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眼身体上的光芒还在闪烁着，哈雷凝视着那光有了一会儿，敌人已经通过人海战术来到了他的身前，他们的吼叫声都没有引得他的注意；

反而是他们身上的味道让哈雷五官一紧，是刺激的恶臭味，可恶的是不完全是恶臭，其中混杂着一股焦煳味，还有一丝莫名的清香，仔细一闻，却是尸体腐烂的气息。

不过那清香很熟悉，是融兽身体的味道。

哈雷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只是挥动晶体，挥出飞刃将这群骷髅用身体搭建出的桥梁砍散。

这个过程重复了一两回，这群组成桥梁的骷髅大部分都没有异样，只是没有了无敌屏障的保护，但其中夹杂着一些特殊的【崩溃】了的个体，它们和晶体飞刃互相湮灭了。

大多数【崩溃】个体还是挡不下的，哈雷也不想和它们继续闹下去，不管怎样，BOSS，也就是尾王，它已经在自己面前，纠结于小怪是不应该的。

他张开双手，从手心中凝聚出几块晶体，使它们互相碰撞，变成碎片飞散而出，随后又集中精力试图控制那些飞散出去的晶体；

其中有一些部分开始生长膨胀，有一些调转了方向，可方向不正确，大多数则根本没有反应；

“唉。”失落叹息一声后，哈雷招呼脚下的晶体向上生长，靠近巨眼。

随手将手中的碎晶掷向了脚下的地面，碎晶落地的瞬间，整片侵蚀的领域爆发出了尖锐的荆棘，将死灵穿刺，分解，更痛苦的瞬时响起；

这些荆棘不会直接杀了它们，而是会慢慢转化它们的血肉，侵蚀它们的骨骼，使它们的生命慢慢流失。

它们的挣扎只会将它们拖入更深层的荆棘，那里不会中断它们的痛苦。

哈雷稍瞥眼看向了那些挣扎着的死灵，心底里产生了将这招用在实实在在的人类敌人身上的想法，但又突然想起来晶体会带来的疼痛不会让人清醒太久，虽然会让他们再次被疼醒，但断断续续的会很没意思。

失望的神情闪过了他的脸，随即神情又变的享受起来，这是他在回味控制水晶那一瞬的快感；

哈雷稍稍回忆，这快感令相当熟悉，更准确的说，是对那熟悉的快感很类似；

他几乎每天都体验一遍，想到这他漏出了一抹略有羞涩和尴尬的神情，他向自己解释说这是一名单身男士的简单又正常的日常。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巨眼，放松地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本质上都是多巴胺成瘾罢了，呵呵……还有肾上腺素，痛苦会增长这些，又反过来让我不再痛苦。”

哈雷心知这是对那个在他人面前表现正经的自己做出的申辩。

“一定要复现那个时刻！”哈雷最终用这样的决心逃避开了自己对自己的小小批判，将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的巨眼上。

“轰~”

抬头瞬间，眼与眼对视的那一刻，巨眼的虹膜溢散开来，张开一个黑洞，数条白色的手臂从中伸出，快速伸来；

哈雷断开与晶体的链接，凌空一跃，数条手臂撞击在了晶体柱上，竟直接将它折断开来；

晶体坠落，却又一瞬间被拉回到了引力轨道之上，之间几道白色的幻影攒动，另一断晶体赫然出现在了轨道附近；

那道道白色的幻影，是那巨眼伸出的手，这速度要比融兽还更上一层；

哈雷举起右手晶体，任其生长，无数枝条伸展，互相遮挡，做为盾牌以来迎击；

“轰！”

突然一声巨响，忽然眼前一黑，本以为是空间的光源被熄灭，就点起一支闪亮的晶体，可还不见光亮；

片刻之后，猛然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受控制地紧闭上了双眼，依靠手指强行张开撑开眼皮，眼前却不断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若不是身体及时地做出了反应，眼球一定会被瞬间闪瞎。

