊醒。

  妹妹的哭声没有了,在漆黑的浓烟中找不到妹妹的尸体。

  拉着爸爸妈妈的手要穿过客厅破门而出,爸爸的一声惊叫让陆飞抬头,爸爸的头上跳跃着火苗,火苗窜上爸爸的睡衣睡裤,爸爸成了火人,哀叫声击碎了陆飞的心。

  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妈妈说;“你逃吧,我跟你爸爸一块儿走。”

  陆飞用尽全身力气拉妈妈穿越火海,头发烧焦,睡衣睡裤在燃烧。

  冲到门口,妈妈从陆飞的背上滑下。

  陆飞拖不动妈妈了。

  要倒下时,听见钢琴声,这首曲子妈妈教自己弹过,叫安魂。

  妈妈说这首曲子是她年轻时,喜欢她的男孩教她弹的。

  听见钢琴声,陆飞望着妈妈的脸,妈妈在火海中笑了。

  破门而入的消防员救了陆飞的命。

  三死一伤,陆飞在医院的病床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头上缠满白纱布,烧伤面积达到身体的百分之七十,面容已毁。

  令人惊奇的是,陆飞胳膊上的肉烧得没有了,双手却完好无损,这是一双能弹奏出美妙钢琴的手。

  病房,警察录完口供说;“你家的火灾是由一根烟头引起的,没有燃尽的烟头触到插座里的芯片引发漏电继而引发火灾。”

  陆飞愣住,因为他们全家不抽烟,家里也没有烟,发生火灾前也没有客人来。

  警察围绕着陆飞爸爸妈妈的人际关系展开侦查,三天后抓住纵火犯凶手马德。

  马德曾和妈妈是同班同学,现在和妈妈在同一所高中当钢琴老师。

  妈妈教自己弹安魂时说这首安魂是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教自己弹的,他叫马德。

  在掌握了充分证据的审讯中,马德对他纵火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马德说年轻时他和陆飞的妈妈相爱,后来陆飞的爸爸夺走陆飞的妈妈。

  现在陆飞的爸爸看见自己和陆飞的妈妈在一起交流音乐,拿刀捅进他的腹部,还威胁自己再也不要和陆飞的妈妈往来。

  旧愁新恨爆发,深夜潜进陆飞的家,他本无意杀人,在陆飞妹妹的身边设置手机铃声惊醒她。

  用烟头触到插座芯片,以为火灾一来,他们会逃出去,没想到全是笨蛋。

  三个家伙都死了,审判时,马德请求法官轻判,法院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枪决的一刻,陆飞在病床看着医院草坪上灿烂的阳光,似乎听到枪声,闻到枪的火药味。

  在医院调养半年,出院,人们看见陆飞的手臂,避瘟神一样离开,开始强迫适应,后来不再容忍。

  这一切是马德给的,要血债血偿。

  知道马德和妻子已经离婚,有个独生女儿叫马娟,在天伦大学上学。

  第一眼看见马娟,陆飞就毫不犹豫的决定杀她,经过踩点和周密计划,夜晚潜进天伦大学,打开五楼音乐教室里的钢琴,弹起那首安魂。

  在阶梯教室看书的马娟听见钢琴声,赶来。

  到五楼,钢琴声戛然而止,看见月光下教室里没有人的钢琴,走进它。

  钢琴上有一张纸,她颤抖地打开,要她明天晚上到校园后的槐树下等。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弹这首曲子,她只知道会弹这首曲子的人也许跟爸爸一样有着愁难断,思念更难断的故事。

  第二夜她如约而至,还没来得及看清约她的人,就被陆飞的绳子勒晕,勒晕她后,陆飞看见一个人,逃走。

  陆飞以为自己杀了马娟,在郊外的废弃楼里苟且余生。

  家里的钢琴在那场大火中烧成了灰,想妈妈时,就拿出录音机听妈妈曾教自己弹的安魂。

  思念的潮水载着陆飞的心在无涯的风尘飘,在思念的疲惫中睡着,口水流在桌上。

  听到脚步声,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

  醒来,耳朵贴到一楼紧闭的铁门,听见里面有人挣扎,黑暗中分不清男女。

  背后响起脚步声,躲到旁边。

  铁门被打开,灯亮了,开灯的是身穿红衣黑裤的青年男生。

  靠墙站着一位嘴巴被胶布封住,双手绑在背后的女生,女生长发飘飘,肌肤洁白,她的眼眸闪着恐惧的光。

  男生要对女孩图谋不轨了。

  陆飞上楼,戴上假发面具穿上高跟鞋,打开录音机,钢琴声在楼里飘荡。

  听见钢琴声,男生的表情狰狞,狂舞起来,看见门口的自己,一头撞在墙上死了,女生用双手掐自己的脖子差点把自己掐死。

  男生的撞墙死亡把女生从幻觉中震醒。

  男生听见钢琴声自 杀,女生听见钢琴声差点自己把自己掐死,钢琴声有魔力?

  陆飞震惊了,回忆起妈妈死亡前的微笑,妈妈为什么要微笑?

