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雪中信(3)
书名:弈中星辰慕 作者:小阿荃 本章字数:6026字 发布时间:2023-12-02

冬日的阳光和煦温暖,斜照在屋檐的积雪上,投下来一片七彩的光栅,几只鹊拨动脑袋梳理羽毛,惬意地晒着太阳。

脚下的房门打开,在外候着的宫婢忙退至两侧,不敢胡乱张望,脊上的鹊倒是胆大,蹦蹦喳喳地窜动位置,却未飞走。

 

四位上公子先后从屋内跨出,走出十几步之外,不约而同地分成了明显的两拨。

 

卫子安紧跟在卫子湛身旁,待无人后,严肃的脸色慢慢转缓,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二兄,不管如何,也算成了!”

 

卫子湛转睛看向他,不等说话,身后突然有人喊住他。

 

“子湛,等等。”

 

他与卫子安两人同时顿住步子,回身望去,就见卫子歌、卫孾神情各异地站在岔口看过来。

卫子安脱口嗫喏道:“果然瞒不住……”,再看身旁的二兄,已面向卫子歌站定。

 

“兄长找我?”

 

卫子歌看着卫子湛浅浅一笑,略顿顿,侧首对着身旁的卫孾道:

“阿孾,你先去吧,替我将此事告知星摇。”

 

“好。”

卫孾简单应了声,沉郁的目光扫过另两人,拐回到原路先行离开,留下身后三人互相对望。

 

卫子歌并未立即开口,先看向卫子安,察觉他没有主动要离开的意思,心道也罢,与他相互点头笑笑,才对上卫子湛的目光,噙着笑问道:

“子湛,你想反悔吗?”

 

卫子湛面色沉静地思忖片刻,疑惑地“嗯”了声,有些不明所以,“兄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我之间何必打这种拙劣的哑谜?”

 

温吞的语气里溢出一丝不耐的警告,卫子歌上前半步,盯着卫子湛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犹在,眸底的光却冷硬下来。

“你手段了得,一只小小的陀螺就能铺成一场戏,你想把她带走,是忘了她身上的咒引了吗!”

 

十日前,正月初三。

宫中无休止的宴饮和朝贺依然不见偃旗息鼓的态势,卫子歌看出宋星摇的无聊,借故推了朝臣相邀,特意领她去花苑散心。

 

雪上泛着银闪闪的碎光,空气凉得恰到好处,花苑四周僻静无人,只有他们两个无所事事地踏雪游逛。

有的地方积雪深过脚踝,宋星摇便故意慢下来,待卫子歌走出三步,她像一只灵活的狸猫,完完全全沿着他的路线,踩进他的脚印当中,偶尔踩偏,雪灌进鞋中,凉得她浑身一凛,倒被她找出新的乐趣,干脆跟在卫子歌身后,拿出十二分的劲头去瞄准每个脚印。

 

卫子歌发现她的小伎俩,看她在后边玩乐的开心,心里生出兴味,没事人似的,时而快走时而慢行,故意扰乱她的节奏。

 

宋星摇玩的不亦乐乎,撩起斗篷,又蹦向前一步,累得声音吁吁喘。

 

 

“公子!”

她倒是还有精力闲聊,“你可知道……有一处……嗯,叫作婵桂宫的宫室是什么地方?”

 

卫子歌刹那间失神,脚下也猝然停下,未妨身后的人也同时跃上来。

 

“啊唷!”

 

宋星摇撞到卫子歌的背,连连后退几步就要仰倒,他立刻醒转,回身想去拉住她,但宋星摇已仰出多半个身子,斗篷荡出流畅的弧度贴在她的身下,不等再多加反应,她已仰面摔进积雪中,压出一道人形的雪坑。

 

“星摇!”

卫子歌忙俯身去扶,“你怎样了?”

 

宋星摇闭着眼,一动不动,待她感觉卫子歌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忽然睁开眼,两手抓起一把雪扬到他的身上,看他在飘洒的雪花中神色转忧为喜,两人一同笑起来。

 

“快起来,雪里凉,你的风寒才刚刚好转!”

他伸手拉起她,细心地替她拍打斗篷上粘的雪,故作随意地问道:

 

“婵桂宫久无人住,你怎么找到那去的?”

 

宋星摇如实回道:“除夕那夜我在宫里闲逛,迷了路,也不知怎么绕的,不知不觉就绕到婵桂宫门前了。我见宫门堑开一条缝,向里望去漆黑一片,看着冷清,可庭院整洁有序,一点寥落之意都没有,便好奇,嗯……擅自进去了。”

 

”你进去了?”

