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手牵手提着食盒,走出宝鉴宫,走过黑暗的长夜桥,来到一处宫门前,宫门有四根高耸入云的天柱,一块石匾上刻着“南天门”四个大字,宫门前有两位天兵天将,手持冷戟,一脸严肃,脸上除了寒气,看不出丝毫色彩。
两姐妹刚要从宫门前进去,两位天兵厉色将冷兵器交叉在两姐妹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银砾解释说,“落月姐姐让我们去给明玕和元宣送吃食。”她抬抬食盒,“呐,你们看。”
天兵声色俱厉,冷冷吐出,“没有令牌,不能进。”
银砾不甘心,求着说,“肯定是落月姐姐走的时候忘记给我们令牌了。”
“不行”
银砾眨巴眼下,手掌摊开,她斑斓的五福串显现于手掌之内,天兵还以为她要攻击他们,作出应敌状态,结果却是看见她傻乎乎地将五福串递过来。
“那要不然这样,我把我的五福串抵在这里,我们出来了你们再还我,如何?”
“不行”
她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们是宝鉴宫的,是落月姐姐……”
天兵打断她说,“不行,宝鉴宫的更是不能进。”
银砾不解问,“为什么?”
天兵仍旧坚持,“宝鉴宫的就是不能进,这是天界的规定。”
银砾一听有些气恼,争执着,“凭什么?这是什么不讲理的规定?”
一位天兵将手中冷戟往地上重重一掷,斜了一眼银砾。银湾见情况不妙,走上前去拉住争执的银砾,“砾儿,我们先回宝鉴宫问问落月姐。”
银砾委屈地看向姐姐,嘟囔着,“可是……”,银湾打断银砾,语重心长喊着砾儿。
银砾看到姐姐微微摇着头告诫她,最终妥协了。她瘪着嘴、利落地将五福串串手上,由姐姐拉着往回走,等到走到转角,离开两位天兵的视线后,银砾突然拉住姐姐停下脚步。
她看一眼天空中被黑云遮住的月亮,嘴角撇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向银河挥一挥手,天上的星辰都暗淡下来。
不远处传来两声吵嚷,“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也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天兵摸着黑、一时不知所措。
趁着间隙,银砾轻手轻脚拉着姐姐跑进南天门,直到拐了角,方恢复星空。
非烟这边正跟师傅占星,也遇到了星淡,“师傅,怎么回事?”占星师伸出手杖向黑夜查探苍穹,手杖深邃的蓝光给了非烟心安。
“师傅。”
占星师看出了星淡的端倪,十分平静地劝说,“烟儿,等一等,天就会亮的。”
非烟不知师傅什么意思,想问出个究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傅。”
此时非烟收到赤奔传来的赤羽,这一根羽毛形状的赤羽穿越黑暗,从赤奔宫来到非烟的身边,非烟伸出右手,赤羽轻轻落在她手掌心,瞬间形成一道闪着金光的屏障,屏障中显现出几个大字:
小烟,还在占星吗?刚刚遇到星淡,你没事吧。
非烟挥挥手,刚才的字像尘埃一样消失在眼前,她想收起赤羽,可赤羽却不听她的,她有些生气,强行将赤羽收回,紧捏在手中。
即便收回了赤羽,它的光芒还是透过手指的缝隙一束束发散出来,非烟长叹一口气看向师傅,继续追问星淡的事情。
“师傅,之前从来没有过星淡,定是星辰有什么变化才导致的。”
占星师没有就着非烟的话回答,反而是语重心长对她说了奇怪的话。
“烟儿,你性子倔,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底,但有些事执拗不得,伤人伤己,凡事切记、不要强求。”
非烟听得一脸茫然,连忙跪下问,“师傅,不知烟儿做错了何事。”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刚才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虽然不懂何意,但非烟还是应下,“记下了,师傅。”
“记下了什么?”
“凡事切记,不可强求。”
占星师扶起非烟,非烟不敢再问什么。她看向黯淡的夜空,不明白为何师傅今日突然说了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难道是因为赤奔的赤羽?
她将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牢牢盖住那只抓着赤羽的手,勉强盖住赤羽肆无忌惮散发的金黄光芒。
明玕和元宣此时正在桃林下棋,头顶的星辰也一下子全都淡了下来,剩下一片黑暗,两人在黑暗中互相调侃,“元宣,你怕不怕?”
元宣一本正经地问,“怕什么?”