  马娟听到钢琴声,一个人来,踩点时,看见阶梯教室有几个女生,女生胆子小,她应该和同学一块来。

  现实割断陆飞的思绪,走进水泥屋。

  女生看见陆飞,以为遇见了鬼,吓得七魂六破。

  双手伸到女生的脖子前,故意让女生离开。

  因为陆飞知道这废弃楼里的地道出入口都在楼里,不管女生怎么跑,还会回来。

  陆飞从男生的衣服里找到学生证,男生叫张海,天伦大学电信系1007班的学生。

  女生回来,陆飞把迷 药撒在女生身上,找到学生证,女生叫李婷,是天伦大学会计1203班的学生。

  张海李婷和自己没有仇怨,张海死了,陆飞不想伤害李婷。

  把李婷抱上偷来的三轮摩托车里,送到天伦大学后的殡葬店门口。这样李婷醒来,就知道回校的路,殡葬店的老板看见李婷,也会救李婷。

  李婷出院回到学校,校园里有几辆警车,领导陪着警察在和学生谈话。

  冬瓜跑了过来,说:“张海的尸体在校园的湖里。”

  冬瓜的眼睛红肿,脸色病态的白,肯定哭过了。

  她最喜欢的人死了,她的心也碎了。

  李婷把冬瓜揽入怀中,安慰冬瓜。

  唐叶走来,李婷把自己从怀疑张海杀马娟自己在医院醒来中间的遭遇告诉给唐叶,唐叶的浓眉紧皱。

  听到李婷说张海听见钢琴声撞墙死亡,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差点把自己掐死时,眉头皱得更紧。

  唐叶离开了,陈露露走进宿舍,没有表情的上床,钻进被窝。

  校园里连续死了两个人,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

  张海撞墙死在水泥屋,他的尸体却在天伦大学的湖里。

  她在心里一万遍确认,那个胳膊没有肉企图杀自己的东西,不是人。

  马娟死了、自 杀,张海死了、自 杀。

  张海死了,枕头、沙袋的秘密似乎找不到答案,不,李婷在心里否定,握紧拳头,还有几条线索。

  夜晚,李婷在惨白的月光下走出学校。

  在学校对面的网吧上网,点开天伦大学的BBS。

  离第一次打开这个论坛已经过去半年,这半年里有人死亡,有生命诞生,世事无常。

  论坛增加了许多会员,在恐怖栏里没有找到半年前浏览的恐怖照片。

  李婷要放弃时,手机来了信息;‘你想看你曾经看到的照片吗?’

  ‘按我告诉你的步骤做,不要一分钟,你的心愿就能实现。’

  发信息的手机号是陌生的,对方却熟悉自己的一切,李婷内心挣扎,最终答应对方。

  注册成会员,把自己的照片传到恐怖照片栏里。

  果然曾经看过的恐怖照片显示了,看到下水道那具腐烂的男尸的时候,李婷的整个人僵住,过了几秒,才用手捂住自己张成O形的嘴巴,没有叫出来。

  腐烂男尸的脸是完整的,这张完整的脸是张海的。

  手机又来了信息,李婷拿起手机,鬼祟的张望,弯下腰打开信息,‘你是下一个。’信息只有这五个字。

  李婷恍然大悟,给自己发信息的家伙骗自己上传了真人照片,有了真人照片,凶手ps真人照片,然后在现实中按ps照片的模样杀死真人。

  先是马娟,再是张海,他们的死亡方式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恐怖栏里的照片还有几张,那几张照片的主人李婷不曾见过,或许他们早已经死了。

  李婷有种浑身被脱 光暴露在全体师生面前的感受,身体起了鸡皮疙瘩。

  回头看,看见一个面目黝黑的中年男人,身穿西服,袖口处露出闪光的刀锋,正盯着自己。

  看见自己看他,没有丝毫慌张的转身离开网吧。

  李婷下机,趁人多的时候出去,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掉在网吧,再找,肯定被上网的人捡走了。

  在床上气喘吁吁,室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特别是陈露露,又是陈露露,李婷因为恐惧抓狂了。

  跳上陈露露的床,揪住陈露露的长发和陈露露厮打在一起。

  用坚硬的指甲划破陈露露的脸,这场架以陈露露完败收局,完败的陈露露满腹委屈的在床上抽泣,室友安慰陈露露,谴责李婷。

  李婷下床,从衣柜里拿出镜子照,脸完好无损。

  陈露露抽泣着说:“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为什么会害怕?因为去年夏天,我看见你的尸体在蓝色的货车里,你在河里溺死了。”

  去年夏天,李婷根本就没有在河里游泳,陈露露看见的尸体只是和李婷很像。

  陈露露把她害怕李婷的原因说出来,李婷也释怀了。

  李婷把刚才在网吧的遭遇告诉给室友,这一回没有人不相信,因为她每一回离奇的遭遇都能梦靥成真。

  宿舍象一团不再流动的死水,满腹委屈抽泣的陈露露也停止了抽泣,象追随上帝的虔诚朝拜者,全心全意的听牧师布道。

  和牧师布道不一样的是,宿舍里每个室友的表情都有掩饰不住的恐惧,似乎任何一根稻草压下来就能让她们溃败而亡。

  这夜,从月亮高悬到黎明划破黑暗,宿舍安静得象不存在。

  黎明划破黑暗,室友起床,如昨夜沉默,‘你是下一个,’她们知道,她们谁都可能是下一个。

  马娟死后她们感觉到黑暗的力量,一个人时,会随时被黑暗吞噬。

  上课时,每个人都心不在焉地听,在心里计算下课的时间,下课后又没有方向的逛荡。

  404宿舍被封了,室友分到不同的宿舍。

  临别时陈露露微笑着看着李婷,她曾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苹果红,黑眉毛,大眼睛,笑起来象月亮。