卫子歌的手一顿,见宋星摇惊诧地盯着自己,微微一笑,“喔,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

 

他笑容渐淡,顿了顿,复又扬起笑意来,“只是婵桂宫虽无人居住,但一向有专门的宫人看护内外,如有无干之人人擅闯,被发现后会送去幽掖庭受罚。”

 

宋星摇眼睛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卫子歌,卫子歌对她笑笑,低头帮她整理肩膀上的褶皱,视线不经心地滑过她的脸。

“你倒是幸运,在里面逛了一大圈,竟然没有碰见任何人,还好你没事,不然就算我立刻赶去救你出来,你也要蹲在幽掖庭阴冷的地板上洗上几篓脏衣服了。”

 

这安慰的话一点都不窝心。

 

宋星摇按下心头的后怕,干笑了几声,“哈,哈哈,是幸运,大概看守的宫人恰好出现轮值的空档,又恰好被我遇上了吧!好险好险!”

说来一座废弃的宫殿为何有此待遇?她不禁好奇心更盛,偏头看着卫子歌笑,重新绕回最初的问题上。

 

“所以公子,你快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婵桂宫的轮值绝不会出现空档,除非有人遣退他们,而除夕夜会出现在婵桂宫的,当然是年年前去的他。

 

卫子歌深深看着宋星摇,只感觉连舌尖上都是酸涩的味道,可看她那副为自己的幸运沾沾自喜的小表情,恐怕她还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吧!

 

宋星摇又晃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问了一遍,他忍下心里的不舒服,露出抹笑。

“婵桂宫,是母后她生前的寝宫。”

 

卫子歌还笑着,眼底却流淌着一缕淡淡的哀绪,不过转瞬便消失不见。

 

宋星摇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怔怔地看着卫子歌,眼睛有些失神。

 

竟是先王后居所,如此说来,卫子湛出现在那也并非巧合,或许他当时正在缅怀生母,是她无意闯入打破了殿内的平静,他也确实有理由不欢迎她的到来。而自己,非但没有赔罪道歉,却自以为是地说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蠢话!

 

真无礼啊!

回想起当时自己的态度、语气,无一不让现在的她感觉深深的尴尬,宋星摇忍不住内心的愧疚和自责,紧紧闭上眼睛。

 

卫子歌看着她忽然变得不自在的表情,重新一笑,宽慰道:

“星摇,事情已过去很久了,婵桂宫也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地方,你不必内疚。”

 

宋星摇蓦地睁开眼,这才反应过来卫子歌的意思。

是啊,他们两个人,都是先后的孩子啊!谈及生母和他们出生的地方,心中又岂会如面上那般平静?

 

可他第一时间却克制悲伤,反过来先安慰自己,这下宋星摇心里的自责、羞惭膨胀得满满登登,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词语都想不起来。

急得抓耳挠腮,连叹几口气,一看脚下的雪,眼睛大亮,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不着痕迹地道歉方式。

 

“堆雪人!”

她一拍手蹲下,仰起头看着卫子歌傻笑,“来来来公子,我们堆个雪人吧,嗯,就照着我的样子做,我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在心里狠狠骂它,怎么样!不过骂了它就不能再骂我了噢!”

 

银霜铺地,这处僻静的园圃鲜有宫人踏足,留下一大片平整洁白的积雪。

 

两个人影蹲在雪中,挨在一起搓着雪团,放在雪中一圈圈滚成大球,那姑娘玩得不亦乐乎,偶尔抓过一把雪抛到另一人头顶,白色的雪雾被风扬起,挥挥洒洒笼在两人上空,清脆畅怀的笑声随着风,传到另两人耳中。

 

“二兄……咳……”

卫子安有些紧张地挠挠鼻尖,瞥向身旁的卫子湛,“我们,要不要出去啊?”

 

两人原本闲逛到身后的梅林赏景散心,再折返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堵在原地。虽则听不清前方之人交谈的内容,但嬉闹的笑声也令卫子安心里一咯噔,扭头看去,果然见二兄的目光沉了下来。

 

面无表情地盯着梅林外的两人,少顷,卫子湛短促低笑一声,“出去,能如何?”

 

卫子安认真琢磨了一会,又认真地回答道:“自然就不用在这里偷偷喝干醋喽!”

 

卫子湛轻声笑笑,抖抖衣袖,将手腕上的绳结盖好,“只是见到她与兄长说话玩闹就要喝醋,那要是每日都想起他们如影随形、出双入对,为兄岂非要气死自己?”

 

“好好好,二兄大度!”

卫子安嘴上这么说,却毫不掩饰眼睛里的窃笑,仔细看了看卫子湛一直没有放松下来的脸色,又抿紧嘴唇忍了会笑意。

 

林子外,两个人已经滚好了一颗又大又圆的雪球,开始着手堆砌雪人的身子,卫子安偷偷瞄了眼卫子湛,似是感叹道:

“若是阿鹤站在这里,对面的人是阮慈,他此刻一定会冲出去将阮慈扛走,然后用各种手段,将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男子埋进雪坑里出气!”