咪起眼睛，加上晶体遮挡，在恍惚之中，以极限的耐力分辨……

是那两块晶体，巨眼正甩动着几只手臂操使着它们不断相互撞击，无数的晶体碎片在其周边悬浮环绕；

或许是因为它精准而快速的动作，或许是因为它也是个【错误】，它的手根本没有被晶体侵蚀。

“速度吗？它的眼睛可是被侵蚀了啊。”

觉知不妙，哈雷立即让左臂断成数块，作为钩锁甩出，抓住空中石块，一举将自身脱离引力跪倒；

刚一用力，瞬间便有几道闪烁着蓝色火花的激光从身侧飞过，是晶体碎片；

几乎是同时，就听猛烈的爆破声齐声响起，余光所见，是那划过的几片晶体将墙面轰出了几片环形山。

哈雷不自觉地咽下口水，看向了自己的身体，眨眼的瞬间又有几片晶体从脸边划过；

手中的枝杈盾牌已然化为乌有，连同握住它的手一起变成碎片，在空气中不断裂解。

离身体最远的一片都仅有几粒尘埃之距。

晶片并非击碎了盾牌，恰恰相反，它们精准无误地穿过了每一个枝杈间的空隙，是电流撕裂了晶体。

晶片闪烁的强烈电流击穿了哈雷的头颅，视线猛然一黑，耳鸣不断；半脸被撕裂，露出了血肉和牙齿，肌腱被扯断，整个下巴都耷拉向一边。

万幸，这电流并没有让他陷入瘫痪，可看这般威力，被波及也绝不是小事。

没有功夫管自己的下巴，哈雷左臂一个奋力，借此让碎石与自己互相接近，抵达碎石的一瞬，又有几片晶片袭来；

凭借直觉，又或是身体的反应，于最后时刻召出晶盾才挡下了这次攻击。

不同源的晶体相撞，既有融合又有冲突，电雾升腾如草木燃烧的浓烟般从命中处升腾而起。

哈雷于雾中将石块置于自身与巨眼之间，将其侵蚀，化为晶体，环绕于自身；

“嗡！”

听一阵轰鸣，哈雷随即以晶体将自身推送而出，下一刻几发晶片穿进雾中。

当即整片雾气都炸裂开来，晶片增生爆发，好似一只怪兽从从中显现。

下一秒那些爆发而出的晶体又猛然向着内部垮塌，涌现出了无数的错乱贴图，它们嘶吼着，残破的肢体从中伸出，是那些死灵，它们扔不放弃，挥舞着它们的武器冲向哈雷。

哈雷当即退后，随之，“嗡！嗡！嗡！”嗡鸣不断。

简直如自己扣动扳机一般，数发晶片自字面八方一齐袭来；动用【苞】，将全身都用晶体来包裹；

“咔！”晶体爆发，迷雾升起，几乎同时，迷雾爆发晶体，将哈雷裹挟于其中。

虽然没有痛楚，但身体和精神还是突发地麻痹一瞬，回神之时，晶片的攻击好像已然停滞，晶体中映出了白色的映像；是那些白手，它们于错乱的贴图间穿梭穿行，已然有手抓住自己了，晶体正逐渐碎裂，带着被裹挟在其中的哈雷一同裂开。

【即便这一切发生不过一瞬之间，但它们仍旧选择了潜伏，藏匿在错乱的贴图中，就是为了让我有一瞬间忽略它们的存在吗】

【不得不承认，它成功了】

“花！”

于身体中召出裂口，扩张开来将抓住晶体的手一同吞入其中，随即又在周边唤出裂口护身。

心想巨手体积太大，探不上来，可以暂保安全，果不其然，巨手立即散开转而在附近徘徊，伺机而动；这下只需留意身体上下和空隙之处。

空中的重力要比想象中还要异常，可能是因为巨眼诞生，空中的引力变得更加奇异，用力不会被惯性甩出，而是接触地面那样迅速停止在原地，就像是在身处于一块巨大的凝胶中一般，可同时又毫无阻力。

