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节这日,朱府的下人一早起来,开始忙碌,只等着忙完去逛街。逛完街快天黑时,再赶回来安排乞巧宴。
有的拿来小木板,敷上泥土,将粟米的种子埋进泥土里;有的用各种瓜雕刻出不同花样,花纹精细巧妙;有的用油面蜜糖制作果食,花样百出,形态各异;有的把已长得长长的绿豆芽,用红蓝丝线捆绑起来,放进盘子里。
还有一部分下人在朱家最大的庭院内张灯结彩,安排焚香桌案,排列摩睺罗、花瓜、美酒、笔墨纸砚、针线等。
一切安排完毕后,下人们无论男女都换上新衣裳,三三两两相邀去逛街。
绿桃换上新衣裳,约苦荞一起去街上玩儿,被苦荞拒绝,说她要陪小姐。苦荞本想跟丫鬟们去,可要是去了,就见不到白风,七夕节还是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因仪王帮忙,林觉不再纠缠夏果。夏果也大胆从望月轩回来,她更不愿离开小姐,只因跟着小姐才能见到乔公子。
两个丫鬟各有心思,千里寻也不好多说什么,想跟着就跟着吧。
三人换上新做的衣裳,来到朱府门外,上了马车。昨日南双来过,说明相约的时间和地点,此时出发到达临安城内的七星桥,不早也不晚。
千里寻叮嘱道:“夏果,今日仪王也来,你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磕几个头。”
“小姐不用担心,见到仪王,我二话不说,跪下磕头。”
“这就对了。”
苦荞心里想着白风,一直不言语。
千里寻问:“你今儿怎么这么安静?”
苦荞掩饰道:“我一直都很安静,难道小姐才发现?”
千里寻研究苦荞的表情:“不对,你今儿安静的样子跟往常不同,老实招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该不会是南双吧?我见你跟他走得很近,呵呵……!”
苦荞红着脸:“小姐就喜欢拿我开玩笑,南双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可能喜欢他?跟他走得近,也是因为小姐总见乔公子,我不得已才跟他熟络起来。”
千里寻仔细一想,苦荞说得有道理,便不再逗她。
苦荞提到乔公子,夏果心里产生异样的感觉。
她在望月轩这段时日,小姐与乔公子进展迅速,她不敢奢求乔公子会喜欢她,只要跟在小姐身边,能见到乔公子,夏果便心满意足。如若以后小姐嫁给乔公子,日日见到他,说不定还有近身伺候的机会。
她听说过,临安富贵人家有丫鬟被纳为妾室的先例。夏果不愿当林觉的妾室,可若乔公子愿意,她会心甘情愿当他的妾室。
通往七星桥的路不适合乘坐马车,她们早早下来,步行往七星桥走去。街上人来人往,都身着新衣,满面喜色,跟过年似的。
千里寻感慨,普通的七夕节被古人过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主仆三人穿过人流,来到七星桥旁。千里寻向周围张望一番,不见文渊的人影。
正要埋怨,苦荞指向一旁:“小姐,乔公子在那里,正向我们招手。”
千里寻瞧去,果然是文渊,他坐在茶肆里,挥动手臂。千里寻露出笑容,也挥挥手,带着丫鬟向茶肆走去。
这家茶肆与别处不同,呈半露天状,搭着精美的顶棚,坐在棚下喝茶,四周一览无余。
千里寻清楚地看到仪王与佳和郡主也坐在桌旁,她上前先拜见两位贵人,特意未说出称呼之语,主要担心他们逛街不愿被人知道身份。
夏果二话不说,立刻跪下磕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申简辰皱起眉头:“哪来的王爷?今日只有申公子。”
“多谢申公子!多谢申公子!”
“你只管谢你家小姐,至于我,得你家小姐来谢。”申简辰故意如此说,顺便向千里寻看了一眼,她今日打扮得甚是美艳,他忍不住不心动。
仪王明显话中有话,眼神异常。千里寻心想:“又调戏老娘!”
再瞅瞅佳和郡主,她竟然还在笑,难道听不出仪王的话语中略带调戏?还有那眼神!郡主傻乎乎的,也不知品味一下。
再观察文渊,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竟然对仪王毫无戒备。
“夏果,申公子既然说了,你起来吧,不必跪着。”千里寻在文渊身边坐下,“申公子放心,今日我就感谢您。”
“你打算怎么谢我?”尽管已知,申简辰还想听千里寻亲口说出;尽管打算放下对她的感情,可见到她,还是不由自主想要与她多说话。
千里寻问:“难道文渊没告诉您?”
“他说归他说,我想听幽栖居士亲口说。”
千里寻心里仍旧不爽:“竟然敢光明正大继续调戏?老娘现在就让你死了这份心思。”
千里寻将头靠在文渊的肩头:“文渊完全可以代表我,他说跟我说没有任何区别。”
乔梦容露出羡慕的表情,她也想把头搭在哥哥的肩膀。哥哥表情严肃,垂下眼帘,搞得她不敢这么做,不由叹道:“幽栖居士与乔公子真令人羡慕。”
乔文仙小声说:“佳和郡主与仪王也令人羡慕。”
申简辰不愿面对二人亲密的样子,拉起乔梦容的手:“梦容,我们去逛街。”
哥哥主动拉她的手,乔梦容无比幸福,像只听话的羔羊,跟着哥哥离开茶肆。
千里寻放开文渊,喜道:“就该这样,有那么好的妹妹,要珍惜,不要吃着碗里的,还瞧着锅里。”
乔文仙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们也去逛吧!”千里寻不便告诉文渊,她牵起乔文仙的手,也离开茶肆。
喜兰早已跟上郡主。
南双一直观察苦荞与白风,更确定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
白风舍不得苦荞,仪王要离开,他必须跟着,只得舍苦荞而去。
夏果顾不上别人,一双眼睛围着乔公子转。
主人们起身要走,苦荞、夏果和南双都跟上。
苦荞走得最快,赶上白风。
千里寻懒得管她,今日本就是放假,她想如何便如何。
夏果则一直贴身跟着自家小姐,如同贴身跟着乔公子一般。
跟前是成双成对的人,周围走过的也是成双成对之人,尤其是白风跟苦荞暗生情愫,搞得南双心里直痒,思忖着是喜兰好还是夏果好。
很快,他想明白,喜兰是郡主的丫鬟,他根本够不着,还是夏果吧,再说夏果比喜兰生得好看。
南双拉住夏果:“夏果姐姐,你走慢些,我有话对你讲。”
夏果盯着乔公子的背影,不耐烦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南双害羞道:“夏果姐姐陪我过七夕节吧?”
夏果反问道:“这不正陪着你吗?”
南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跟我能不能像白风跟苦荞姐姐一样互相喜欢?”
“你个小孩子,瞎想什么呢?还是想着怎么好好伺候你家公子吧。”夏果说完,甩下南双,追上二位主人,继续站在小姐身旁,观察乔公子。
南双也赶上去,一脸不高兴,望着前面白风与苦荞高兴的样子,十分羡慕。
千里寻牵着文渊的手,跟在仪王与佳和郡主身后。注意到仪王放开佳和郡主的手时,她心中的失落不比乔梦容少。
千里寻从心底希望仪王能全心全意对待佳和郡主,希望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认为只有充满美好希望的祝福,才是感谢仪王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