  李婷已经喜欢上陈露露,“我们还是好姐妹哦。”陈露露笑得更灿烂地说。

  冰雪美人李婷也笑了。

  这一刻,是我生命中笑得最灿烂的一刻吧,李婷想。

  搬出404宿舍,每个人都没有了恐惧,每个人都笑得象春天的花,或许,靠近死亡,才更懂得珍惜生命。

  搬出404宿舍后,这个学校再也没有发生怪异的事,校园的阴霾也早已一扫而光。

  大学上学期结束,李婷在家过完寒假,拖着皮箱和背包第二次走进天伦大学。

  天伦大学和一个月前没有什么变化,万年青还是那么高,图书馆后的阴沟还是有许多死老鼠还是很臭。

  分在不同宿舍的姐妹也没有大变化,冬瓜比以前更胖,陈露露看起来有些瘦,到量体重的地方称,还是一百斤。

  当天下午,雪花从天空飘下,染白大地和校园。

  李婷和姐妹们一起到校园外的天香酒楼,AA制的海吃了一顿。

  一向不喝酒的李婷也喝了两瓶啤酒,脸腮通红,以致先围在脖子上的白围巾都被她围在了脸上。

  李婷离开座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姐妹们你,你们喝着,我去洗手间,我没,没出来的话,你们一定要,进来找我……”

  姐妹们笑骂着:“你别掉进马桶了,掉到帅哥的怀里呀!哈哈!”

  李婷挥挥手朝洗手间走,她穿着齐大腿的围脖白毛衣,黑色保暖裤,黑色毛绒高跟鞋,长发披肩,修长的大腿和水蛇腰完美的凸显出她青春的身体。

  她趴在水池上看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平生第一次的醉态。

  两边的脸颊通红,肌肤白如脂,光洁的额头,妖媚的眼睛,性 感的嘴唇,李婷看得都有些迷醉了。

  这个时候,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

  他的双目锋如刀的盯着李婷,李婷大惊失色的回头,身后除了浅黄色的木门,木门外大厅吃饭喝高的食客外,没有男人,幻觉吗?

  虽然醉了,李婷也知道这不是幻觉。

  因为这个男人上学期在网吧,在校园出现过。

  男人的眼神锋如刀的毫无感情,不管他眼里的对象是仙女妖精丑八怪都一样无情,只有无情才能万无一失的将对方劈碎。

  李婷知道在这种眼神下,如果这个男人行动起来,自己是不会有全尸的。

  即使这样,李婷的好心情也未受到丝毫的影响。

  上完洗手间继续和姐妹们喝。

  入夜,从喧嚣的酒楼出来。

  下学期过去大半,冬瓜却死了。

  死在红色的货车车轮下,大肠小肠内脏露在身体外,脸已破碎,血在她的身旁汇成湖泊,她的两条光洁的腿暴露在阳光下,粉色的凉鞋在脚外,她正直青春年华却夭折了。

  逃跑的肇事司机被警察抓捕归案。

  货车司机的话让李婷心里的恐惧无所遁形。

  唐叶告诉李婷,货车司机说:“出事的白天他没有喝酒,没有疲惫,全神贯注的开车,开得还很慢。”

  “听见钢琴声,从街左边传来,街边有谁在弹钢琴呢?他很疑惑,扭头看窗外,看窗外时,车身狠狠地摇晃一下,车轮压到什么大东西。”

  “他的心变凉,自我安慰,不是人,他看车前面什么也没有才扭头看窗外的。”

  “他下了车,看见左前车轮下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孩,吓坏了,看四周没人,慌张地上车退车,挂挡轰隆一声向前冲去,逃到省外。”

  又是钢琴声杀人,李婷回想起自己被张海绑到水泥屋,听见钢琴声,张海撞墙死亡,自己也差点把自己掐死的情形,不寒而栗。

  冬瓜的死亡击碎李婷对未来所有美好的幻想。

  以为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尘埃落定,原来它们还会轮回。

  凶手没有走远,一直就在身边。

  冬瓜死了,冬瓜和张海的关系,第一次拦自己上宿舍的原因以及枕头沙包的秘密似乎也要永远的葬在尘土之中。

  李婷把在网吧天香酒楼看见的陌生男人的模样告诉给唐叶。

  回到警局,技术人员模拟陌生男人的画像,画像出来,警局所有人的都呆了。

  因为这个人是天伦大学校长的哥哥沈真,五年前被杀害。

  凶手抓捕归案了,杀他的原因是沈真任校长时,飞横跋扈,勒索学生家长的财物,猥亵学生。

  被学生的家长捅死,捅死他的凶手到警局自首,警察赶到现场,他的脸皮被揭下,到今天也没有人知道是谁揭走了他的脸皮。

  警方在网吧、宾馆、小区,城市的出入口暗搜索,排查。这时,一个拾荒的老头慌张地跑到警局说他在废弃的楼里发现一具女尸。

  唐叶带队赶到废弃的楼。

  张海死时,警察在这个废弃的楼里日夜蹲守,几个月过去,除流浪的猫狗来觅食外,就是漫天飞舞的苍蝇,没有凶手的影子,最后放弃在这里蹲守,没想到有命案发生。

  看见尸体,所有的人又呆了,因为这具尸体已经完全变形。

  新来的实习警察,跑到楼外大口地呕吐。

  死者穿着白色的裙子,脸上没有肉,头骨外露,白裙里的皮肤全部是焦黑的。

  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胳膊,两只胳膊也没有肉。

  只有象白水管的骨头支撑着手掌,失去血色的双手却完好无损。

  唐叶第一眼就看出,这是双会弹钢琴的手。

  目光移到尸体脸上,这是张好看的女人脸,和焦乱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放到尸体的脸上,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

  手指移到女人脸的下巴,摸到印痕顺着印痕撕开,一张完整的女人脸皮被揭下,脸皮下的肉也是焦黑的,从肉的轮廓看,这是男性的脸。

  唐叶的脑海浮现一个人陆飞,五年前,一场大火烧了他的家,他的爸爸妈妈妹妹在大火中被烧死。

  录口供时,陆飞说他听见钢琴声,妈妈也听见钢琴声,妈妈听见钢琴声,对死亡的恐惧消失,脸上忽然绽开笑容。

  纵火犯被抓捕归案,枪决后,纵火犯的女儿死亡了,警方怀疑是陆飞杀的,没有抓到陆飞。

  马娟死亡了,表面上是自 杀,法医检查了她的尸体,她脖子上的勒痕和上吊的勒痕不同,为消除校方的影响,警方对外公布死者为自 杀。

  张海撞墙死亡,尸体在天伦大学的湖里,李婷亲眼看见张海死亡,凶手怎么不杀李婷灭口呢?

