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庄距山月云居,不过百十来里路途,加之顾恺的坐骑甚是神俊,所以不过一个来时辰,便已抵达。
山月云居倚山而筑,占地颇为宽广,可建筑物却甚为稀少。居中乃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大建筑,另有六七座小建筑,疏疏落落的散布于山庄之中。
到得庄前,顾恺腾身下马,牵着坐骑迳往庄门行去。
山风呼呼,青袍猎猎飞舞。
夕阳的余晖,自青翠的峰顶倾泻而下,顾健步而行,一身青衣以及背插的黑剑鞘,俱被镀作金黄色。
“顾庄主好!”
两名家丁模样的汉子见状忙迎上前去,其中一人去他手中接过缰绳。
顾恺“嗯”了一声,昂首进庄,迳往那四合院走去。
刚进院子,便见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光头壮汉笑呵呵的迎上前来,拱手见礼道:“哟!是顾庄主!是什么仙风,把您老给吹来啦!稀客!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此人名叫鲁宏亮,乃伏牛派的好手,江湖绰号“小鲁达”。
“鲁老弟好啊!”顾恺朝他拱拱手,迳往会客厅走去。
客厅之中共有七人。两名雅士正在聚精会神地下围棋,一人姓席名纬,一人姓卜名昌,江湖人称“太行双英”,在武林之中也小有名气。
余下那五人正在闲谈。其中有三位姓刘,分别叫做刘渊、刘源、刘泉,乃是三兄弟,江湖人称“濮阳三杰”;余下那二人在江湖之中没什么名气,一人名曰胜宽,另一人为咸适。
那几名正闲谈者一见顾恺进来,齐皆站起身来拱手打招呼。
太行双英闻声愣了愣,待得一看清楚来者,亦均忙站起身来见礼。
顾恺上前拍拍他们肩膀,微笑道:“双英好雅兴呀!不好意思,打搅二位啦!”
“哪里哪里!顾庄主真是客气!”席、卜二人含笑拱手。
过不多时,到的晚饭时分,客厅质中燃上巨烛,火光熊熊,甚是亮堂。
众人延请顾恺坐了上首,余者按长幼分定座次,然后一一向他敬酒。
顾恺饮了几盅,推辞道:“今夜这酒,到此为止罢,谢谢众位的盛情啦!”
“欸,顾庄主,这儿咱们谁不知道,您老乃是海量,千杯不醉的!如何能就喝这么一点点呢!”小鲁达一把夺过酒杯,满满的倒了一盅。
余者亦纷纷劝酒,说是对他的敬意;若然推杯,便是看不起大伙儿。
若在平日,顾恺岂会拒绝,可今有重任在身,当然得压制着肚中的酒虫。
“有道是:盛情难却!”顾恺微一沉吟,端起酒盅微笑道:“这样吧,顾某借花献佛,就饮了此盅,以敬大伙儿!”
席纬见他微有忧色,心下起疑,问道:“顾庄主,您老此次驾临,可有什么要事么?”
顾恺摇首道:“没有。……最近老跟老婆子吵嘴,腻烦透了,故想来小住几日,散散心。……怎么?不欢迎么?”
众人伦笑了,忙表达那些“不胜欣喜”、“欢迎之至”之类的客套话。
“真是太好啦!”小鲁达朗朗笑道:“顾庄主,既然您老是不急着走的,即便真喝醉啦,又有何妨?来来来,再饮几盅!”
“鲁老弟,今夜可别怨老夫不给你面子,真不能喝啦!”顾恺干脆将酒盅倒扣着。
之后,任他们如何苦劝,顾恺均坚决谢绝。
席纬的心思挺细,见了他这神情,愈发生疑,轻声问:“顾庄主,您老此次前来,肯定有事!可是挺棘手麽?都是自己人,何不讲出来,大伙儿给参详参详。”
顾恺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沉声道:“不错,是有一件棘手之事。……这样的:听你们南宫庄主讲,他有一挺厉害的仇家,最近很可能会来寻仇,而其目的地,很可能就是咱山月云居。你们庄主太忙,不能亲自前来;老夫呢,闲人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所以,他就托我前来,帮着照看照看;若真来啦,也好出一份力!”
“什么?不利于咱山月云居?”席纬盯着顾恺的眼睛,目中满是疑惑之色。
“正是!”顾恺逐一环视众人,忽然压低语声问:“不知你们庄主,可曾对你们讲过这山月云居的秘密么?”
众人均茫然摇首,心下诧异。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们均甚为好奇。
甚至有几次,他们还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南宫庄主。可他始终闪烁其词,只是说这山月云居乃是一块宝地,要他们好好看守,别让闲人随便进来。
因南宫黄杏对他们均有过恩情,而且给的报酬亦颇丰厚;不仅如此,还为他们配备有家丁,专门打理日常事务。
所以,他们的生活都闲适得很,基本就没什么事可做,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
顾恺沉吟着,似在权衡着要不要讲出来;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唉,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还是告诉你们罢!——也不管日后你们庄主会不会怨老夫啦!——只是,你们都给老夫切记:千万不可告诉别人,即便是你们最亲近之人!”
说到这儿,忽然将语声压得甚低,神秘兮兮的道:“告诉你们罢:咱这山月云居,乃是南宫世家的龙脉之所在!”
众人闻言先时一愣,然后皆哗然动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鲁达不迭摇首,“怪不得!怪不得!我总算明白啦!”
“说实话,在下本也是这么猜测的!”席纬微笑着摇首,喃喃道:“咱庄主虽不肯讲,可在下早就看出来啦!”
“……你们都是南宫庄主最信得过的兄弟,所以,他才肯将如此重大而艰巨的任务托付与你们呢!”
这一席话,直将众人捧得眉花眼笑,自豪不已。
“这一次可能前来之人,乃是你们庄主早年所结的仇雠。那伙贼子人数还不少,是想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他们呐,心肠歹毒着呢!”
“……据你们庄主估计:他们首先会到南宫山庄寻仇,所以,他老人家必须镇守于山庄;然后,他们还会来咱山月云居,挖断这儿的龙脉,从而令南宫世家断子绝孙!……”
“真真太狠毒啦!”
“他奶奶的!真真可恨!”
“妈的!若这群乌龟王八羔子真敢来,老子定将他们大卸八块!”
……
众人均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之状。
顾恺待得众人表达完愤慨和忠心之后,方才缓缓道:“所以,这些日子咱们都得小心翼翼,随时随地警戒着,坚决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只有这样,方不负你们庄主所托!”
“顾庄主说得极是!”小鲁达第一个附和,大声道:“兄弟们,咱们都听顾庄主的,酒,咱都不喝啦!”
于是,叫来家丁撤去酒席。
饭毕,众人均公推由顾恺来安排调度。
顾恺也不客气,一一分派了任务,并严令不得饮酒;晚上则分为两拨值夜,上、下半夜轮班换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