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元生慌忙上前,一边伸手挡住,一边满脸惊恐,慌不迭地道:“罪过,罪过了——王储是君,代元生是臣,哪有反其道而行之的??!今天举国贤能汇聚,众目睽睽之下,老头子要是受了你的礼,这岂不是要被天下人骂死吗?!”
见雪笑道:“代老说错了。”
“哦??错在何处?!”
“从来听说尊老爱幼,尊老是因为先生在前,爱幼是因为晚辈在后。所以,我这一揖,是礼敬前辈。我做的没错,你受之无愧。”
“这个……哈哈哈……浮南百姓多传王储少年英雄,我却独独佩服公良雪竟!!”
此时现场观礼者何止上千,代元生这一嗓子,大部分人却只听到“公良雪竟”四个字,全都吓了一大跳!!
代元生冷眼环顾四周,冷笑道:“怎么??我老头子说错了??!是我说公良雪竟调教出一个好儿子错了?!还是我说出“公良雪竟”这四个字错了?!如今在浮南,就连提一提“公良雪竟”,也都犯法了吗??!老头子深居简出,那看来,是不小心犯了律法了!呵呵。”
众人全都低头不言,见雪忙笑着打岔道:“人也差不多到齐了,还请前辈和各位将军到大厅就坐休息一下,静待王上到来之后,典礼即可开始……”
正在这时,人群一阵莫名的骚动,众人扭头看去,原来是女王万南筑,带领着虎符局长穆倩以及一帮侍者,缓缓走来。
“代院长老了老了,嗓门儿却还是犹胜壮年,呵呵。我离老远就听到您老在喊‘公良雪竟’,敢情,您老人家是想他了??呵呵,想见他,方法可只有一个哦?呵呵,来吧,咱们一起进去吧。”
万南筑一脸微笑,却不由得令人寒意顿生……
谁都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只不过,这番怨恨歹毒的话语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笑眯眯的一说,似乎远胜厉声呵斥,令人如坐针毡……
众人慌忙集体见礼,万南筑说声“繁文缛节,可免则免吧”,就领着众人,从容步入了会场。
大厅共分四个区域:会场左右两个座位区,中间留着一条铺着红毯的宽敞道路,直通到里面与之相对的贵宾区,在贵宾区身后靠着最里面的一处高处台阶之上,安放着王座。红毯穿过贵宾区正中,直达王座。
大厅里的人一看女王到了,纷纷起立鼓掌示意。
万南筑微笑着,径直走到了王座前,然后一转身,整个大厅里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今天是重阳佳节。浮南王国的所有股肱之臣和各界贤能名仕以及众位朋友们能够欢聚在此,本王感到开心异常,同时,也真诚的欢迎大家赏脸前来参加王储公良见雪的成人礼宴。当然,这个成人礼宴对于我们整个浮南王国来说,也是意义非凡!因为,今天也是王储正式册封典礼。在典礼开始之前,我提议,大家共举一杯,共同见证此刻,以壮共襄盛举!”
早有礼仪官将美酒呈上,万南筑端起,同所有人举杯饮过,她这才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司仪总官正式登场,开始按照事前排布的流程开始了主持。
台下,包括见雪在内的众人,却全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用说出口,大家心里都清楚,众人心里一致都在思索:公良雪竟,此刻到底在哪儿……
司仪总官啰嗦了一堆后,这才终于进入了正题:册封加冕仪式,正式开始。
李龙捅了捅旁边走了神的见雪,低声道:“你想什么呢??!加冕开始了!赶紧上台!”
见雪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走到了台上去。
礼仪官托着盛装着王冠的托盘送到了台上,见雪单膝跪倒,万南筑走下王座,微笑着给他亲手戴上了王储王冠,开口道:“我儿,从此刻起,我郑重以浮南女王之身份,正式册封你为浮南王国王储,准你参政、议政并决策。你要时刻以浮南百姓福祉,王国利益为念,虽骨断身死,亦不可辜负王国百姓之厚望,你可能严守律法,遵循王道?”
见雪谨慎答道:“公良见雪必誓死守护浮南百姓,严守律法,遵循王道!”
“礼成——众恭贺——”
见雪缓缓站起转身,会场里雷鸣般的掌声铺天盖地而来……
那司仪总官又捏着腔调道:“请王储殿下,发表就任演说——”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掌声……
见雪缓缓走向演讲台,站定身形,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来,但就在他将要展开那几张纸时,却微微一皱眉头,复又将纸放在了演讲台上……
望着台下无数双有些错愕的眼睛,他苦涩一笑……
“其实……我准备了演说辞……可我刚刚决定,不再读那上面的东西了。因为,它们太过于,空洞。说点儿我想说的吧……感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册封仪式,谢谢。当然,还有镜头后面或坐或站,正在认真倾听的,所有,浮南的主人们。因为你们,我今天才站在了这儿。因你们的支持,因你们的厚爱,因你们无数次遭遇挫折,却从不言败。更因你们怀揣着奔向美好生活的那颗,始终不渝的心。王国走到今天,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自我们的先祖从祖根国远来,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凭着一双双长满老茧的手,将华夏文明播撒于此,到今天扎根于此。我想说,我们的血液,是纯净、勤劳、友爱、善良的。我们的坚韧,是自信、自爱、自尊的混合体,且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几百上千年以来,我们未曾丝毫忘记礼仪文化的传承,未曾丝毫忘记自己身体里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血液……”
他的话说到这里,王座上的万南筑突然莫名的心跳起来!至于为什么,她无法准确说出,可隐隐地,她感觉到了一种眼不能见,但却挥之不去的瘴雾,正在无声蔓延开来……
台下的众人也在内心里不由得开始泛起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王储的话,看似刻板套路,但却像一把没有棱角的圆滑木锤,轻轻敲击在了木琴上面一般,陡然间,乐音飘出,声声入耳……
众人抬眼再看他时,此时的他,已然没有了刚刚开始时的那种局促不安,更多的,竟然是一种,肉眼可见的,放松。
“我没能有机会见到我的生父母,但我有幸遇到了我的多位养父母。之所以说多个,是因为,我在他/她们很多人的庇护下,生活成长,并最终成人。但多年来,我只叫一个人作“爸爸”,这个人,叫公良雪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