  唐叶问过李婷张海把她绑到水泥屋的原因,李婷说张海对自己一直很好,她也不知道张海为什么绑她。

  唐叶扯下尸体的长发,长发是假的,陆飞把披在身后的长发放在脸前,遮住被火烧过的脸,李婷看见他,就以为遇见鬼,吓得七魂六破。

  警方调查张海的人际关系,张海没有仇人,陆飞和张海也不认识,他们的父母也不认识,他们象两条平行线,从未交过轨。

  如果陆飞是凶手?

  只有一种可能,没有目的的杀人,陆飞杀张海,完全只是想杀张海。

  凶手用什么工具把张海的尸体运到天伦大学抛入湖的?

  废弃的楼与天伦大学有十几里路。

  警方在废弃楼后的草丛中找到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没有血迹,在另一簇草丛中发现有小车的车痕,鉴定是奥迪车。

  很可能把张海的尸体抛到天伦大学湖里的是别人,那个人才是真凶。

  唐叶把尸体翻过来,一张白纸印入眼里,捡起白纸展开,纸上写着,‘我是自 杀的,马娟是我杀的,张海的死和我无关。’

  法医检查了尸体,从现场的情形和尸体看,陆飞是自 杀的,要下结论还要解剖尸体。

  这个时候,一名警员从楼上找到一个录音机,打开录音机,每个人闭上了讨论案情的嘴巴。

  从录音机的喇叭里流出声音,唐叶的耳膜动起来,要警员关掉录音机,每个人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唐叶。

  录音机关了,唐叶拍着录音机说:“这就是那首诡异的钢琴曲,受害者李婷向我描述过这首钢琴曲的曲音。”

  把尸体台上车,一部分人留在这里。

  回到警局,尸体被推进解剖室。

  半个小时候后,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出来,脱下口罩胶皮手套,从厚眼镜里射出的眼神盯着唐叶,看到这种眼神唐叶知道结果出来了。

  法医说:“尸体除了烧伤的痕迹,没有新伤,如果是他杀,没受过外力伤害是不可能的,尸体的内脏完好,胃里有大量的氨 水,氨 水要了他的命,他是服毒自 杀的。”

  唐叶可以想象到陆飞被烧成这样,心灵受到地震般的重创。

  纵火犯烧死了他的爸爸妈妈妹妹,他的母校又开除他,他在社会受尽歧视与伤害。

  把纵火犯的女儿勒死,吊到槐树上,杀了纵火犯的女儿,提心吊胆的逃亡。

  到那栋废弃的屋住下,一段日子平安的过去,一个早晨醒来发现张海和李婷闯入,打破陆飞平静的生活。

  陆飞看见张海把李婷绑到那废弃的屋,换上如今天的死亡之妆。

  打开录音机的钢琴声,没想到,听见钢琴声的张海狂舞起来,撞墙死亡了,李婷也用手要把自己掐死。

  钢琴声停了,李婷恢复正常,看见陆飞,吓得逃跑,又回到原点。

  陆飞用迷 药迷倒李婷,用三轮车把李婷送到天伦大学北面的殡葬店门口。

  在同一时间,一辆奥迪车悄然而至,把张海的尸体搬上奥迪车,开进天伦大学,把张海的尸体抛到湖里。

  审讯货车司机的警员出来说:“司机确定听见了钢琴声。”

  “把这个给他听一下。”唐叶说。

  警员拿走办公桌上检验完毕,和其它录音机没有什么区别的录音机。

  审讯室,听见录音机里的钢琴声,货车司机满脸放光,激动地喊:“就是这个!”

  从审讯室出来,把录音机放在桌上,唐叶一遍遍地听,这首钢琴曲忧愁哀伤,如破碎了理想的人生,不像是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的倾慕与思念,也没有魔力。

  是不是在特定的环境下,钢琴声才有魔力?

  张海听见钢琴声撞墙死亡,在水泥屋,陆飞的妈妈临死前听见钢琴声笑了,在火中,马娟死前也听见钢琴声,在阶梯教室学习,她的室友却没有听见,是夜晚。

  货车司机听见钢琴声,是早晨。

  冬瓜死前也可能听见钢琴声,三个人的死亡都与钢琴声有关,钢琴声真的能杀人?

