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憨厚的脸上,是迷惑不解的表情。
他两手垂下,枪匣子在屁股后面。他望望身前一侧自己的主人年二少,轻声问道:“二少,这什么意思?”
二少讥讽地看着小剪子,说:“老子听来,狗屁意思。”
年大少看看年老团总的脸,下令道:“小剪子,继续说,不要停!”
小剪子应声道:“是。我看见那捆柴禾,先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五天之前,那里就出现过一次这样一捆柴禾。
只是,我一直奉老爷之命,暗中寻找赤党潜伏在咱们年家围子的剩余一个奸细。
所以,我一直小心谨慎,留意一切可疑之事,之人。”
年二少冷笑道:“妈的,你就别自己吹乎了,快说后面的事!免得老子憋急了,一枪崩了你个狗 日 的!满嘴喷粪的家伙!”
小剪子满面委屈:“二少,您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吧?”
年老团总终于发声:“说!天塌下来,老子还在这里顶着!”
他的几十年杀人坑人练就的功力心态,这时候发出威来,立即震慑全场。
无人罗嗦了,都听小剪子继续说话。
“----我留意的是,五天前那捆柴禾出现的当天夜里,二少就在夜里悄悄出了围子。”
年二少勃然大怒,呼啦一声,拔出手枪,还未继续动作,就听得年老团总低喝一声,严厉无比:“干什么?收起来!”
年二少收起枪,眼睛似要出火:“狗 日 的小剪子,你敢瞄着老子?他 妈 的,老子看,你小子就是赤党余孽,根本就没真心投诚!”
小剪子已经顾不得了,继续说着:“而昨天,那捆柴禾再次出现,昨天晚上,二少又悄悄出了围子。”
年二少骂骂咧咧地瞪着眼睛看小剪子:“他 妈 的,老子不活剥了你,老子就不是年家的种!”
年二少在年家三雄中,最为风流,从来认为自己属于“风流倜傥”一类好汉。他走过的地方,多要留意漂亮女人,想法子勾上手。
他有钱有势,这种风流事情,做来大多轻而易举。
在年家围子外面不远,有好几个被他威逼利诱,弄到手里的女人,或贫或富或一般。
他有时悄悄夜里出去,走个几里甚至上十里,去玩自己想玩的女人。
这是他的秘密。现在被小剪子“留意”到,还在这里众人面前说出来,等于是当众给他一个耳光。
他悄悄出去玩女人,自然是瞒着自己老婆的。他对老婆说的是,“还要值勤守夜”,便可以轻易糊弄过去。
毕竟,这年家围子数十年屹立不倒,主要靠的就是子弟们勤勉奋发,警惕守卫不论日夜。
年二少气呼呼地瞪眼看小剪子,听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年二少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宰了这个狗 日 的。”
他没有机会了。也用不着找机会了。
小剪子也豁出去了,他想到,“年家围子至少在现在,是老子保命的地方。
围子若被红军破了,老子什么金钱美人,都是一场空,只怕死得惨得很!”
裘副官和肥豹临死前的壮烈话语,犹如脑中一直轰响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