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睡觉了吧？别说，肯定睡了，脸还没洗呢。我可是一宿没睡，连夜调查王长官交给我的任务，而且——还真的查出些东西。所以我才要找你，请你帮我。”彭北海神秘地说。
“嗯？”
“你还记得顾明昭吧？”
苏竹停在原地，顾明昭这名字，他很熟悉。彭北海没留神，走出两三米远，又连忙折回来。苏竹说道：“别走了，先停下说说明白，你一早上都在打哑谜。”彭北海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这事儿，非得到我的工作室才说得清。”
苏竹没想到，彭北海所谓的工作室，其实就是他的家。
推开门，里面乌烟瘴气吵吵闹闹，一股热气让人看不清状况。
“大早上吃火锅？”苏竹皱了皱眉，桌上火锅锅底正沸腾翻滚着，弄得到处热气扑面。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都是仿生人，一个人工智能全息影像在一旁同他们聊天，苏竹眉毛拧的越发紧。
“这可不是早点，是夜宵啊。”彭北海笑着对苏竹说，同时招呼让大家不用客气，热气让他整张脸都有些红润。全息影像向苏竹打招呼，引两人上楼，还说着“小心台阶”一类的话，苏竹别过脸不看她。
“怎么总感觉你对她敌意很大？”彭北海在楼梯上说，“你不常来我家，可怎么每次来，对这全息影像都这么冷淡？”苏竹没吭声。
“怎么，不会是她长得不够让你喜欢吧？这我可以改的嘛。”这句话让简直让苏竹立刻就要离开，彭北海赶紧道歉，拉苏竹上楼。
楼上放满了文件袋、纸张，在桌上、地上一捆捆扎起来，散落的更是没法数。苏竹奇怪，在全面电子化的时代里，彭北海为什么保留这么多纸质材料？他随手拿起一张说：“你请那么多人来家里干嘛？”
彭北海得意洋洋地说：“我找到线索还多亏他们呢，你看，这些纸质材料里，有些就是他们提供的。虽然他们常说一些没边没际的话，但聊天嘛，难免夸张些，在里面总能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像昨天封纶说的，就给我不少启发。”
“嗯，那你从这些纸里发现了什么？怎么提到顾明昭？”
彭北海把一沓资料推到地上，露出一点沙发本来的面目，让苏竹坐下听他说。
“别客气，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说，“和这些纸没什么关系，这些是我给人工智能影像编制电子材料用的。虽然你不喜欢智能影像，但我用它们整理资料，建立数据库，还是很有用的。”
注意到苏竹不喜欢这个话题，彭北海赶紧打住，正色说道：“我找了一夜，终于找到这个——多年前那次神秘穿梭事件的磁场波动特征分布图，你看。”他把一块电子屏幕划给苏竹，继续说：“虽然是一个小型探测站的报告，但可靠性绝对没有问题，这儿还有单位印章条码呢。当时因为那起穿梭事件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而且没有查访到目击证人，这份记录只被当作某个故障时空机的磁场波动所致。但其实当时就有人说，这是反抗组织私造的时空机，不过大伙只把这说法当成一种传言，日子一久，传言自然销声匿迹。如今看来，这事可能并非传言，这是昨天穿梭事件的磁场波形变化图——”彭北海又划来一块电子屏，两张屏上的图形特征波动一模一样。
一次可能是偶然，但两次相同的偶然几乎不会出现。如果反抗组织拥有穿梭机，那事情的发展可能谁也无法预料，且不提反抗组织可能破坏时空局，单是每次时空穿梭给岌岌可危的未来时空带去的危险，都有可能让宇宙提前终结。
“他们从哪里得到穿梭机？”彭北海这样问。两人相视一眼，似乎都确认了对方的答案。不可能是时空局，时空局的管理十分完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是说——”“对，”彭北海肯定地说，“就是时空机的最初发明人顾明昭。”
几乎同时，苏竹否决他：“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彭北海咄咄逼人。
“现在的时空里，顾明昭在发明时空机前已经死去，不可能有他的时空机。”
苏竹对这件事无比确认，那正是他执行的任务，也是一件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任务。
“是的，我相信这点，但顾明昭死了，他的时空机也许并没有死。可能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他已经制造出时空机样机原型。这件事没有被载入史册，所以未来人超级计算机中对目标时间参数的设置有错误，换句话说，我们并没有成功阻止顾明昭发明时空机，反抗组织正是利用他的样机，穿梭过来实施破坏。”彭北海宣布自己的结论。
“不，不可能，顾明昭没必要瞒我。”苏竹站起来，“而且你的结论里推测的成分太高了，目前看来，虽然有穿梭机的迹象，但并没有什么破坏行动。我可以非常确定，现在时空局主要干员的人选，和我之前离开这个时空回到过去时是一样的。如果是反抗组织得到时空机，那最先受破坏的一定是时空局，所以这个‘神秘时空机’不一定和反抗组织有关。”
“这样吗？”彭北海重新陷入思考。
对于时空局主要干员的人选变化，留在这个世界的人，可能会因为时空的自洽原理而对此浑然不知，但对时空行者而言则不存在这种情况，他们可以很快判断出这个时空与穿梭之前相比什么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判断出来往往并没有意义，因为这个世界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这种改变的存在，对这个时空的人而言，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似乎本该如此，而对于这种改变，他们自己也会很快忘记，或者感到迷惑，例如本应向一位先生交房租，现在却只能见到一位女士。因而时空行者间流传着一句话：昨日的光辉只是昨日，今日的时光不应错过。不知谁最先诌出这么一句话，流传还挺广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