  这个念头冒出,唐叶全身冰冷。

  或许马娟的死不是陆飞所杀,陆飞把马娟勒晕后,真凶把马娟勒死,吊在槐树上,最大的嫌疑人是李婷说的黑面男人。

  三天过去,警方几乎把这座城市翻了个遍,黑面男人却了无踪影。

  焦头烂额的唐叶从档案室拿出陈年旧案的档案袋,逐一查看,目光落到无脸尸那栏。

  无脸尸的案情如下,月黑风高的夜晚,沈真和教育局的领导从大酒店出来。

  沈真孤独地走在回校的路上,今夜他的心情非常愉悦。

  他的提案又一次得到教育局领导的全票通过,食堂的伙食费能再提高一倍,教材费,补考费,组织社团的费用也比去年增长一倍。

  法律规定不能收费的地方收了,天塌下,有教育局的领导顶着。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是高的,收取的费要和教育局的领导三七分成。

  今晚,这顿饭也让沈真出了不少血,花掉两千块,不过过几天就会加倍的补回来。

  沈真踩着音符般的醉步癫狂地笑了,歪歪扭扭的沿着墙根滑下,嘴不由自主地张开,从喉咙飚出酒和未消化完的饭菜。

  此时,月亮最惨白的光移到他身上,他不停地咳嗽着。

  呕出的酸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咳嗽完,扶墙站起,转身,他的心一惊,他看见月光下他的影子外还有一个人影。

  抬头看见那张农民脸,沈真惊吓的心平静了,他不理这个农民脸的男人。

  “狗 日的还我女儿来!”农民脸的男人扯开嗓子喊。

  “你竟敢敢这样对我说话!你竟竟敢这样样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的衣食父母,滚吧!”沈真舌头打卷的对着农民脸的男人咆哮。

  咆哮时,他的思维流淌。

  他回忆起开学典礼操场上万人耸动的场面。

  他穿着笔挺的西服,手握黑色的话筒,在主 席台把手一挥,万人就安静了。

  他念着老师写的稿,念的途中出现插曲,万人中央象稻惠被风吹得一片一片移动,很快风停了,稻惠顿了,万人中央恢复到插曲前,那里出什么事了?

  他的嘴里念着稿子,心里在问。

  热汗顺着脸颊流下,衬衫已经湿得贴在背上。

  万人中央出现一条道,一个男生抱着一个女生从那条道走到操场前,走进校长 办公室。

  他收回目光,继续念稿,念得口干舌燥,不知所云。

  两个小时后,结束,双脚发麻,在老师的搀扶下离开。

  到办公室,紫皮沙发上躺着女生,女生的额头光洁,长发柔顺,五官端正,肌肤雪白,身段的曲线明显。

  第一眼看见女生,他就喜欢上女生。

  抱她的男生已经离开,操场上的万人已经解散,满面络腮胡子的主任端来糖水,用精致的勺子,一勺勺地喂女生喝。

  沈真知道女生是因为贫血晕倒了。

  女生醒了,整个上午,女生呆在校长 办公室,沈真也笑了整个上午,四十几年过去,这是沈真笑得最久的一次。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的发生总是非常的突兀奇妙。

  很多天后的一个夜晚沈真跟踪女生。

  校外,女生走进黑暗的通道,用手机打电话,沈真一时冲动,冲上去捂住女生的嘴,女生挣扎,失去理智的沈真把女生的嘴捂得更紧,沈真回过神,女生已经断气了。

  一束强烈的光射在沈真脸上,沈真逃跑,在路灯下看见追自己的是长着农民脸的男人。

  躲过农民脸的男人,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校。

  没听说谁在学校闹事找自己,就回校了。

  深夜,总被噩梦惊醒,农民脸的男人整张脸是碎片,手握割麦子的镰刀砍向自己的脖子,鲜血飚出。

  怎么也没有想到,梦靥成真了。

  今夜,他来了。

  酒后壮胆,沈真没有把农民脸的男人当人,看起来他太瘦弱,被岁月的风割得骨头已碎,满身沧桑,自己正直壮年,浑身的力气能将牛扳倒。

  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惨白的月光下闪过。

  沈真的思绪拉回现实,酒已醒,明白这个农民脸的男人是女生的爸爸。

  突然,沈真感觉肚子升起一团火,一股揪心的痛让他的酒彻底的醒。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无法走动了。

  他回头看农民脸,农民脸的眼睛象野兽的眼睛一样。

  现在他已明白。

  腥红的匕首从沈真的腹部抽出,沈真跪在地上,腥红的匕首插进沈真的心脏,沈真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死了。

  农民脸的男人也跪在地上,此时,没有人看见,从他的双眼里滚出的泪水。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再抬头,额头上有一团血,他那被风割的脸绽开笑,“女儿,你终于可以安息了,爸爸杀了这个禽兽。”他悲愤地说。

  痛哭,双手捂住脸,一会儿,站起,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公安局走去。

  警察赶到现场,农民脸的男人满脸惊恐,指着尸体颤抖地说:“我杀了他我没有剥他的脸皮。”

  农民脸的男人杀人证据确凿,受到法律的制裁。

  揭走尸体脸皮的人始终没有找到,从刀法看,此人刀法娴熟,熟悉人体构造,可能是屠夫医生。

  无脸尸案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本市再无大案发生。

  直到去年马娟死了,李婷在网吧看见黑面男人,揭走沈真脸皮的人出现,这个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三个人的死亡是否与他有关?

  虽然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他的嫌疑却最大。

  合上档案卷,唐叶陷入沉思。

  调查奥迪车有了新进展,往废弃楼方向的高速公路上曾出现一辆奥迪车,监控录像里,车牌号是冀AN13825。

  天伦大学的监控室里也出现车牌号是冀AN13825的奥迪车,出现时间是00:00。

  警方找到车主,一个肥耳胖子。

  肥耳胖子说有一位黑面男人租了他的车,肥耳胖子描述的黑面男人和警方找的是同一人。

  租车时黑面男人留了手机号和联系地址,警方拨过去是空号,找到联系地址,那里住着一对老人。

  唐叶和李婷再次坐在校长 办公室,校长沈义四十岁左右、短发、圆脸、双目慈善,身材偏矮。

  唐叶喝着茶说:“黑面男子非常狡猾,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抓到他,黑面男子曾在附近的网吧出现过,也曾在校园出现过,你把黑面男人的画像给每个学生发一张,贴在宣传栏,可能有的学生没有看见。”

  沈义热情地点头。

  看着校长,李婷总觉得怪怪的。

  出来了,唐叶开着警车绕半个城市到市区,敲响沈义的家门。

  开门的是沈义的妻子,圆脸、小眼、双下巴、波浪形的头发、矮胖的身材,胖已让她失去腰的曲线。

  她用小眼警惕地盯着唐叶问,“有什么事?”