“好像空气也成了“地面”一样”哈雷一边重聚下巴一边说着，注意到了眼前飘过的颗颗微粒，那些作为“地面”的模型被磨碎了，飘在空气中。

“同时所有地方都有引力，那就是所有地方都没有引力……融兽大概是靠操纵这些碎片将投掷来的晶体和我互相拉扯到一起的吧，虽然力度微乎其微。”

哈雷释放晶体抵住一块石头猛地向后退了一下，又快速地把身体拉回，同一秒，一发晶片就蹭着左臂飞了过去，电流撕裂手臂，直接将它扯下，带着它撞进了裂口之中；

那一瞬间，哈雷被一股强烈的饱腹感填满，还有些撑，撑到反胃，是那片晶片带来的能量所致。

“如此精准，瞄着胸膛去的……智力虽然不支持它进行预判，但还是会采取饱和打击，还有弹道的调整和转换。”

哈雷的喉咙鼓动一下，像是在咽口水，可他嘴里什么都没有。

“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强……有趣极了。”

现在，正处于了阴面，弱点所在的阳面处，也就是巨眼看向的那一面，它仍在不停地撞击着晶体，制造着弹药，光芒未减。

没被销毁的那些晶体……真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大难题，哈雷重塑左臂，笑着叹息一声，念想着要如何解决，稍稍闭目，一阵呼啸声又立刻让他瞪圆双目。

巨手们正在裂口周围不断挥动，呼啸声此起彼伏，它们正掀起气流。哈雷当即明白，这是它想要直接依靠风压将自己拖出裂隙的包围。

它们很轻松地便办到了，风凝结在它们的指间，形成了一个个漩涡，哈雷还没来得及寻找到落点，以来逃离便被强大的风压扯去；

原本断开甩出的左臂在风的影响下拖进了裂口之中，再重塑时已经来不及，彻底脱离了裂口的保护，下一瞬间，所有手都停下了动作，握成拳头，撕裂开来变成镰刀，游龙般袭来。

巨拳轰来，哈雷面色先是凝重，后是兴奋与激动，笑容撕裂了他的脸颊，他无声地笑着右手凝结结晶化【茎】，与之对撞，碰撞之时，晶体炸裂开来抵住巨拳；

“吱嘎嘎~”哈雷正不断地向后退去，晶体一寸又一寸地被推进右臂之中。

“绽放！喝啊！”一声怒吼，哈雷奋劲顶去，竟与那巨拳有所抗衡，晶体爆发，又将那巨拳轰飞开来，这时却又有一发重拳袭来，哈雷满是笑意抬起右臂以来迎击。

“轰！”

“咔！咔！”

哈雷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一下打散，身体支离破碎，四散开来，被【苞】所二次包裹的【花冠】都没能抵挡下来，心脏，肺脏，飘荡散落。

心脏的鼓动吸引了镰刀的注意，瞬时窜上，五指镰刀如野兽巨齿，要将这颗渺小的心脏化为渣滓，最细小的肌肉都会被碾碎成血水；

利刃将至，嗡鸣一声，镰刀的攻击竟被阻断，是哈雷的右臂，以晶体作为加护，强行挡下了这一击，镰刀加重了力气，只听一声脆响，晶体炸裂，撑开了镰刀的指节；

吱嘎作响，裂缝显露，崩碎之时，白手一片茫然，碎片碎屑之中并无心脏踪迹；是哈雷的左臂，自肺脏出延展而出，晶体细丝链接，抓钩似地抓住了心脏拉向肺脏。

潜伏的死灵突然显现而出，一刀砍断了哈雷的左臂，心脏再次飞旋，巨拳袭来，则用裂口挡之，而死灵却防不胜防，缩进贴图之中消失不见，又从裂口后出现。

它们轻松地便突破了裂口的包围，愉悦地，疯狂地呼喊着，举起武器和利爪冲向了心脏；

哈雷的左臂茫然地抓探几下，突然冒出了一阵火花，空中原本散落的晶体好似与之有了共鸣，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左手指间轻轻摩擦，晶体之间也闪烁起火花。

