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只需三年。
这话听得人热血沸腾,莫离发现克瑞娜鼓舞人心的手段又高明了许多。
众人散去,可莫离见克瑞娜并不开心。
“刚刚在席上,你并没有反驳我的话,可见对于我的观点,你是赞同的,以你的能力,想来就算不能在三年之内完成这个计划,但不过是多等几年的事情,可为什么我见你并不开心?”
对于莫离的问题,克瑞娜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她从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害怕的情绪。
说不清,道不明,总觉得当他说不用再次下蛊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背着自己做了某种决定。
“虽然现在问你这个问题已经显得有些晚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你一句,为什么不用蛊虫了?”
莫离哑然,忍不住笑了。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怎么突然又想起来再问一遍?”
“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安心。”
她的话早在自己的预料之内,但听她说出口,莫离难免有些难过。
都说女人的直觉最是敏感,但如今自己当真想开了,她却还是依旧不信自己,更加防备自己。
尽管莫离知道若换自己站在她的立场,也会像她一样。
多疑才是她的底色,要是克瑞娜真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只怕她早就死在那些阴谋诡计之下了。
“我不是......”
克瑞娜很快意识到莫离是误会了,急忙想要开口解释但却被他打断。
“我只是觉得一个新生的国需要一个睿智的王,这位王不该因被蛊这种卑劣的手段所束缚。”
莫离是当真觉得自己在事成之后就该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一丝眷恋,说白了,他们压根就是一同一条路上的人,就算经历再多,他们也不能捆在对方身边一辈子。
只有自己知情识趣的退出,才能免得走到无可转圜的地步。
压下心底那点子伤感,莫离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更何况以你的能力,迟早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倒不如我索性示个好,将来等我人老珠黄的时候,你也能念些旧情,给我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
“那个,我能安享晚年吧?”
莫离看着她,仿佛像在和老板讨价还价的长工。
克瑞娜是何等精明的人,顿时有些气闷,也没有说话,一甩袖子丢下他走得飞快。
莫离并没有去追,只是轻轻一笑默默停在原地。
他其实已经发现了克瑞娜的秘密,但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也就乐意装糊涂。
克瑞娜的确能力出众,睿智无比,但想要怎么快发展到如今的势力,离不开背后之人的相助。
他无意偷窥她的秘密,但却在无意之间让他听到克瑞娜与僚属们的谈话。
那些僚属都是克瑞娜的心腹,知道自己真正的主人是谁。
他们关系亲密,自不会为了自己说话。
那日也是自己睡不着,活该听到这些事情。
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背叛了莫离,也有念旧的,愿意为他争上一睁。
克瑞娜打得什么主意,莫离当然知道,如今天下势力分割,光靠拳头打是件十分费力的事情,而阿娜如今才九岁不到,暂时还不能被她送出去联姻。
更何况,她现在名下只有一女,就算送了,也只能拉笼一方势力,根本做不到雨露均沾。
好在世上总有痴情人,在与莫离成婚之前克瑞娜便广蓄幕僚,虽然大部分都是利益交易 ,但却也有极少数是痴心一片,就比如他们口中提到的这个齐姜。
齐姜肯定不是他的真名,但在如今的大陈国内,却无人不知他的名头。
克瑞娜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能被她看中并收入囊中成为幕僚的自然是人中龙凤,如今这齐姜已经是西陵一带的王,他不靠武力取胜,却靠着自己的智慧成功地掐住了各路人马的咽喉,若能得他相助,自是如虎添翼。
而他自然也愿意帮助自己的旧情人,但同莫离不同的是,人家可比自己聪明的多,相助可以,但不白白相助,他要克瑞娜以江山为聘,克瑞娜为王,他为后,共享这快熟了的果子。
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事到如今,自己这个原配虽有些磕碜,但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一朝富贵就卸磨杀驴呢?
莫离倒不是不介意,只不过有些心塞而已,他本就不是一个追求至尊之位的人,他已经当过一回王夫了,当王夫是个什么滋味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实在不好受。
莫离开始郑重地思考自己将来又该何去何从呢?
但显然心绪纷杂的他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思考这么重要的问题,索性便起身一纵,离开了军营。
军营距离最近的城镇不远,他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走了一夜,莫离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被路边一家面馆的香味吸引,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桌前。
老板见他一身军士打扮,立刻迎了上来,不用莫离开口,对方就替他上了店里头的招牌。
一碗铺满肉块的面,还有两碟子酱菜。
莫离先是看着那几乎快将面覆盖住了的肉块,又看了看店里头那张招牌,上头写着肉块面只要五文钱。
“老板你给这么多肉,不怕亏本吗?”
老板憨憨一笑:“我看出来了,你是军中之人,要没有你们,我们哪能安安生生的做生意过日子,多给些肉不算什么,你不够只管喊我,我再给你添。”
莫离没想到自己来不及换的衣裳居然还能让自己受些好处,忍不住摇了摇头:“我们自有自己的饷银可拿,不必占你们的便宜。”
说罢便从腰间拿了二十文钱递过去,老板推脱不过,只能红着脸收下,见现在时间还早,莫离让老板坐下来陪自己喝一杯。
老板急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那媳妇最不喜欢我喝酒,要让她回来闻见味,恐怕又得一顿好骂。”
莫离见状忍不住有些好笑:“看来老板也是个妻管严,正巧在下有一桩心事,想同老板说说,请老板帮忙拿拿主意。”
老板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致。
莫离想了想,组织了一下措辞。
“我有位贤妻,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像她这样的女子自然很多人爱慕,前几年我妻子家出了些变故,我们被那些狠人的奸兄狠舅给赶了出来,如今他们拿着一件极要紧的事来威胁我的妻子回家,但条件是与我和离,我那贤妻不知是何想法,但我知道,若她答应,那么我们的缘分就尽了,但若不答应,她跟着我提心吊胆的,有今天没明日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莫离说得有些深奥,但老板却十分机智地抓住了重点。
“贤妻?郎君如果将她定义为贤妻,那么就不是会有这种苦恼,所谓贤妻贤妻,当然该以夫君为先,只怕她不是你的贤妻,而是爱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