  “我是沈义的朋友,来这个市出差,顺便来看看他,他最近好吗?”唐叶笑着说。

  唐叶身穿便服,警车停在远方。

  沈义的妻子犹豫了一会说:“你等等。”

  到卧室给沈义打电话,从里面传来嗯嗯好的的声音,把唐叶让进屋。

  “你们家真豪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唐叶望着房间说。

  沈义的妻子笑了。

  客厅的墙上挂着八马俊图,毛笔字画,栎树制的木架上摆着古玩,都价值连城。

  唐叶的目光落到一扇半敞着门的卧室,心下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沈义的妻子一眼,没想到沈义的妻子正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

  第一眼看见沈义的妻子,唐叶就有种阴沉肃杀的感觉,沈义的妻子在警惕什么?

  现在,已明白,因为没有哪个家里会把遗像堂而皇之的摆在卧室的,且占用了整间卧室。

  卧室里摆着沈真的遗像,遗像周围有水果鲜花燃烧的香。

  遗像前面有蹲面向遗像跪着的沈真的雕塑。

  雕塑赤裸的背上有一根水泥鞭,水泥鞭上下有几条鞭痕,手握水泥鞭的是雕塑沈义。

  唐叶推开半掩的门进卧室,大笑起来,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从厨房拿铁锤到沈义的卧室,砸开木柜上的锁,果然沈真的脸皮躺在木柜中,脸皮旁有一双底很高的鞋。

  这样沈义就和黑面男人一样高了,黑面男人是沈义。

  调查奥迪车时,在监控室值班的保安说:“那晚校长来过,来时监控录像刚好出了点故障,校长什么也没说离开了,那晚就进来了奥迪车。”

  沈义出现在监控室是巧合吗?监控录像出现故障是巧合吗?

  尸体在湖里的浸泡时间与奥迪车进来抛尸的时间吻合。

  李婷说她在网吧看见过黑面男人,在学校感觉到黑面男人的眼神,为什么全校没有一个学生看见黑面男人?连监控 器里也没有。

  从校长 办公室出来,李婷说她觉得校长的眼神像极了黑面男人的眼神,只是校长没有黑面男人高,才觉得不是。

  和沈义接触,唐叶也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他像一匹笑面虎。

  如果沈义是黑面男人,他杀了自己的学生,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从现有的资料看,沈义和三个死者没有恩怨。

  合上资料夹,带队驱车到天伦大学,沈义不在。

  到沈义的家,沈义的妻子说他没有回来,从沈义妻子的脸上,唐叶看出,她撒谎了。

  他在心里懊悔判断失误,以为沈义的妻子不知道自己是警察,不会为自己在她家的大惊小怪而怀疑的给她丈夫打电话。

  沈义听到风声,现在肯定躲了起来,难怪在整个市查黑面男人没有查到,原来黑面男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沈义的妻子能十万火急的通知丈夫,她肯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把她带走!”一声令下,警员把沈义的妻子带上警车。

  沈义的妻子在车上恸哭,没有人问她哭的原因,也没有人撕开她包裹的曾经,她望着移动的建筑,脑海一片空白。

  在四面是墙的水泥屋,缄默。

  两天后,她打开曾经。

  她打开曾经的夜晚,天伦大学静如墓穴,天上没有星星,没有半个月亮。

  校门卫靠在软椅上睡着了,一个黑影从他的身前飘过,飘到第四公寓。

  这时,李婷起床,跑进灯坏了的厕所,把厕所的门关上,蹲在墙角颤抖。

  刚才,李婷又听到那夺人命的钢琴声。

  现在,钢琴声消失,李婷的魂魄才回来,不再颤抖。

  突然,哐当一声响,厕所的门开了,李婷的魂魄又被吓散,“是谁?”李婷下意识地问。

  没有回答。

  冰凉的物体滑到李婷的脸上,李婷知道是匕首,匕首离开,强烈的光射向李婷又熄灭。

  李婷的嘴巴被塞进布,胶布缠住嘴巴,想叫已经叫不出声。

  李婷不敢挣扎,眼泪顺着脸颊往下 流。

  这时,从走廊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厕所的门口消失。

  黑暗中出现一束强烈的光,照出凶手的脸,凶手的脸,前额没有皮,没有眼珠,脸颊皱在一块,牙齿尖利得象野兽的牙。

  没有眼珠的人突然感觉双手一麻,矿灯掉在地上,太阳穴也传来冰冷的感觉,是枪口。

  脸被光射着,看不见黑暗中的人,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完了。’

  “转过脸!”冰冷的呵斥声让没有眼珠的人双腿发软,转过了脸。

  “把面具拿下!”黑暗中的呵斥声冷如刀刃。

  没有眼珠的人拿下面具,是黑面男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黑暗中的声音依然冰冷。

  “不知道。”黑面男人说。

  其实黑面男人已经知道黑暗中的人是谁。

  “你该知道的,把脸皮揭下。”黑暗中的人说。

  这象炸弹,炸得黑面男人粉身碎骨,他知道洪水无情,幻想的温床永远只是幻想,他却又渴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海涛中飘荡,一根稻草是无法承载起人的重量的。

