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神柳处,夕阳已渐渐消失,天边一轮新月缓缓升起。天还不是很黑,月亮的身影不像在漆黑的夜空中那么清晰可见。
申简辰依旧坐在石头上,靠着神柳粗壮的树干,在心里默默与神柳沟通。
“如若你把千里寻已带回去,拜托把我也带回去吧;如若她还在临安,请你让我尽快找到她。”
神柳没有任何反应,申简辰闭上眼睛继续用心与它沟通。
传来一个声音:“阿弥陀佛。”
“难道是神柳的声音?”申简辰睁开双目,看到一位老尼站在神柳之下,面目慈祥,笑容可掬。
原来不是神柳,申简辰失望之余起身打招呼:“阿弥陀佛,师傅可来自山上的尼姑庵?”
老尼正是净光法师:“正是,我经常见施主一个人坐在神柳之下,今日没忍住过来打声招呼。”
申简辰感到疑惑,他从未在神柳旁遇到过老尼,为何她会经常看到他?难道从山上能看到山下的情景?
申简辰向山上望去,山不算太高,但要从山上看到神柳还是有难度,除了树木遮盖外,从上而下的距离也为俯瞰带来困难。
净光法师仿佛猜中申简辰所想,笑着解释:“我好几次从后山下来,施主专注神柳,从未注意过我。”
“原来如此,请问师傅,神柳可是尼姑庵的?”申简辰想多了解神柳,毕竟与他穿越之前见到的神柳一模一样。
净光法师说:“神柳并非属于尼姑庵,我师傅圆寂前告诉我,这棵神柳已在此待了上千年,她还说神柳依旧有将近一千多年的寿命,试想到那时你我都已不在,而它还活着,也不知它以后见证的时代会是什么样。”
申简辰在心里推算着时间,越推算他越激动,这棵神柳正是他在现代社会看到的那棵,以前虽也这么认为,只是凭感觉,听老尼这么一说,才真正确定它正是带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神柳。
可令他不解的是这棵千年神柳为何在千年之前和千年之后处于不同的环境?也许所有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将近一千多年的时间,时代会不断更替,别的我不清楚,可以确定的是它会经历一个人人平等,科技发达的新时代。”
净光法师故作惊讶:“哦?施主经历过那样的时代?”
不知为何,面前的老尼令申简辰感到莫名亲切,他不想对她隐瞒:“实不相瞒,我来自更先进的时代,是这棵神柳把我带到宋朝,让我成为别人。还有一位朋友,也被神柳带来,可我找不到她。之所以经常来这里,是想知道它到底把我的朋友带去哪里?”
净光法师抬头瞧一眼高处的红绸:“有缘自会相见,据我猜测,你已遇到她,只是不知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什么?我已遇到他?他是谁?师傅怎会知道这些?”申简辰靠近净光法师,激动地问。
净光法师露出慈祥的笑容:“你很快会知道。阿弥陀佛,施主,告辞。”
净光法师离开神柳,往后山的路走去,她年纪虽大,走起路来却十分矫健。
申简辰望着老尼的背景,直到那背影被山下的草木掩盖。
他又开始寄情神柳,自语道:“刚才老尼说我已遇到千里寻,神柳,你告诉我谁是千里寻?文渊?东方尘泽?曹班?还是安明轩?唉,我怎么尽猜些男子,都是因说书艺人告诉我话本的内容是位叫千里寻的才子所写,我才会想到她穿越而来变成男子。会不会她依然是女子?若是女子,又会是谁?梦容?不可能。苗知瑜?也不像,难道是幽栖居士?……”
申简辰想起她自称“老娘”的情景:“难道真的是她?”
