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谖归来之后,向孟尝君汇报了收账的过程。
孟尝君听了,脸色大变,怒气冲冲地说:“那我这三千多人还吃什么呢?你怎么花了这些钱,又买酒又买肉的,还把债券烧了!”
“气死我了,我让你去收账,你收回了些什么?”
冯谖说:“您别生气,我来给您解释。”
“那些人实在太穷了,还不了债,就算留着债券也没用。”
“再过五年、十年,利钱越来越多,他们一辈子也还不了,反倒让他们逼不得已跑到别的地方去。”
“到时候,这些债券简直就是废物,不如烧了算了。”
“如果您用势力去逼他们,也许能多收一些利钱,但会失去民心。”
“您曾说过,短缺什么就买什么,我觉得最短缺的就是民心,所以我买回了民心。”
“我敢说,收回民心比收回利钱更重要!”
孟尝君无奈地向他鞠了一躬,说道:“先生眼光独到,佩服!佩服!”
尽管冯谖没有成功收回所有的账款,但孟尝君的声誉更加显赫了。
秦昭襄王本来就因为没能追上孟尝君,而心生不满,如今听说齐湣王重用孟尝君,更加担心了。
于是他派人去齐国散布谣言,说:“孟尝君收买人心,齐国人只知道有孟尝君,却不知道有齐王。”
“孟尝君的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准备要当齐王啦!”
齐湣王听到这些谣言,产生了疑虑,收回了孟尝君的官印,叫他回到薛城。
树倒猢狲散,孟尝君被革去了职务,那些门客也全都走了。
孟尝君感到非常凄凉,只有那个烧债券的冯先生一直跟着他,替他驾车,一同前往薛城。
一听说孟尝君要来,薛城的老百姓都前来迎接他,有人带来一只鸡,有人提着一壶酒。
孟尝君看到这情景,感激地掉下眼泪。
他对冯谖说:“这就是先生为我买来的民心啊!”
冯谖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如今您能居住的地方只有薛城了。”
“俗话说,狡兔有三窟,您至少需要有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才能算是稳定下来。”
“如果您能借给我这辆马车,让我去秦国一趟,我一定能让齐王重用您,加倍提高您的俸禄。”
“到那时,薛城、咸阳和临淄三个地方都会欢迎您,您觉得怎么样?”
孟尝君说:“一切听凭先生安排!”
冯谖到达咸阳后,对秦昭襄王说:“如今天下有才干的人,要么投奔秦国,要么投奔齐国。”
“来秦国的人都希望秦国强大,希望齐国弱小;去齐国的人都希望齐国强大,希望秦国弱小。”
“可见,在当今世界中,要么秦国统治天下,要么齐国统治天下。”
“因此这两大国家,势不两立。”
秦昭襄王听了他的话,说:“先生,请指教我一个能够使秦国强大的妙计!”
冯谖连忙让他坐下,说:“齐国革除了孟尝君的职位,大王是否知道?”
秦王故作不清楚的样子,回答说:“我听说过,但并不是很清楚。”
冯谖接着说:“齐国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地位,完全依靠孟尝君。”
“而现在,齐王听信了谣言,解除了他的职务,收回了官印。”
“齐国这样以怨报德地对待孟尝君,孟尝君当然也对齐王怀恨在心。”
“大王趁着他对齐王的怨恨之际,赶快请他回来。”
“如果他能够为大王出力,齐国还能不归附于秦国吗?”
“一旦齐国归附于秦国,天下就是秦国的了。”
“大王赶紧派人带着礼物去请他,现在还来得及。”
“万一齐王反悔,再封他为相国,那齐国就又要与秦国争斗了。”
“此时,正好秦国的前丞相去世,秦王您正需要帮手。”
“我建议大王依照我的话,派使者带上十辆车、一百斤金子,以丞相的待遇去薛城接孟尝君。”
过了一会儿,冯谖准备告别秦昭襄王,说:“我先回去告诉孟尝君一声,以免他来得匆忙。”
冯谖离开咸阳,直扑临淄,请求见齐湣王,对他说:“齐国与秦国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大国,谁能得到人才,谁就能掌控天下。”
“我在路上,听到秦王暗中拉拢孟尝君的消息,派人带着十辆车、一百斤金子,以丞相的礼仪去薛城迎接他。”
“如果孟尝君真的成为秦国的丞相,那临淄和即墨岂不就面临危险了吗?”
齐湣王没有料到这一招,非常着急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冯谖回答说:“不能再拖延了,趁着秦国的人还没到,大王赶紧恢复孟尝君的职位,再给他加封一些土地,孟尝君一定会感激大王。”
“他成为相国后,难道秦国会在没有得到大王的认可,就随意带走别国的大臣吗?”
齐湣王同意重新任命孟尝君,可是心里仍有些疑虑。
他私下派人去边境探听秦国的动向。
派去的人到达边界,发现秦国的车马已经到了,他立即返回临淄,气喘吁吁地向齐湣王报告。
齐湣王立刻吩咐冯谖,前去迎接孟尝君来担任相国,还额外封给他一千户的土地。
秦国的使者到达薛城时,孟尝君已经恢复了职位。
秦国的使者只能责怪自己晚了一步,白跑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