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聚月余,良缘短暂,丁云阳再次送走了踏上沙场的李雄瑞等人。
凉州城暑气再至,夏季一片清凉,红灯街,灯火通宵的街道上,丁云阳缓慢地走着,打量着四周,见其繁华远盛从前。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是他的地盘,他是真正的主人。
前两年豆三娘担忧人身安全,不许丁云阳入了夜还在外闲逛。如今丁云阳有了自护的本事,也就放宽了限制,不再约束。
樊东良、朱白铨两个死党,从一旁的暗巷子里闪了出来,少年人步履轻快,跟上了丁云阳的身速,三道人影并行在月下红灯。
樊东良这个大老粗对文绉绉的文章没有半点兴趣,杀猪的老子毕竟只会卖肉,称肉对得上斤数,以后卖肉大差不差的一笔利润账就成。
樊东良此刻两眼冒光,无限连连夸赞憋出一句:“这里的娘们,真翘的大屁股,生娃好啊!”
朱白铨见这厮粗气,连忙打断:“你这杀猪的,就知口出污蔑之语,此时此景你应该说锦街青鸾入画香,花梓风过幽帘欢。”
樊东良可不理会朱白铨文绉绉的一套,问那丁云阳:“老丁,你怎么看?”
丁云阳道:“我看呐,你两就是话多,小心你爹知道了你来此地,打断你的狗腿。”
“哈哈!”樊东良反怼:“老丁能来,我两亦可往!就算断腿的也是那老朱。”
朱白铨瞪了眼樊东良。
丁云阳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大的人,心里默笑。
自从丁云阳帮着他两解围后,两个人虽然年纪比丁云阳大了一岁,但并不妨碍逐渐建立起来的友谊。
毕竟他两挨打时,丁云阳持着木剑闪亮登场,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剑招,结果用力过猛扎进树干上拔不出来,硬生生的用拳头把人打跑的场景历历在目。
樊东良虽然佩服丁云阳,但也时常拿这事说笑。见到丁云阳,然后就发笑,笑着笑着就秃噜嘴:“呦,你啥时候再给我表演一次剑刺树哈。”
丁云阳唇不想让:“呦,骑猪的勇士,你的披风抖擞。”
丁云阳却一直与他两保持着距离,免得将来祸及他两。
对于丁云阳的怪异行为,樊东良和朱白铨虽然不理解,但没有产生隔阂。
樊东良道:“今晚去天上坊听听柳媚娘的羌笛吧?”
朱白铨有时候就嫌樊东良这个大老粗,不满道:“前天才听过吧,今天去老佘茶馆听黄泰吉讲评书吧。”
“啊,啥,啥啊,那个老不正经的黄泰吉,就他那嗓子跟个公鸭嗓似的。”樊东良讥笑:“他啊,改名黄老鸭更好。”
“哎,君子不可辱,善人不可欺,你怎么侮辱黄泰吉呐,他又没招你忍你的。”朱白铨不满道:“你怎么个有辱斯文,活该这辈子杀猪宰牛!”
“哼,大老粗怎么了,他是君子嘛?”樊东良嘴不饶人:“小心我哦,以后不把牛鞭卖给你家了!”
“啥是牛鞭?”朱白铨一脸懵。
丁云阳及时打断,凑合着吵嘴两位,道:“去粱桐酒家。”
“好!”樊东良一笑:“等着,我去陈记老卤肉拿猪耳朵过来。”
朱白铨乐道:“我去石老三瓷器拿酒杯,用大碗粗鲁。”
在凉州城寻乐的人,喜欢听曲的就得到天上坊的柳媚娘。
不管爱不爱喝酒的,包括没喝过酒的也都知道粱桐酒家。
他家酒酿的好,凉州城里谁人不知高粱桐?
这梁桐酒家所在地就是金美楼。
前年七凶坞的花飞鹏死于此,就被摆摊的梁记的高氏夫妇盘了下来。
此时初月刚上头,凉州城主道观霞街灯火辉煌。
当年凉州城再次建立时,城主见这晚霞十分绚丽,由此得名。
粱桐酒家,高粱与木桐淬炼的酒儿,酒香,老板娘梁氏更香,谁都想不明白这老板娘为何会嫁给撅了腿的男人,男人与女人生了个女儿,已有二八,甚是精明能干,一抹皂巾兜住秀发。
粱桐酒家,也叫两桶酒家,每天就卖两桶,一桶有腌菜的水缸那么大。
即便如此,生意火到爆。一碟花生米,一盘羊羔肉以及腊肉夹子下酒,酒后还有酿皮。
酒家不大,就一层,分屋内屋外,屋内放置了十二张桌子,是给早就预定好的客人准备,屋外左右门前各放了两张桌子,有座的落座,没做的站着、左爱地上,要么自带板凳,品酒看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也就在这时,贫民,哪怕是乞丐都觉得是在和喝着同一缸的酒,酒不分贵贱,喝的人也就没了贵贱之分。熙熙攘攘,屋外的人可以扯着嗓子乱叫老板娘添酒,屋内的食客红着脖子醉醺醺的下流爆粗。
丁云阳一年前从这路过,就喜欢上了这里,樊东良不以为然:“你肯定是看上了高凤葶。”
“凤葶凤葶……”朱白铨喝醉了,熏熏下的醉话惹得哄堂大笑。
樊东良也是迷迷糊糊:“老丁我给你讲,书上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我看他说个屁,就女人难养也,小人你不搭理他就成。女人咱们长大了得要养。”
丁云阳酒量很稳,悠然得到几枚碎银币就来买酒,高凤葶欢喜他来,可能是年龄相近吧,有一次打趣道:“你才多大,就要成了酒鬼。”
丁云阳借着微醺调戏:“那你做酒鬼的老婆什么不好?”
气的路过的老板娘梁氏拿着扫把撵赶丁云阳,一直追到城东豆三娘那边,最后被席花琪拎回了家。
“你的伙伴们都醉了。”高凤葶落座,自觉酒力不错:“我陪你喝一碗?”
丁云阳定睛一看,原来四周人都散了,屋里醉的趴在的桌子上,回头有接他们的人,屋外醉的趴倒在地上已经呼呼大睡,丁云阳伸出手指,示意:“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