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走了,去前面场子里装模作样听戏去了。等一会儿,他还要到两家妓院去走一趟——前门进,后门出。
言哥和林哥——申强和小覃,安排了两个老少弟兄,先到那两家妓院去转一圈,塞些钱。
妓院这种地方的老鸨,每天都不知要向前来的客人,以及地方上管事的人撒多少谎。现在再加上一两条几乎永远不会有人来查问的谎言,算不了什么。
朱垣带一个弟兄,在戏园子后台地下室里,等待去布置“掩护后手”的弟兄回来。
申强和小覃俩,则换装绕路,先回到了木器行。
地下室里,几个人开始研究制定大体作战计划。
大体作战计划,主要根据年家围子里唯一仅存内线、地下党员小笨提供的敌情变化作出。
计划轮廓很快成型——集中精干力量,用智取之计进入围子后,全力控制城门,参战的红军主力冲入。其后,灭敌之战,将势如破竹!
这智取之计,几个骨干一致意见是:利用年家三少为年家围子选聘的驰援高手这个机会,在充分了解“高手”情况前提下,定出或“李代桃僵”,或“暗度陈仓”之计。
这里面,又分为各自的上中下三策。
其中,最理想的,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当为“李代桃僵”之计中的“上上策”——拦截高手,了解高手情况,冒名顶替高手,赚开年家围子城墙大门!
通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之所以为上上策,乃是从可能付出的牺牲代价而言。
套用一句话,此刻,需要“胜利险中求”!
初步计划确定之后,申强说:“小覃,你立刻报告七号,请上海那边,系统的同志尽快摸清情况,我们提议——两条线同时发动!”
申强说的“系统”,即特科系统。
这天,离年家围子四十里路的梨树垭子口下,一骑马停了下来。
一个身材匀称的高个儿男人下马,将马缰绳拴在一棵树上。
左右上下观察了几眼,他走向旁边几步,撒了一泡尿。
完后,他再向旁边走十几步。
有一道细细泉水,汨汨地从岩石缝里渗出,聚成一个脸盆大的小泉坑。
精壮汉子洗了洗手,掏出块手绢擦擦,对着泉坑微微颤动的水面,照照自己的脸,又用手绢擦擦脸边。
他将手绢塞到衣袋里,同时慢慢站起身来。
站起身的动作只做到一半,他突地身体快速伸展,脚下发力,嗖地一下,一连两个箭步,窜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他塞手绢的手已经露出来,手中是一支狗牌撸子!
他高声喝道:“垭子上面,是哪一路的朋友?你们拦住兰某,有何目的?
兰某并非有钱之人,此行也是应人之邀,替人出力!请上面的朋友亮个名号,免了误会!”
他的喝叫声清晰宏亮,直冲上垭子口去,同时传向四方,有些回音。
十几丈高外的垭子口上,没有人回答。
汉子疑惑地看,又侧耳听。
仅仅十几步外,自己的马受了喝叫声惊扰,正打着响鼻,蹄子有些不耐烦地跺着地面。
汉子突地起动,一晃,便窜到了自己马边。
他一手拉住马缰,另一手将撸子枪在马背上褡裢中一插一抽,出来,手中已是一支德国造大镜面驳壳枪!
此枪在手,他心定了好些。
“上面朋友,不露个脸,是不想见兰某?那就让兰某过去?再不然,兰某可就要走了,此路不通,总有它路!”
他说着,脚下并不动,两眼紧盯垭子口上面两边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