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长大许多,狗洞都有些小了,贴身丫鬟松节在院内焦急地喊着,“小姐,小姐,你真的要出去嘛,被发现了又要挨一顿打的。”
“松节,放心吧,不会被发现的,下次,这洞可得凿得再大些。”
终于钻出来,院子外的空气都要新鲜许多,她双手举得老高,开心地深吸一口弥散着泥土芳香的空气,拍拍手上的尘土,跑去偏门拐角处,先生的马车已经在那儿等待了。
她跳上马车,长忆拿她没办法,想着等晚间让葛毛送她回家。
白蒼葭来到闹市处后又撩起帘子四处张望,长忆跟她说,“我们先去妙手堂接人,再去我家拿书。”见蒼葭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长忆问,
“三小姐在找什么?”
“我在找人。”
“什么人?”
“一位少年。”
“少年?”
她看遍了,都没有看到,而且仅凭大姐凭借记忆画的小时候的肖像,难度实在很大。
她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解释,“啊,先生,我……”
赶车的马夫打断他们的对话,“到了,先生。”
长忆向她说,“你在马车上稍等片刻。”说罢,自己下马车到堂内去喊阿毛。
“阿毛,怎么样了?”
葛毛前些年路遇一位医术高超的人,遂拜他为师学艺多年,如今已经可以独立开一个医馆了,“阿叔,你来啦,近日天气回暖,季节变幻,患者很多。”
长忆一边帮他整理药材,一边说,“你该找个帮手了,总你一人忙不过来。”
“我还好,阿叔,等店面开大了再找吧。”
长忆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总想着节约点钱为酸枣筹备嫁妆,“总这样说,走,先回家。”
“好,我去带一包蜜枣给酸枣。”
蒼葭趁先生下马车之际,也下车在附近寻找,她知道这样如同大海捞针,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前面有一堆人围着在看什么,蒼葭虽然无心凑热闹,但是人这么多,凑上去看看有无寻找的那人也未为不可,于是她扒拉着人群凑上前。
人群围起的人墙之中,有吴大公子,也就是当初欺负阿毛、与落月打赌之人。他还是像十几年前一样趾高气扬教训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穿得倒是也不差,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眉眼之间,蒼葭还是看到了他非凡的气质,蒼葭真假难辨,也无心去辨,她一个个细细地看了里圈一遍,再一遍,并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面庞。
蒼葭听周围的人说地上那个是吴家六公子,今日这吴家大公子心血来潮,明明自己也常常出没于烟花柳巷之地,也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今日偏偏去赌坊揪他六弟,这不,刚硬把这六公子揪出来,当街开始骂他六弟不学无术,无所事事。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这六公子啊,也差不多,日日出没赌坊,打牌赌博样样都来。
这吴家尽出些不成大器之人,日后这吴家要是落在这两位公子手中,吴家算是完了。
吴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他们还怕这些?况且家里还有两位公子出兵打仗,建功立业去了。
带兵打仗岂是那么容易之事?能不能回得来都两说。
人家这些事可不需要我们去操心。
倒也是,我们瞎操什么心。
在人群你一言我一句中,蒼葭费力地扒拉着出去。
从人群中出来后,蒼葭还想往另一侧看看,可是看见先生与一名少年一前一后出了店门,不得不立马凑回马车处,先生跟她说要先去买蜜枣,让她先回马车上。
马车上,先生向他们介绍,“阿毛,这是我教书府上的三小姐,三小姐,这是阿毛。”
白蒼葭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先生,您叫我蒼葭就好。阿毛哥,我叫白蒼葭。”
哎,阿毛,她想起来大姐告诉她那人叫葛毛,可是先生姓长,他的眉眼间也不像那人,应该不是他吧,而且大姐说他家境不好,先生家倒也没有破落至此。
葛毛也很惊讶,她是白府之人,难道跟溱洧是一家的?曾经的他不识字,只能看出寺庙外马车上的灯笼的横竖,以及她姓白推测出那是白字——她的姓氏。
“我叫葛毛。”他将蜜枣递向她,“来一颗吗?”
蒼葭顿在那里失神地盯着她,葛毛,没听错吧,见蒼葭发呆,他将蜜枣袋子抬一抬,蒼葭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叫葛毛?”
葛毛与长忆甚至疑惑,“是啊,我叫葛毛。”
长忆笑着解释说,“三小姐有所不知,我只是阿毛的叔叔。”
蒼葭懵懂地点点头,“哦哦,原来如此。”他又将蜜枣递于她眼前,“要一颗吗?”
蒼葭拿出一颗蜜枣喂进嘴巴,囫囵嚼起来,心中想着:他叫葛毛,莫非真的是他?冷静,白蒼葭,冷静,找机会先摸摸他的底。
她努力寻找着话题,“这蜜枣好甜啊。”
葛毛也想问问他,应和着她的问题,“是吗,酸枣特别爱吃这家的。”
“酸枣?”
“酸枣是我妹妹。”
“哦。”他还有个妹妹,专门为妹妹买蜜枣,顾家,不错,蒼葭心中告诉自己,又问他的情况,“不知阿毛哥年方几何?”
虽然她的问题有些突然,但他还是回答了,“今年二十又一。”
“那阿毛哥可有娶妻?”
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让长忆与阿毛有些不知所措,葛毛说,“三小姐问这是何意?”
蒼葭才反应过来,问得有些急了,让人还误以为自己是什么江洋大贼采花大盗呢,解释说,“对不起,阿毛哥,唐突了,只是有些好奇。”
阿毛解围道,“娶妻之事暂未考虑,现今只想把医术练好,治病救人。”
蒼葭瞬间崇拜起来,兴奋地问,“所以刚才那家医馆是你开的吗?”见阿毛点点头,她满脸笑意,想着,事业小成,不错,治病救人,心怀仁慈,品性也不错。
到了先生家,已经有酸枣备好饭菜,听见哥哥与阿叔的脚步声,她兴冲冲跑来门口,
“哥哥,阿叔!”
来到门口看见有一位陌生人,酸枣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缓缓下沉,长忆介绍,“三小姐,这就是我家酸枣,酸枣,这是我教书府上的三小姐白蒼葭。”
蒼葭高兴地向她行礼,酸枣端庄地回礼。
葛毛将手中的蜜枣递给酸枣,“阿妹,呐,你喜欢的蜜枣。”酸枣挽着哥哥,两人高兴地往屋内走去,“哥哥,我今日去山上采了山笋、捡了野生菌,和着老母鸡炖的,可入味儿了,你今日定要多喝几碗。”
“好,阿妹精心炖的汤我定是要喝三大碗。”
长忆带着蒼葭去书房取来书物,留她在家中吃饭,蒼葭不客气地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