天色已暗,弯弯的月亮升到高空,将有限的月光洒落在神柳的枝叶上,高处的红绸在月光下随风摆动,不知不觉被风解开,向下飘落……
申简辰瞧着向下飘落的红绸,叹道:“挂那么高有什么用?旁人难以顺手取下,却容易被风刮走,还好我在这里,又会轻功,不妨接住,再帮忙挂上去。”
申简辰伸手去接飘落下来的红绸,当红绸快要靠近他的手时,借着月光,似乎看到“千里寻”三个字。
他迅速将红绸接在手中,又迅速展开,月光下“千里寻”三个字赫然入目。
申简辰激动不已,再仔细瞧,又看到朱淑真的名字,那名字外面画着一个长形的方框。激动而又高兴的泪水滚落下来:“原来你穿越而来成为幽栖居士。”
申简辰将红绸揣入怀中,兴奋地奔跑着,越过池塘,穿过幽林,刚到别居门口,正好看到白风从西三胡同回来,还没等白风拜见,迅速说:“你来赶马车,跟我去趟西湖。”
白风问:“王爷,天都黑了,为何还要去西湖逛?”
“少废话!”申简辰刚要上马车,突然又想起什么,对门口的下人招手,“过来一下!”
下人走近后,申简辰问:“文渊可回来?”
下人回道:“乔公子还没回来。”
申简辰急忙说:“白风!赶马车去西湖!要快些!”
白风不知所以,既然王爷吩咐,还是老实照做。
王爷已坐上马车,他也迅速跳上车,一阵尘土飞扬而过,马车疾驰在去西湖的路上。
幽林别居离西湖不是很远,大约两刻钟后终于到达。
申简辰迅速跳下马车,白风把马车安顿好,跟上王爷。这个时间,西湖周围倒是灯火通明,人还不少,大多是逛完要离开的人。
这么大的西湖,到底去哪里找?申简辰正在为难之际,瞧见苗知瑜与闺中密友正准备上马车离开。于是上前问道:“苗姑娘,你可知文渊在哪里?”
苗知瑜已知对方是仪王,屈膝行礼:“仪王。”
“不必多礼,快告诉我文渊在哪里?”申简辰显得很焦急。
苗知瑜说:“我最后见他们是在湖的北面,仪王殿下可以去那里找找。”
传来一个声音:“仪王殿下,我知道乔文仙在哪里?”
申简辰转过身,原来是陈浩宇,他的身边跟着些纨绔子弟。他们一起上前拜见:“仪王殿下。”
苗知瑜很讨厌陈浩宇,赶紧拜道:“仪王殿下,知瑜先行一步。”
申简辰对苗知瑜点点头,向陈浩宇问道:“陈公子见过文渊?”
“当然见过,他正在北边的望景亭跟一群才子在一起,朱淑真坐在那里很无聊,一个人喝闷酒。离这里不远,就在那边。”陈浩宇指着一个方向,“殿下顺着这个方向走,很快就能看到。”
“多谢!”申简辰谢完,迅速朝陈浩宇指的方向走去。
有人问:“陈公子,仪王该不会就是官家派来的节度使?”
陈浩宇回道:“听我姐说是这样。”
又有人说:“陈公子怎么见到仪王这么乖?还给他指路?”
“人家可是王爷,我再纨绔也不敢在一位皇子面前造次,你们以后也得恭敬些。行了,回去吧。”陈浩宇带着人也上了马车,离开西湖。
苗知瑜与一位闺秀同乘一辆马车,那闺秀惊讶地问:“那人竟然是仪王?听你刚才称呼他,我吓得都不敢下车行礼。”
“我也是听我爹说他是仪王,第一次见他时,根本不知道身份,还好没有唐突贵人。”
“以前听说仪王一直卧病在床,你刚才跟他说话时,我在马车上偷偷瞧了几眼,根本不像生过病的样子。”
“病总有好的时候,肯定是治好了。”
“也对。仪王病已好,又得官家重用,乔家有他这棵大树依靠,以后在临安恐怕大家更会把乔家当回事。”
苗知瑜用微笑认可。
乔家本来祖上有人在朝中为官,后来一个为官做宰的都没有,后辈均是受到祖上福荫,生活依然可用“富贵”二字形容。直到大女儿被官家看上,成为贵妃,后又生下仪王,乔家又开始扬眉吐气。
再后来乔贵妃不在,传言说仪王身体病弱,活不了多久,一些人又不把乔家当回事。现在仪王健健康康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还被官家封为临安节度使,临安的官员包括知府大人在内都会给乔家面子。
想到这里,苗知瑜担心乔家会看在临安知府的面子上,不计较和离一事,接纳幽栖居士,那么她连一点希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