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营,二哥才注意到我身边跟着一个人,便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朋友,名叫金富,来西褚路上结识的,也算护送了我们一路。”
“多谢金兄!”二哥一抱拳。
“云将军客气!”金富也抱拳回了一礼,可好好的一个抱拳礼,却被他的书生气毁的不成样子。
说话间,已行至百米,又往北约走了一会便看见了一处别院。
“六殿下就住在此处!”二哥适适地说了句。
我随即抬眼望去,这院子灰砖灰瓦,尚未入院便能看见从里面伸出树木的枝叉来,想必这里的植被都极其繁盛。
进了院子,发现果真如此。
或许是因为此处气候暖的原因,才长得这般茂盛,这个季节的翼城,树木远没葱茏到这个地步。我略微瞥了一眼,没认出这是个什么树,想必是此处特有的品种。
不难看出这是个雅苑,处处都很别致,可我此时无心赏景,恨不得立即奔到阿勰身边去。
进了别院,二哥带我饶过连廊,刚穿过连廊,就看见了门口的守卫。我略微瞥了一眼,除了门口的守卫,院子里还约有五六个人,远比别院门口要多,想必阿勰就歇息在此处。
我们一进入院子,门口的守卫便对我二哥施了一礼道:“云将军!”
“六殿下今日怎样?”
“不大好,听史太医说,六殿下又烧了起来。”
我哥蹙了蹙眉,显然很是担心。
守卫随即让开身,我们随我哥进入了屋内。
入了厅堂,直奔卧房,眼前之景比我想得糟糕,我只以为阿勰会缠绵病榻,却从未想到阿勰竟会昏迷不醒。
我见阿勰此时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双目紧闭,也再不得什么矜持,直接冲到阿勰的面前,拉起他的手道:“阿勰,是我,洛姬来看你了!”
可任凭我怎么呼唤,阿勰仍旧是没有回应。
我心急无奈,不禁流下了泪滴,眼泪砸到阿勰的脸上,又顺着他的脸滑落到脖颈。
可事实确实,阿勰并没有像话本中长写的那样,上天被我对阿勰的感动而让阿勰苏醒。
二哥见此阿勰如此,显然也很心急,忙问立在一旁的史太医道:“六殿下这是怎么了?”
“唉!”史太医未言语,先叹了口气。
我一听他叹气,心中更急,不禁忘记了尊卑之别,竟训斥史太医道:“太医有话直说,叹什么气?”
史太医又叹息一口道:“洛姬小姐,实话不瞒您说,六殿下的刀伤过深,若一直留在天泗很难痊愈,可若回去,又怕路途遥远,本官也很为难。”
我心里担忧至极,看向史太医的眼神也不禁锐利起来,语言也不禁犀利起来,口不择言道:“难道要阿勰在此等死不成!”
二哥忙上前一步捂住我的嘴,我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激,便也不再做声。
史太医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金富却趁人不注意走至阿勰身边,就在我的侧身抓住了阿勰的手,把住了阿勰的脉搏。
“你要做什么?”我不悦地问道。
“我当然是在把脉,还能做什么?”金富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敢同我犟嘴。
把脉之后,金富皱了皱眉,随即点了点头,看向史太医问道:“这里可有柴胡、半夏、甘草、生姜?”
史太医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只是寻常的退热方剂,自然是有。”
“那可有知母、炙甘草、石膏?”金富又问。
“也有。”
“那就好办,劳烦史太医领草民去配些草药!”
“你要做什么?给六殿下用药?”史太医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么个略微懂点医术的竟敢在太医面前班门弄斧,未免有些造次了。
“是啊!还请史太医带在下前往。”
和金富相处的这一个月,金富可从未说过自己懂医,况且这是与阿勰生命攸关的事,哪由得他再次胡闹?
于是我呵斥了句:“金公子,你别闹了?”
“闹?我怎么会是闹?你们既然觉得我是胡闹,那便算了。若他不是六殿下,不是洛姬小姐的心仪之人,金某真的懒得管这趟闲事。”金富有些负气地说道。
然而即便金富再不愿意,我也不能够拿阿勰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于是我看向史太医问道:“金公子那方可行吗?”
史太医摇了摇头道:“只是两方普通的退热方剂,未必会有用!”
“未必?”金富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显然对史太医刚才否定自己不太满意,“那史太医倒是说说,您开出的退热方剂是什么。”
“就是你之前开出的头一方,还能是什么?”
金富轻蔑地瞥了一眼道:“若是寻常高热,那方自然是管用,可如今身处天泗,空气极其湿润,难道不是加些生石灰更好吗?难道史太医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史太医显然是不服气,忙说道:“怎么不懂?你小子读了几本医术,就自以为是了是吗?”
金富显然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补充道:“六殿下,反复高热不退,显然是有了感染迹象,两者混合不妨一试!”
我见史太医面上微有信服之色,又觉得金富说得有些道理,便递了个眼神给我二哥。
我二哥微一抱拳,对史太医说道:“还望史太医带路,让金公子一试!”
“若出了什么情况?”史太医道,史太医是随行的军医,六殿下若出了问题,肯定得找他负责。
阿勰危在旦夕,这种事情又不能牵累我哥,所以我只好出头道:“若出了事,我担着。”
“好!”史太医倒也痛快,见我说完便带着金富走了出去。
金富到底是用得怎样的药量我不知晓,只是阿勰喝下两副汤药后,高热真的奇迹般地退了下去。
我整夜守在阿勰的身边,摸着阿勰那一点点变凉的额头,也渐渐放宽了心。
心里一着地,困意不禁来袭,我趴在阿勰的身边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