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做了一场离奇怪梦,所有经历过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所有记忆在脑海里旋转、重叠、虚化,只剩下一片片断续的微光闪闪烁烁。
那些微光变成游丝在眼前一丝一丝聚拢,变得清晰、明朗。
“居然昏迷了那么久!”一个人低声抱怨着,这声音将她渐渐拉回到现实里,她辨认出这是心尘憨厚的声音。
“看上去受了很大打击。”那是洋乐的声音。
姿落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好生生地躺在一张整洁的床上,窗外灿烂的光线投射进来,窗边的两个人一面下棋一面在小声谈话。
有光线?
那么,这里就不是小阿卡那。
空气里透露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只有活着才能呼吸到的芳香。
一直站在窗边的无尾研说:“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洋乐抱怨:“已经看了无数次了,她醒了自然会说话。”
心尘突然问:“现在不知道K星怎么样了,魔王复活了……”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
姿落的头剧烈疼痛起来,不是噩梦,魔王复活了,他们将她带回来了!
父亲!
他在哪里?他还好吗?她打心底发出一声呻吟。
“她醒了!快去报告给大人。”一个声音说,不是窗边的三个人,而是那个美人痣,他身上披着那古怪的披肩,正不怀好意地探头看着她,姿落对着他转动着眼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人质。”美人痣哼了一声,“欢迎来到星宿。”
“人质?星宿?”姿落觉得自己像牙牙学语的孩子,声音干巴巴的。
对方没有解释,而是摇了摇铃铛,很快就有两个美丽的女孩到来,美人痣吩咐:“麻烦二位给她换身干净衣服,告诉法老们她马上就到。”
法老……们?
两个女孩瞥了姿落一眼,躬身领命,她们的相貌很像在兵器库里见过的那两个,姿落不确定是否就是那两人。
女孩们的皮肤都白皙得透明,细腻得吹弹得破,但神态傲慢冷峻:“请随我们来。”
“不要想逃走,”美人痣告诫,“整座楼都是我们的人。”
姿落一出去心尘就忍不住说:“天秤座,你非得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吗?什么叫人质?”
天秤座反问:“难道她不是?黑泽大人带她回来不就是为了要挟皇帝陛下,现在黑瑶姬和射手座都在他手上,如果皇帝陛下言而无信,我们就只有宣战。”
听到他这么说,三个人迅速互望一眼,天秤座的话其实已经代表了法老的意见,现在就看黑泽最后怎么决定了。
无尾研轻轻地说:“十二位法老都来了吗?”
天秤座点头:“现在事态严重,已经远非我们所能操控的了,别担心她了,”他敏锐地觉察到三人的表情,“还是多担心担心我们自己吧。”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姿落问其中一位女孩。女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们是哑巴?
姿落用手比画着,女孩的眼神更加冰冷了:“我们不和低贱的人讲话!”
姿落晕死了,低贱,什么和什么嘛,大概在她们眼中除了十二星座,其他的都不算人啦。
她们一前一后夹着她行走在一个狭小的过道里,一不留神就会碰到两边的墙壁,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比冰还冷,比金属还要坚硬。
“别想逃!”女孩突然大声对她说。她干吗要逃?她又没做错事。何况,以她现在的法力离开这里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女孩对她的想法很了解,她咕噜了一声:“你父亲可在我们手里。”
姿落惊讶地望着她,这算什么,用父亲来要挟她,用她来要挟皇帝,这些家伙们的做法也太幼稚太没创意了吧?
阶梯似乎没有尽头,又陡又长,还有无数拐弯,又要尽力避免碰到墙壁,不知不觉她走得大汗淋漓。
一个黑影出现在楼梯尽头,他的身影透露着阴郁,乍一见姿落还以为是若耶,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脸上泛起悲喜交加的神色,对方的嘴角牵动起一丝嘲笑,这丝笑容暴露了他的身份,他不是若耶,而是黑泽。
她赶紧定定神,板着脸走向他。
“我带她去。”黑泽对那两个女孩说。
女孩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怯怯地说:“还是我们去吧,不敢劳动狮子座大人。”
黑泽微笑着说:“交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他笑起来的样子充满了稚气,口气里居然有点撒娇的意味。两个女孩竟然半天做声不得,挡在姿落前面的女孩默默闪到了一边,姿落无语地跟着黑泽往上走。
越往上走楼梯越险陡,他一直不说话,姿落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走着走着,他突然推开一扇门,外面竟然是宽阔的天台,从上面俯瞰阿卡那,第一眼可以瞅见远处繁华的寂寞之城。
一股强劲的风裹挟着雨呼啸而至,姿落不禁打了个寒战。
黑泽抬起胳膊朝着一个方向:“那边就是皇宫的位置,走吧!”
姿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想放她走?听刚才那两个女孩的意思,法老要见她,那么黑泽为什么要她走,这家伙,一定有阴谋!
“不想走?法老们刚刚开完会,他们一致决定将你幽禁秘囚里,如果皇帝不妥协就立即除掉你。”黑泽轻轻地说。
“喂,既然如此你干吗要放我走?”姿落在他背后喊了一声,“你们之间的意见也不统一吗?”
黑泽嘲笑地看着她:“你和你的骑士之间意见是统一的吗?我只是懒得将时间花费在长时间的会议表决上,我想凭直觉处理一切事情,就算错了,也没人会追究。”
雨似乎下得越来越大,黄豆大的雨点击打在地面发出类似击鼓的重响,姿落不得不提高了嗓音:“他们干吗要杀我?”
“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黑泽说,“因为回到阿卡那,‘教皇’并没有兑现诺言将我们的人还给我们,他推说时候未到,本来今晚我们会和他有个谈判,但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他的眼睛闪烁不定,但没有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