哈雷的左臂上下摆动一下，像是在大笑，心脏激烈鼓动，肺脏上下起伏，哈雷完全沉浸在了“喜悦”之中，威胁全都被抛掷脑后。

“呲啦~”左臂探指指向死灵，空中的所有碎片听闻召唤，立即定于原地，自行转向以自己最尖锐处面向敌人，电光之后，划出道道电流；

晶片如雨般倾泻，却又无比精准，击碎了每一个企图危害心脏的死灵的头颅，电流又将身体，武器，通通撕裂，摧毁，化为养料。

从未有过的愉悦。

【伟大的哈雷又一次复现了他的伟业！】

哈雷内心中回荡着这样的赞颂，心脏被拉回，肺脏与之被一同包裹，【花冠】再次完整，身体自双臂凝结复现；

“叮~”

光芒乍现，一发晶片闪烁于空中……是晶片。

它由巨手以指间弹起，另一只手拇指食指轻拈相接，转而轻放在第三只手的手心……随后，紧握手指，猛掷而出——

“嗡！”

晶片当即化为一道追猎的光束袭向花冠，哈雷身体极速复现，右臂以晶体强固，持握茎剑，咬紧牙关，以最高专注与全身之力，挥砍对撞；

“嗡！”

“击中了。”

刃锋与晶片相触碰，这一刻来的比哈雷想的还要快，不，根本是完全低估了，这晶片因为放弃了准头，所以要比之前的快的多……

这一刻几乎被无限拉长，哈雷见身边事物尽数凝滞，先是一愣，笑容不由缩回，然后倒吸凉气，当即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双手已经被晶片所释放出的电流肢解撕碎，转化成了异色的结晶。

它确实被击中了，有了被弹开的动向，它要爆发了，得做点缓冲。

“绽放！”

“轰！”

哈雷蜷缩身体护住花冠，身体之上凝结出晶体，与此同时，万物流转，晶体与晶片同时爆发，强烈的电流直接将哈雷击飞而出，无视了地面重力被狠狠地砸在了地面圆环之上，百米范围的爆破似地裂缝在地面显现。

哈雷的身体被分成了五块，每一块都直接镶进了地面之中，随即又碎成一块块渣子，至少它们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花冠被护住了，即便它裂开了，心脏也被划伤，肺脏被穿刺，但至少没被那晶片的电流所波及；

若不是提前用晶体作为保护，花冠的下场，一定比现在更惨。

心脏的的划伤让一个心室破了个小洞，心脏拉伸让这个洞变大了些，但应该还不致死，但真的好痛，好痛，好痛，肺……肺有些麻木，喉咙不舒服，想要咳嗽，喘不上来气，窒息吗？它在漏气……

能量还算充足，真是得了这个空间里的福。

重塑身体，强撑着想要从地面中脱离出来，却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也罢，忍着疼痛，感应花冠的方向探出手寻觅过去，余光中能分辨出抹它们的存在；

分明还远远不及，它们却突然飞到了手里，简直像是被递过来的一样。

“喝，新能力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哈雷这么想着，用晶体包裹了心脏和肺脏，伤口被堵住了，勉强是恢复了该用的功能，视线也回复了，体力也迅速恢复，笑容也重新浮现。

可眼下的……

哈雷失去言语，惊恐地瞪大着眼睛，紧看着身下的东西……

“这是……”

白色的，蛆虫一般地肉体，无数的手，无数的腿脚都连在这肉体上，那些手脚长得都不一样，它们来自不同的人，不同的生物，它们好像还活着。

花冠……也不是被自己召唤来的，是被它的手递过来的

“这股香味……还有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