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丫鬟将一碗热粥放到江云莺床头柜上,回答说:“这是我们丫鬟住的平房。”
江云莺亲亲热热地问:“那,你们是吴府的丫鬟啰?”
丫鬟又将小菜及筷子摆好,这才回了两个字:“不是。”
江云莺不信:“你诳我呢,救我的明明是三姐姐身边的人。”
“江小姐,别胡乱猜测了。早说了,不知谁将你丢到后门外,我们主子心软,将你救了。”丫鬟将江云莺扶起,又将勺子递给她。
江云莺脸上显出讨好的笑意:“我想见你们主子,可以替我通报一声吗?”
“不能!”丫鬟丢下两个字,关门出去了。
江云莺摇摇头,笑意未减。
打量这屋子,从陈设和衣物来看,确实是下人的房子。
但是她很高兴,三姐姐终于收留自己了!
她确信是三姐姐救了自己。因为来游仙楼救自己的是两个女侠,而三姐姐身边就有两个武艺高强的女侠。
“嗯,我就说三姐姐是冷面热心,果然是!”江云莺笑出了声。
她想起自己从游仙楼纵身跃下,像石头一样掉进水里。刚没入水中,就有一双手将自己往更深处拖。
她也不慌张,拼命憋着气,任由来人拖去。
拖她的人速度很快,转眼就游出很远,随即将她拎上岸。
江云莺睁大眼睛,看见拖自己的是个女侠,穿着黑衣。
接着另一个黑衣女侠猫腰来到,说:“府兵还在那边,我们快走!”
听声音,是刚才到楼上救自己的其中一个。
江云莺绷了几天的心松懈下来,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就到了这屋子。
从丫鬟的口中,她得知自己睡了一天一夜,中间三次起来喝粥喝药,都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
虽然丫鬟语气冷淡,但是她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江云莺心里充满了感激,期盼能见三姐姐一面。
“朱有里通外国、意图谋反一案已经判定,朱有父子死刑,家属流放,现卷宗已经送呈御书房,等候御批。江继仪、牧裕县主谋害人命案,正在审讯中。”
典雅圆门内,小小书房里,漓豆正在阅读赵曙的讯报。
看罢讯报,她问青芽:“小平房那边如何!”
青芽说:“清醒了,能自己坐起来喝粥了,一口认定是你救了她。”
漓豆将讯报点燃,丢进焚稿盆,这才说:“你待会告诉她,病好了就回江宅去。”
青芽想说回家不是好办法,倘若魔鬼王爷发现这个丹童没死,悲剧还得重演。
不过估计豆子自有她的打算,青芽就没有提出异议。
漓豆说:“我不过看她敢于负荆请罪,也算有胆量;被我拒绝之后,虽来到后门,见我冷面不认,也不再出口求援,算是骨气,就一时心软,叫蝶羽蝶风去救。罢了,有其父必有其女,难说这次多管闲事,救了个孤恩负德之人。”
青芽说:“等我去撵她。”
看见青芽将门掩上,漓豆陷入沉思。
前天上午出门时,看见便宜五堂妹在后门徘徊,自己冷着脸不理他,登车离去。然而与飞渡夫人闲聊时几次失神,最终还是叫赵曙去江宅看一眼,结果是便宜堂妹即将到兴平王府当炼丹童子的消息。
漓豆之前听飞渡夫人顺口提过“兴平王爷,个性怪癖,好炼仙丹,不问政事”,以为是避世隐居者,遂不放在心上,现在既然如此,就请老夫人详细解说兴平王这个人。
飞渡夫人说:“兴平王爷勇武有力,攻打伪朝时履立战功。曾经在乱军中救出皇上,亦因此留下不能人事的病根。立朝之后遍访名医皆无效果,于是心灰意冷杜门避世,沉醉仙丹术,渐渐性格大变,言语粗鲁,行事霸道。”
漓豆越听越感到不妙。
只听老夫人又说:“兴平王于府内高筑炼丹处所,取名游仙楼。此游仙楼高三层,在王府的最深处,朝外的一面面临护城河,而护城河对岸很远才有人家,故而没有人能看到他如何炼丹。据说每年都买十几个女孩当炼丹童子,一年后会将这些童子放出,找好人家嫁了。”
漓豆摇头:“这其中有蹊跷。”
“哦?且说说。”老夫人将手炉递给杨嬷嬷,让她去添炭。
漓豆说:“景洛国炼丹者,虽然多选避世之处,但相互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交游。而游仙楼建于王府隐蔽之处,又面临护城河,至今无人能看到如何炼丹,岂不奇怪?再看兴平王不能人事,偏偏买女孩子当炼丹童子,且年年换人,其所言放出嫁人,八成是害人的幌子。”
说着说着,不由心生恐惧:“脾性怪异之人,常做歹毒之事,江云莺此行凶险。”
老夫人说:“我们做镖局的,所做所托,所托所做,没有人委托,是不会主动惹事的。兼之又是皇族,皇帝的救命恩人,以往并不理他。既然你提起,我这就派人打探。”
打探的结果就是以往三年,兴平王府的丹童都不知下落,去年还有两个丹童的家属到府门前要人的。
漓豆心中有了主意,就要告辞回吴府。
老夫人说:“这有何难?韩氏南门派两个人冒充那两户家属,到正门吸引视线,再派人到游仙楼将人救出便是。”
漓豆正有此意,就说:“谢老祖宗。到楼上救人的就由蝶羽蝶风去吧,毕竟她求的是我。”
老夫人笑着说:“随你,可见你对江云莺是冷面热心。”
“也就救她出来,其他的事我不会管的。”
再说青芽来到平房,江云莺见了,连忙下地行礼。
青芽连忙扶起:“使不得,使不得!”
她是丫鬟身份,江五小姐怎么说也是主子。
江云莺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受我一拜是应该的。”
青芽就冷起脸说:“既然知道谁救了你,这也能下地走动了,吃了早膳就回去吧!”
江云莺大惊失色:“好姐姐,我回去定然死路一条!”
青芽不为所动,仰头冷声说:“你父亲也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认他,他居然将我卖给魔王!”
“哼!”青芽冷笑,“有其弟必有其兄,到头来也不过卖女求荣!”
“好姐姐,您替我求求三姐姐,让我留下来,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青芽拂袖离开:“没门!回去后记得封住嘴巴,否则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