  “你疯了吗?我这不是脸吗?”黑面男人心虚地咆哮。

  “我认为你的脸皮下还有一张脸。”黑暗中的人说。

  “没有了。”黑面男人说。

  “你有的。”黑暗中的人说。

  “我没有。”黑面男人说。

  “沈义。”黑暗中的人说。

  听见这两个字,黑面男人仿佛被雷劈,愣住了。

  这种时候,黑面男人已经无法顾及身后的李婷。

  李婷的手摸到黑面男人的脸,左下角,摸到和脖子异样的地方。

  食指甲进入脖子的皮,转半个月亮的弧度,脖子上的皮张开,李婷倒在黑暗里,随着一张脸皮也飞到黑暗里。

  真脸出现,圆脸,双目慈善,脸的主人是沈义,天伦大学的校长。

  “沈校长我真佩服你,那年,你割了你哥哥的脸皮,今晚,你又拿匕首在厕所要杀李婷。”

  “在你的办公室喝茶的时候,我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这么有情。”黑暗中的人说。

  “我是沈义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要么开枪打死我,要么放我走。”沈义灰色的眼里射出狼一样的凶光。

  黑暗中的人把矿灯光在自己脸上扫一下又射在沈义身上,沈义看见黑暗中的人是唐叶。

  勒死马娟时就知道这天会来。

  生命里有些事情真的很奇妙。

  那天沈义接到几个匿名电话,威胁沈义踏出校门就杀了他。

  沈义披着大衣到校外的酒店喝酒,醉了,回来的路上遇到胖光头,胖光头手握黑色的胶皮棍,胶皮棍打在沈义的头上,打醒了沈义。

  沈义挥拳打胖光头,胖光头躲开,绊倒沈义,沈义从地上弹起,踢在胖光头的肚子上,胖光头躺在地上。

  这时来了六个大汉,拳脚全落在沈义身上。

  被打一顿的沈义,满身晦气的往学校走。

  歪歪扭扭的走到一个地方,看见白色的东西飘过,看见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的学生。

  他探学生的鼻息,女学生张牙舞爪,锋利的指甲把沈义的脸刮出几道血痕。

  从女学生喉咙里发出的尖利声音刺激了沈义。

  沈义本想把女学生背到医院治疗的,被她一叫,这一刻他只想尖利的声音安静。

  他握住洁白的绳子用力,女学生的嘴巴张得很大,窒息死了。

  把女学生吊在槐树上。

  那几天,他忐忑不已,面对警方的盘问,学生的人心惶惶,一切,又表现在他的预料中,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警方的调查往相反的方向去了,结案了,马娟是自 杀的。

  这种时候沈义萌生一套完整的计划。

  他又想起不堪回首的曾经,他强迫自己忘记,这是可怕的梦靥,却永远也忘不了。

  枪口离开脑袋,矿灯射到走廊三秒,李婷跑了出去。

  沈义的双手抱住唐叶的腰,把唐叶顶到厕所的墙上。

  从背上传来刺痛,松开手,冲出厕所,拉上厕所的门,追李婷,要进宿舍抓人质。

  听见枪声,子弹呼啸着射进沈义的左腿,子弹穿过腿骨,左腿跪了下来。

  一只手扶着门沿,一只手推宿舍的门,门推不开,要去隔壁的宿舍,时间已经来不及。

  滚烫的枪口顶在沈义的后脑勺,两只手被冰凉的手铐铐住。在医院,取出腿上的子弹。

  审讯室,“有烟抽吗?”沉默了一夜的沈义,肿着熊猫眼望着窗外早晨的天空说。

  两天前的夜晚,沈义的妻子打开曾经:“我有个儿子,小时候对他百依百顺,长大了,他到处惹事生非,打架,赌博。”

  “没钱了,偷他表哥的钱,被他表哥的爸爸发现,赤身露体的一顿鞭打,我跪下向沈真求饶,沈真也狠狠地抽了我几鞭,咆哮了丈夫一顿,愤然离去。”

  “我看着儿子满身的鞭痕,除了心疼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儿子又偷沈真的钱,被沈真发现,用脚踩断儿子的右胳膊。”

  “沈真当校长时也无恶不作,猥亵学生,老天有眼,一位学生的家长杀了他。”

  “那个夜晚,我丈夫拿刀找沈真,在回家的路上遇见倒在血泊中的沈真,割下沈真的脸皮。”

  “丈夫说:‘这样就能永远的记得哥哥死亡的样子。’”

  “沈真的儿子认定我丈夫杀了他爸爸,和朋友设陷阱,骗我儿子输掉50万,带人把我们家的财产都拿走,我丈夫答应还他50万,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了。”

  “一个电话摧毁我们的人生,在高速公路上发现一具被车碾过的尸体,是我们的儿子。”

  “到今天凶手也没有抓到。”

  “从那时起,他哥哥的儿子消失了,这么多年过去,再也没有一个人要我们还钱。”

