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节的伤已经渐渐好转,等到过了片刻,松节缓缓醒来看见床沿昏迷的小姐,她惊呼,“小姐!”
无论她怎么呼喊,蒼葭都没有任何反应,她连衣裙都来不及去换,跌跌撞撞跑向大小姐的玉壶阁。
此时溱洧正与朱砂在阁中说起她们,溱洧忧心道,“朱砂,不知三妹如何了?”
“小姐,你的咳嗽还未痊愈,等痊愈了再去看三小姐不迟。”
溱洧转念想了想,不行,还是决定去看看才放心。“我还是去看看吧,她那样爱学,昨日收到父亲的消息一定很伤心。”
溱洧和朱砂正起身准备前去之时,看见满身是血的松节,见她一进门就跪下央求,哭诉着,“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她被家规处置,现在昏迷不醒了!”
溱洧去扶松节起身,“昏迷不醒?朱砂,赶紧去请大夫……”她转念一想,又叮嘱,“请妙手堂的葛毛大夫。松节,你与我一同去梦窗馆。”她扶着松节急匆匆赶往梦窗馆。
来到梦窗馆,溱洧最先看到的是蒼葭红肿的脸颊,她冲过去坐在她床沿,
此时松节看到了蒼葭身上格外明显的红疹子,她撩起蒼葭的衣袖,手臂一截全部都是,“糟了!”
溱洧也翻看躺在床上昏迷的蒼葭的手,另一个袖子撩起来也是,密密麻麻,让人心生惧怕,脖子一遭也布满了红疹。
“松节,三妹为何这么多红疹子?”
松节思绪混乱,越忧心,脑子越是一片空白,镇定之余后她终于想起来,“是茶树菇,小姐对茶树菇过敏,上次过敏就是这样。”
“过敏?那要怎么办?”
葛毛简单收了几种膏药和银针,急匆匆提着药箱冲来梦窗馆。
溱洧一见阿毛便急说情况,“阿毛,三妹是过敏症状,茶树菇。”
葛毛顾不得那么多礼仪,直接摸上蒼葭的脉,
脉象虚弱、紊乱、有一股毒气在体内游窜,扰得蒼葭身痛难忍。
“要怎么办?”松节与溱洧在一旁焦急万分,溱洧嘱咐朱砂去烧热水。
葛毛临危不乱,手上游刃有余,他拿出施针包摊开,“我先施针将其逼出。”
葛毛一根根银针扎上去,从头顶到头颅两侧,以及手上、脚底,蒼葭像一个刺猬,险中求生。
随着蒼葭微弱的胸口起伏,吐出一口闷气,“醒了!”,葛毛将所有银针迅速拔走,让溱洧拿来渣斗,蒼葭呼吸困难地抱着渣斗好一阵长吐,像是要把肠道扯出来清洗一遍,接连吐了许久,多数茶树菇的毒被逼了出来。
溱洧不敢去触碰她的背部,光是一条条残破鞭痕和渗着血迹的衣襟就让溱洧心中一颤。
她拉着蒼葭的手,给她力量,还有不知不觉眼角渗出的眼泪,来不及去擦。
“盐水。”
松节立忙用温水化开盐,在催吐之后,蒼葭艰难的呼吸略显通畅,呕吐也不似之前那般频繁,她的症状渐渐缓解,呼吸也归于正常,不过红疹子依旧醒目,没有半分消下去的意思。
“三妹,你的脸和背,是谁打的?孙姨娘吗?”
蒼葭不想大姐为难,扯谎说,“大姐,是我的错,偷跑了出去。”
“三妹,你下次再偷跑出去的时候让我来给你打掩护。”蒼葭见今日大姐倒不似从前那般恪守规矩,浅笑一下,虚弱回答,“好。”
葛毛为蒼葭开了补身体的药方和外敷的膏药,嘱咐松节一定要按时服用,吃食方面也要注意营养,多吃鱼肉,多喝母鸡汤、鸽子汤等大补之物,湿冷天气注意保暖,方能尽快好转。
松节一一下细记下,蒼葭向葛毛道了谢,让一旁的松节坐到床上来,葛毛避开去院门外,溱洧随她一同出去。
松节拿着帕子坐在床沿,为蒼葭擦着额头的大汗,蒼葭按住她的手,看见松节背部的鲜血,她微弱地问松节,“还痛吗?”
松节担心蒼葭,已经忘记背部的疼痛了,等到现在手上停下来,心停下来,才慢慢感受到背部的刺痛。
她怕她担心,笑着摇摇头,“不痛,小姐,都已经好了。”
蒼葭不放心,还是将脖子上的项珠让松节握住,松节不明就里,还是听着小姐的话握住那颗透明的项珠,蒼葭的双手紧紧覆盖在松节的手上。
蒼葭问,“有什么变化吗?”
松节感受到背部伤口的愈合,结痂,等到她反手摸了摸背部,才发现,已经全部都好了,直到看到松节痊愈的背部,蒼葭才放下心来。
“小姐,这也太神奇了吧。”见此珠子有奇效,她让蒼葭也赶紧握住,蒼葭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见松节执意,为免她担心,蒼葭挂回了项珠,悬空了手,假装握住它。她心中筹算着,经过今日之事,她下定决心要为松节赎身。
这些年,大夫人早已经不管事,全都是孙氏在掌管府中大小事情,要怎么样才能拿到她手上松节的卖身契呢?她默默在心中谋划着。
松节犹豫之下,怯怯地问,“小姐,你是如何得知药方之事的?我怕你伤心,所以并没有跟你提起此事。”
“小傻子,你记得那年夏天,我们买了很多酒,说要一醉方休?”
松节想起来那夜,夜很凉爽,微风很软,酒很好喝,烤的鱼也很好吃,很是快乐,但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漏了嘴。
身负伤痛的明玕在感受到这一股刺痛后也撑着赶来,那个时候,阿毛已经在为她诊治,他只有在一旁忧心,半扶着门沿撑住身子。
看着蒼葭遭受这般折磨,他心如刀绞,若不是自己,她哪里会遭受这样的苦楚,这些本不是她应当承受的,越这样想,他的心就越痛,痛到无法呼吸,身上转移的疼痛都忘记了。
明玕已经泪眼汪汪,他注视着虚弱的蒼葭,神色如潮水,像要卷蒼葭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