 

两兄弟都笑了笑,卫子湛终于转过头,略微睨了卫子安一眼,“不要胡说!他是你王兄,怎好乱编排!”

 

“嗨,是我口不择言了!二兄就当没听见!”

卫子安道歉倒是快,又似不经心地解释道:

 

“只是王兄他向来行止尊礼守节、雍容有度,我可从未见过他就像现在这样,不顾衣襟鞋履被雪浸湿,蹲在地上素手去捧脚下的雪,任由别人在他头顶抛撒雪花,弄得一身潮湿,还毫不在意、喜笑颜开。我隔着这么远看去,第一反应哪里会想到他是我王兄?”

 

卫子安觑着卫子湛的表情,一条胳膊搭在他肩头,轻轻晃了晃他。

“二兄有朝一日也愿意这般陪宋姑娘玩闹的吧?”

 

若有机会,他自然愿意。

也正是因为他心里同样愿意,所以忽略了这样的行为于他们来讲,在外人看来有多么匪夷所思。

 

一只白白、圆圆的雪人立在雪地里,宋星摇将卫子歌的手拢进自己的袖口中,替他暖手,半仰起脸,眼眸流转,巧笑倩兮,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现在说起话来倒是学会拐弯抹角了。”

 

“那是因为二兄你也是拐弯抹角地关注一个人、放不下一个人啊!”

 

卫子安满不在乎地向着梅林外踏出半步,却被卫子湛一把按住。

 

“二兄!”

 

卫子安的神色变得严肃几分,斟酌片刻,低声问道:

“二兄你难道真的愿意将宋姑娘拱手相让?我看王兄对宋姑娘的情意也毫不逊色,二兄,你就甘心眼睁睁看着宋姑娘情转心移吗!今日宋姑娘尚对你……不,是对慕岑留一丝眷恋,但倘若一月,半年,三载之后,难保她不会喜欢上王兄吧!”

 

卫子湛徐徐收回目光,垂眸一笑,又斜眸看向身旁的人,顿过片刻,哂笑道:

“子安,你还真是长进了,三言两语,倒是把我说动了。”

 

“啊!”

卫子安脸色顿松,眉开眼笑的挤到卫子湛身上,“所以二兄你终于开窍了!嗨哟可急死我了,我见你方才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我心里可是替你愁坏了!哎,不过我真是搞不懂你们,情啊爱啊的,哪有研读几篇兵法、练几招枪法有意思?”

 

“我倒是看你懂得很。”

卫子湛看向空无一人的雪地,盯着那只雪人沉默片刻,低声说:“否则怎么会懂得诛心呢……”

 

 

正月十三,书房内。

 

卫枢侧身倚在榻上,眼前围着他四个儿子,依次向他说明各自的辖地内无法公开讨论的庶务、军务。

 

他倾耳听着,心中却同时在思索另一桩事。

 

近几日,每次去络梅宫都会见到一个姑娘在同子姝嬉戏,闲来无事,他随口问过子姝那人的背景,才知她竟是谍庄中人,跟在长子身边。

这倒不碍事,谍史而已,辅佐君主合情合理。

 

今晨听闻华夫人身体染恙,未免耽搁接下来的议事,卫枢特意走了一条小路前往探望,却在经过芷芜宫外的湖边时,又见到那姑娘,与子姝在冰面上抽打陀螺。

 

两个姑娘家结伴玩闹并不稀奇,卫枢正欲离开,却发现湖边还站了一道身影,驻足细细看去,才知是自己的儿子,当是送那姑娘前来,那姑娘与他挥别后,他才自行返回。

 

这片湖岸鲜有人打理,尤其雪后更是难行。而此处座北,距离南侧上公子所住的寝殿相隔甚远,卫枢看着这耐人寻味的一幕,这才察觉一丝不当。

 

卫枢两道浓眉向下一沉,立手打断卫子安的话。

“嗯?子安,你方才说什么?军中出了叛将?”

 

卫子安顿首回应,“回父王,就儿臣推断,确实有这样的可能。不过二王兄他已帮儿臣出谋划策,将三个形迹可疑的人关押起来。只是当时急于回京,儿臣还未能找出确切的证据揪出那人来。”

 

卫枢的目光掠过卫子湛的脸,表情淡淡的,重新看向卫子安。

 

“兹事体大,这些时日过去,子安可有什么计划了?”

