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源家没有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丝毫迟疑。
首先,是毫无避讳地从床板下钻了出来。
积尘的感觉让人怀念,但也到了不得不拍掉的时候了。
刀刃还停留在美属腹部,狰狞的刀痕渗出一道猩红的痕迹。
也许是血液和皮肤的色差,痕迹两边残存的颤抖能看的分外清楚。
没有拔出来的欲望和必要。
“那家伙…”
源家的视线仍移向门口,与此同时挥起右手,轻轻拭去了后背和裤腿旁边的灰尘。
虽然对方有报警再把自己诬陷为凶手的容错,但从刚才的“相处”下来,他不认为对方会那么做。
因为就在当时…从那男人身上,源家感觉到了和自己类似的气息。
——麻烦的是那个女人。
——她该不会报警吧?
虽然之后肯定会没事,但在如此有趣的时候,为此耽搁时间就太不值了。
源家马上拨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专属善后人员。
等待时间里,他一直盯着美属的尸体,越看越有一种迷醉感。
原先还以为,被别人弄的遍体鳞伤的身体于“收藏”而言是一种阻碍,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虽然被毁掉了,甚至是别人逾越自己的意志当面毁掉。
但反倒是如今的遍体鳞伤,让源家更有一种别致的刺激感,他越发感觉眼前之躯有拿来“珍藏”的必要。
秘密人员来的很快,作为散客先后进入了楼道,与此同时手里还拎着两包化学试剂、洗涮用品和一只大行李箱。
很好。
源家吩咐道:
“尽量保持尸体剩余部分的完好,回去后刀痕不用修复,把内脏挖空填充后就可以制成蜡像了。”
“价钱还是老规矩,你们每人会得到五十万。”
源家吩咐完,就独自一人走进了浴室。外边的人点点头,严丝合缝地关上门,开始准备善后事宜。
这其中,有人在给警察部的高官打电话,有人在观察地形以思考是否要补充化学试剂,有人则在微眯着眼神观察尸体。
这些人并不是专职这种事务的人,很多人平常都只是职员,又或者大学里颇有才华的教师。
虽然严格意义上说,这种“参与犯罪”的行为很让人不耻…但如果是“注定无法被审判的犯罪”,那偶尔参与一次,用来捞外快也无可厚非。
——那可是五十万啊。
对于在大学里辛辛苦苦讲一上午课,结果也只能拿一两百块钱的“教授”而言,堪称一个天文数字,是接近幸福的阶梯和密码。
研究专利要获得创新何其之难。
而因为自己才来,哪怕毕业于名校,也依旧人微言轻。
就算态度谨小慎微、毕恭毕敬…项目审批也常常会受到行政人员的刁难。
这些有真才实学的人,早就在现实的环境里吃够了委屈。
加上还是化学这种伤身体的研究,一般教授也会识趣地知难而退,以比其他行业早得多的时间退休,为的仅仅是多活几年、陪陪重要的家人而已。
——而如果以这个年纪“回家”的他们,手头所持有的钱财还如此可怜…那又该如何供养自己的家庭,如何供养自己的后半生呢?
一名黑衣人谨慎地观察着地表的血迹,死者身体上的表征,以及那道狰狞且尚在蠕动着的伤口。
很奇妙,此刻由它们拼凑成的,并不是一个人,一个即将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死者”。
仅仅是一堆分子、原子和方程式,是只要解开,就可以获得五十万的科学谜题。
他发挥着自己的专业素养,同时俯到女人身体和床之间,观察是否有不同的体液流出。
旁边也有一位生物学家,不过他的态度就从容多了。
两人商讨便,很快做了大致判断,并开始回去调配试剂。
黑袍抖动下,和穿着平时做实验用的白大褂也没什么区别。
——是啊,就是这样。
这是这名教授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委托”。
作为规定,这一次与他同行的都是非常有经验的“老手”。
他一开始当然也很畏缩,但在天分、“老手”们的指教和现场热闹的气氛,很快也进入了状态,所有人都开始了紧密的分工。
处理组的成员过来询问他的意见,教授很快皱着眉说:
“刚刚被杀的尸体还来不及腐败,更多的化学反应也还在进行中…只要处理的快的话,暂且用除臭剂、木醋、柠檬和清水清洗一下就好。”
几人很快会意,手把手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此时,源家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贪婪且肆无忌惮地抓过美属的粉色浴巾,在擦拭身体的同时裹住脸,贪婪地呼吸起来。
“那之后就麻烦你们了。”
“钱在完成且验货后会暗示支付的…对了,请大家都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这对你们都好。”
源家总裁站定了一会,直到在场所有人都向他点头,才满意地穿上衣服。
在猫眼前看了看后,确定没人,潇洒合门走了出去。
——天定的分割线——
……
天气真好。
源家独自走在街道上,此刻是老城区的尾端。
电话自然早关机了。
从钻入床板下的那刻起,他就不想听有关工作的任何事情。
毕竟要求已经下发了。
要是做不到,或遇到问题不能够自己解决,该反思的人不应该是自己。
他仰望上空,太阳的威势在变弱,正午刺眼的炽烈,已经变成颇具暖色调的昏黄。
一些轻松行业的从业者已经下班了。
站在马路的这一边,倾听交通灯倒计时一闪一闪的声音,源家透过马路对面的橱窗看到了轻食店里的钟表,那是五点零二分。
戴着小黄帽的小学生们说了声“老师再见”,伺候在门口的熟食摊或卖小鸭子的商人们便一拥而上,嘎嘎兜售着掌中的至宝。
也有些学生才要掏钱,就被家长揪住耳朵,一顿数落。
穿过马路,走至学校门口静观,方能看到遥远的沙坑内,仍有孩子在堆造沙塔,或用不断奔跑取来的矿泉水挖出护城河,玩的不亦乐乎。
想也不用想,手上一定沾满了砂砾。
沙坑中央足有四五米的单杠上,有几个孩子正在往上爬。老师似乎在下面吆喝,但已经坐在顶端,像红旗一般将手掌遮在眉前,凝视远方哈哈大笑的孩子似乎不为所动。
就在他的旁边,一盏红日飘然若坠。
——现在的话,突然好想进去散散心啊。
源家微笑着想,因为无儿无女,他好像已经快四五十年没有进过小学了。
现在正是下学潮。
要是扮作班长进去,保安一定不会有疑义的吧?
他故意变的温和,果然顺利走入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