  唐叶丢给沈义一根烟,沈义深吸一口烟,把眼神从窗外的楼房收回,思绪流到去年。

  杀了马娟后,到警局录口供,警察没有怀疑沈义,案子结了,归为自 杀。

  他庆幸警察是笨蛋,连自 杀和他杀都分不清。

  有了第一回经验,再下手顺手很多,象切西瓜一样。

  目标盯在张海身上,盯在张海身上的原因是,他青春阳光帅气,是泡妞的高手,泡到一个玩够了甩掉,割碎无数女生的心。

  他知道张海和一个叫李婷的同学关系密切。

  想起哥哥的脸皮,折回家戴上哥哥的脸皮,照镜子,已完全变成哥哥,只是比哥哥矮些,到鞋店买了双底很高的鞋,这样就成哥哥了。

  张海一个人在校外徘徊时,他用匕首捅到张海的腰,要张海帮他办一件事。

  把李婷带到那栋废弃的楼,绑好她,不能伤害她,承诺办了这件事不再找张海,还给张海一千块。

  张海无奈的答应了,把李婷绑到那栋废弃的楼里。

  他到租车公司租了辆奥迪车,开到废弃的楼边。

  在楼里,听见诡异的钢琴声,看见白鬼,吓得七魂六破。

  钢琴声停顿,张海已经撞墙死亡,李婷逃回原点,被白鬼袭击。

  一个男人把李婷抱进三轮车,离开。

  他把张海的尸体放进奥迪车扔到天伦大学的湖里。

  一尸激起千层浪,学生人心惶惶。

  “我虽然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我却不在意校长这个职位。”

  “李婷在网吧上网时,我给她发信息,她的手机号是张海告诉给我的,我警告她,你是下一个,让她知难而退,不要插手,我不想伤害她。”

  “我要张海把李婷带到废弃的楼,是要杀张海的。”

  “没想到李婷不仅没有知难后退,还前进了,既然这样我就要杀完李婷的室友,让李婷掉入没有尽头的恐惧,我喜欢看李婷恐惧彷徨无助的模样。”

  “胖女生冬瓜就成为了我猎杀的目标,她是李婷的室友,有着胖如水桶的身材。”

  “她一个人时,我举起铁棒,砸碎她的脑袋,鲜血溅出,那一刻,我的全身充满快 感。”

  “冬瓜倒了,我给她换上一身灰衣,装进麻袋,放进奥迪车,开车到郊外的高速公路边。”

  “第二天,太阳高悬,高速公路上偶尔有车经过,我看见从远方驶来的红色货车,抱出麻袋里的冬瓜。”

  “冬瓜脑袋上的血已凝结,苍白的脸上有大片从脑袋流下的血。”

  “她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瞳孔望着我,苍白的手抓着我的衣角,想挣脱我的怀抱,失血过多耗尽了她的力气。”

  “看着她的脸,我吻了她的嘴,裂开嘴笑。”

  “进入阳光里,周围一片荒芜。”

  “我把冬瓜放在公路中央,一身灰的冬瓜与公路融为一体。”

  “红色货车出现,司机的脑袋探出车窗,车身震动一下,司机的脑袋从车窗消失,刹车声响起,车转了一个大弯停下来。”

  “驾驶座门开了,司机跳下车,他跑到车前看车压到什么东西。”

  “左轮胎下,竖躺着一个女人,脑袋全身已被压瘪,内脏大肠破肚而出,血汇成湖泊。”

  “司机捂着肚子蹲下身,双手按在地上,又站起来看四周没人,慌张的上车,红色的货车箭一样消失在地平线。”

  “我到了冬瓜身边,冬瓜的左眼碎了,右眼睁得很大,我用手合上冬瓜的右眼,右眼合上后又睁开,我大笑着离开。”

  “开着奥迪车绝尘到市里社区的地下室,换了衣裤,一身儒雅的出现在学校。”

  “我对每个老师学生笑,找李婷,看着李婷失去室友,和同学抱成一团,脸上的悲伤恐惧,非常满足,我要看着她崩溃。”

  一支烟吸完,沈义的话停了下来。

  听完沈义的话,唐叶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破门而出的蹲在广场上。

  天是阴郁的。

  审讯沈义的警员也出来,蹲在唐叶身边,拍拍唐叶的背,递给唐叶一根烟,两个人抽着烟望着远方的天空,沉默。

  再审讯沈义,沈义说他没有听见钢琴声,货车司机说他千真万确听见了钢琴声。

  两个人相距不过50米,一个能听见,一个却不能听见,这是不是太诡异?

  沈义杀马娟冬瓜的证据确凿,他自己也对罪行供认不讳,法院判了死刑。

  后来,唐叶问沈义为什么要杀她们?

  沈义的回答与他在审讯室回答的惊人一致,一时冲动就杀了马娟,为了看李婷的恐惧杀了冬瓜。

  “从很久以前,你的心里就有杀戮的意念吧!”唐叶问。

  “从哥哥踩断我儿子的一只胳膊时开始,当我儿子的尸体躺在公路上,凶手却逍遥法外,那时,我明白,这个世界是永远不会有公平的,凡事只能靠自己。”

  “于是在你当上校长后,你也大肆的搜刮财物,猥亵学生,和你哥哥走上同一条路,你要报复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夜深人静时,在四面是墙的囚室,沈义也会回忆起,小时候,自己被人欺负,哥哥拿着石头追赶别人的情形。

  也会回忆起爸爸打自己,哥哥替自己挨打的情形。

  也会回忆起自己生病时,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

  也会回忆起学生的笑,花季夭折的泪水,那个时候为什么心里会涌起温暖的波涛?为什么想起马娟张海冬瓜会满脸泪水?

  据说,沈义死时,是笑着的,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沈义被枪毙后的第一个夏天,李婷走进校园北面的火葬场。

  看着尸体被推进焚尸炉,人们的悲伤,已心无所恐惧。

  天伦大学再也没有人死亡,没有诡异的钢琴声,也没有怪异的事发生。

  每个学校流传的恐怖传说,依旧流传着,天伦大学也不列外。

  只是,当学妹要自己说时,自己总会闭上嘴巴。

  在心里虔诚的向死者祭奠,是为了延续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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