 

卫子安微微沉吟,露出点为难的样子,“嗯……儿臣倒是想了一个办法,只是……”

 

卫枢换条腿支起来,见他支支吾吾,微笑道:“但说无妨,让父王与你几位王兄也都听听。”

 

卫子安这才歉然一笑,“父王恕罪,子安不及两位王兄聪慧,想的办法只不过是取巧而已。”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卫枢,认真道:

“二王兄入青州前曾遇鬼方偷袭,领头之人似乎对我们的路线一清二楚。儿臣推测,那人定与营中叛徒相互勾结,倘若能化成那人模样,再寻个好时机在三人面前露面试探,真正的叛徒一定难掩紧张,露出马脚。”

 

卫枢徐徐点头,卫子歌、卫孾也将视线转过来,而卫子安又无奈笑笑,“不过这只是儿臣的胡思乱想,儿臣帐下并没有这样的奇人,只能再另寻他法,让父王和几位王兄见笑了。”

 

卫子歌心中已猜透他的话外之意,他的嘴角依旧有笑,目光转向另一个一声未吭的人身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卫枢沉声笑起来,一指卫子歌,“子安,你这方法虽然有投机取巧之嫌,却简便快捷。呐,你想要的人,你王兄那正好有一个。子歌啊,事关北境军情,不如你就将你手下那位……哦,那位宋姑娘先借给子安吧!”

 

“父王……”

 

“父王!”

卫子歌加重语气,打断卫孾的话,眼尾一扫他的眼睛,对卫枢道:“儿臣知道了,宋姑娘身负奇技,能去北境解子安燃眉之急,乃她之幸。北境军防重中之重,儿臣会好好叮嘱她的,还请父王放心。”

 

说罢他对卫子安点头一笑,“但愿宋姑娘能助子安一臂之力,顺利肃清叛将。”

 

卫枢盯着卫子歌的表情观察,见他表现如常,并不露任何不舍,这才稍稍放下心。但见卫孾在一侧神情不悦地盯着卫子安,他又心觉不安,扫过一众儿子的脸,眼底的光渐渐沉了下去:

 

“今日既提到这里,父王就再多说一言。谍庄中人,外形多变,心思奇诡,行踪缥缈不定难以追寻,可为尔用之任之,但慎交之。另外!”

 

卫枢神情郑重,“身为上公子,当心性坚韧,以国事为重,不可轻易困顿于儿女情爱。虽我大嬴嫁娶之事不虑家世门楣,但唯独谍史,不得入我王室!此乃吾命,尔当谨记!”

 

 

“怎敢忘呢?”

听卫子歌说完,卫子湛冷冰冰的脸色竟嵌上一抹笑,“不过托兄长的福,宋姑娘心里厌我,只要心不动,咒引自然不会动。所以还请兄长放心,宋姑娘在我的身边,也同样安全。”

 

两人相对静默,气息互相倾轧彼此,难分上下。檐上的鹊似乎也感受到压迫感,扑棱着翅膀,接二连三地飞远了。

 

卫子安站在一旁,低头摸着鼻尖,夹在面前的两人之间,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沉重的氛围几乎压盖住了周围的风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卫子歌盯着对面的人,慢慢展开一缕笑,心底的怒意却逸散在眼睛里。

 

父王的几句话传达了非比寻常的深意,一则,提醒自己他已知晓宋星摇的身份,二则,更是看出了他对她的情意,父王说“借”,却并未说何时该“还”,更有“不得入王室”的口谕,令他震惊之余而心生忌惮。

 

“子湛,我猜,你一定也在后悔。”

他盯着他的弟弟,想必眼中已全无温润的笑意。

 

“你知道,父王最后的话,并非只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卫子歌眸底渐沉,笑意泯灭,一字字说道:“为兄倒是想看看,有父王的王命在上,你又能如何破局。”

 

卫子湛仍是那副不近人情的面孔,嘴角的笑带着嘲弄,像是觉得两人间的气氛还不够剑拔弩张,一字一顿回答: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卫子歌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刺激着卫子湛的神经。

 

“不是无可奉告,子湛,是无计可施。你设计了我,未料将你的后路也堵死了吧,现在的你同我一样,进,退,两难!”

 

他退开半步,目光深切,笑得平和,“你带走她也无济于事,有父王的口谕,无论你的哪个身份都无法向她表露心意。子湛,国事当前,还愿星摇与你配合得宜,为你们两个……。”

他向一旁看看卫子安,“分担些许外忧才好。”

 

卫子湛仍未回答,神色不变,头脑中反反复复回响他兄长的话。

卫子歌说得不错,此计过于仓促,他的确没有想清太多后果就贸然出手。

 

他只不过想借父王之口,调令她来到自己身边,可他竟从未料到父王的反应如此强烈又果决。

但事已至此,即便懊恼也于事无补,无论如何,他已赢了半步。

 

“兄长无需多虑。”

卫子湛微挑嘴角,气势不输,“我与宋姑娘之间的事,就不劳兄长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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