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处长摇了摇年队长的手,才松开,轻轻感慨一句:“三少,你不容易啊!”
这是一种撇去了官场客套的自家人话语。
年三少听了,心中一暖。
当晚,年三少和副队长,还有李副处长及其随从一人,关门密谈。
李副处长介绍自己这个随从的时候,说得简单扼要:“---在盯梢追人方面,技能比较突出,是以有个外号,‘由你走’。
他多次参加省城等地剿捕赤党分子行动,遇险数次,不改对政府和国民革命事业之忠贞。”
“由你走”已经知道,年三少可算是其家族的仅存者,仍在不畏艰险死亡地跟赤党斗,心中自然钦佩,连连说:“久仰久仰。”
年三少问了问“由你走”过去发挥自己特长的时候的成绩,竟然微叹了一口气,说:“哎,我要是有你这样的部下,有的时候,也就不怕跑得快的赤党抓不住了----”
他的副队长在一边听了,心中有些震动,这才想到过去没想到的——“队长那天并不是一定要开枪将那区委书记当场击毙,如果有跑得快的部下,队长就不会-----”
到底是真是假,副队长从队长脸上,一时看不出来。
过往已经不可追,关键是当下。
李副处长来到上海,正是要配合上海这边有关部门,查实兰四其人的下落,并由此切入,追寻赤党组织有关线索。
外人猛一听,会觉得“不靠谱”。
“兰四到底怎么回事?谁能说得准?怎么就能估猜他活着的可能性大,还要‘切入’,找到赤党组织有关线索?”
连年三少的副手都有一两分这样想。
他听到年队长的下面话语时候,这样的想法便不翼而飞了。
年三少说:“兰四的老婆,刚刚听到兰四‘殉难’的消息时候,当晚哭了好一阵。
兰四原来帮会的老吴怕她出事,派帮里一个弟兄的媳妇守着劝说。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见兰四老婆迷迷糊糊睡着了,自己也就打起盹来。
就在她打盹中间,她听到了一声轻笑!女人的笑声!”
年三少说话的语气冷冷,使人感觉到似有一股寒气,渐渐在室内散发开来。
“----这位帮里弟兄的媳妇,猛地惊醒,看兰四老婆也醒了,正睁着两只眼睛,有些惊慌地看她。
这位弟兄媳妇问:‘姐,你听到什么了?’
兰四老婆说:‘没有听到什么呀?妹子,你是不是太累了,做恶梦了?哎呀,都是我拖累你了。’
这位弟兄媳妇看看兰四老婆的表情,觉得她说得好像不错,而且像是被自己惊醒后的表情吓住了,有些过意不去。便说:‘姐,可能是我太累了。好,天也亮了,我先走了,姐你想开些,还有孩子呢。我回头再来。’”
年三少继续叙说当时情景。
“----她说话时候,兰四的媳妇听到‘还有孩子’的话时候,眼睛又红了要哭。
这位兄弟媳妇赶紧又劝了劝,才走。
她回了家后,越想越睡不安稳,耳边总是响着那一声笑。
她越回想,越觉得那一声笑,她在梦中并没有听错!
也就是说,真地有人笑!
而且,那是个女人!
如果她听到的是真的,那就只能是一个人的笑声!
就是兰四的老婆!”
年三少的声音依旧冷冷。
李副处长听得很专注。
“由你走”倒是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看看对面的区侦缉队副队长,只见副队长也是瞪大了眼珠子,有些听了鬼故事而害怕的表情出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