明玕饶有兴致地胡乱猜想起来,“万一这是一次世纪灾难,那我们都会毁灭啊!”
“这不还有你陪着我呢嘛,别怕啊明玕,怕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元宣,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坏了啊。”
“近墨者黑嘛。”
“那你的墨可是比我更黑哈。”
“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不甚乐哉,片刻过后,天空又恢复了光亮。
银砾银湾来到明玕宫找不到人,往落月说的小路上去,来到山顶不见桃林,只有茂密翠绿的青竹,“姐姐,这儿只有竹子。”
银湾见落月当时说得有些含糊,猜想可能是她记错了,遂道,“我们到竹林上空看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两姐妹腾空而起,踩在高处的竹梢顶往四处看,果然,明玕宫左侧的那座山桃花遍布,银砾向姐姐银湾指了指桃山,“姐姐,那儿”。银湾也看见了,快言说,“走。”
天空恢复星辰之光后,明玕和元宣继续着残棋。
元宣食指和中指轻夹着白子,看着棋盘总觉得不对,迟迟难落子,“不对,不对,刚才不是这样的。”
明玕搭言,“不是哪样的?自己不行就认输嘛,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元宣斜睨一眼明玕,“你是不是趁着夜黑移了棋子?”
明玕脸不红心不跳,反道,“哎,自己棋艺不精不要怪我啊。”
元宣看回棋盘,觉得变了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还是迟迟难落子,一面摇头一面说着不对、不对,怎么看怎么不对。
这时,一个轻爽的嗓音传入耳边,“哪里不对啊?”
元宣抬起头看见两位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手牵着手站在桃林山口。
明玕也听见了那个轻爽的声音,好奇地转过身来,问,“你们是谁?”
银砾先说,“你们就是明玕和元宣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银砾确定就是他们,抬抬手中装着醉蟹的食盒、牵着姐姐银湾走过去,“呐,这是落月姐姐让我们给你们送的醉蟹。”
明玕欢颜,“落月姐的醉蟹啊!我可是好久没尝到这味道了。”他雀跃地搓着手、迫不及待喊她们快来。
元宣的位置靠近桃屋,于是起身挥了挥袖子、收起棋盘,又走向桃屋去取竹篁酒,他知道明玕的习惯。
她们从明玕左侧绕到石桌旁,银砾取下上下两层的食盒盖子,将两大盘醉蟹端出来,银湾小心将食盒收好,放在脚边又软又厚的落花之上。
此时元宣也从屋内取来四瓶酒,这竹篁酒是明玕用竹林的朝露加桃林的桃蜜,配合酿制而成,每每酿造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他细心地用酒缸子装上,红木塞加盖,这样可以减少酒的香气溢散。
元宣将竹篁酒放在醉蟹边角的石桌上,石桌实在太小,只一个棋盘的大小,平日他们也就下下棋的用处。
元宣手中还有的两瓶分别递给两姐妹,银砾接过后、欢喜地隔着红色酒塞嗅着酒香,甘甜清美,沁人心脾。
明玕早等不及取来一只螃蟹剥壳,元宣喊她们也吃,银砾乐哉地说,“我们吃过了来的,特意给你们送的。”
元宣打开酒塞,一面问,“两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银砾,这是我姐姐银湾。”
“辛苦你们跑一趟,尝尝这竹篁吧。”
“不辛苦不辛苦。”银砾学着他的动作也打开酒塞,此时香气更加醇厚,银砾惊奇问,“这是你酿的啊?元宣哥哥。”
元宣笑着摇摇头,“不是我,是明玕酿的。”
银砾银湾举起竹篁酒浅尝一口,酒香环绕下,入口微辣,一股辛辣后,舌尖又有浅浅的甘甜,银砾激动地赞叹,“哇!真好喝,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味道。”
明玕见她欢快的模样,略带得意,“好喝吧,我那儿还多着呢,管够。”明玕舌尖的蟹肉细腻软嫩,他也忍不住赞叹,“落月姐的手艺还是这样绝!我都好久没吃过她做的美食了。”
银砾又仰头喝了一口竹篁酒,美滋滋地说,“落月姐姐还说,今后要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给我们呢!”
明玕两眼放光,“是嘛,落月姐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兴致了,那可好,我和元宣今后可要去蹭饭了。”
“好啊好啊,这样,宝鉴宫就更热闹了。”
明玕举起酒瓶与她们干杯,酒瓶哐啷啷的撞击声让人沉浸其中,四人一同喝得甚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