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东璃位于龙州市的新住所。
她在全球成名后,原先福湛市的家经由曝光已经无法住人,于是在龙局长的主持下,她搬到了较为偏远的地带,居住在别墅区内的一栋洋房当中。
她睡的正香,尽管睡姿不怎么好看。
风从未关紧的窗钻入,将厚重的窗帘掀动少许。
突然,她的眉头皱得很紧,似乎是遇到噩梦。
「这什么地方……」
她走在一处未曾见过的山洞中,不时还有水滴落地的声响。
光很微弱,她只能扶着墙壁慢慢走。
与分子精灵的沟通消失,让她感到有些许的慌乱,不过一想到这是在做梦,倒也就释然了。
自从「超然女」的名号在世界上出现,她便见识过太多类似朱林绑架她那样的事,在开悟方面当然有提升,不过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在梦中杀死她,所以才会释然。
只是单纯的噩梦,又或者是有什么寓意呢?
她会这样想,但是想不出所以然。
好像也醒不过来,那就慢慢地走吧。
「唔?」
「谁在那里!」
前面似乎有道影子闪过。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便幽然而至。
「再见了,超然女……」
「就这样慢慢地,坠入永恒的深渊吧。」
话音落下,她的脚底便出现一个深坑。
事发突然,她没有任何防备,自然坠落。
她落到一个柔软如坐垫的东西上面。
她皱着眉,下意识想要调动能量将自己托出这个地穴,但忘记这是在噩梦当中,能量并没有对她的意识产生任何反应。
这种感觉就和先前在福湛市,她与宁襄为对付洛舒而使用的阻断磁场道具类似,但那个道具的主要作用还是用于强干扰,对比起来,梦中自带就是真正的阻断效果了。
东璃有些烦躁起来了。
看来不只是噩梦,而是真有人想利用梦境对付她,只是还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老实说最近也没有在任务中得罪过什么未收录的超能力者,可如果是旧敌的话就不难理解了。
「好久不见啊,东璃。」
正当东璃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又自黑暗中传来,令她一下绷紧神经,死死盯着声源之处。
而在她面前逐渐现身的,果然就是那个曾在福湛市气象研究所一起工作过的同事——汪棋。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的东璃十分惊愕。
「你怎么会在这?!」
「当然是与你决一死战。」
抬头将地穴环视一圈的汪棋冷笑着说。
「什么毛病就决一死战啊,还嫌麻烦事不够多么?」
说完,东璃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般嗔怒的语气有些不大合适,毕竟眼前这个人,已不再是和自己共事的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了。
汪棋虽然也意识到东璃的语气问题,但他没有东璃那般多愁善感,而且过去那些快乐的回忆,本来就是他为了达成组织的目的在装模作样。
如今,他想要的,只有东璃的性命罢了。
「因为你,我与洛舒在福湛市的计划失败了……」
「所以呢?」
东璃发出嗤笑。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应该配合你们的邪恶计划吗?」
「以前的我们需要,但现在……」
汪棋合着双眼。
时至今日,他都忘不了洛舒溃败之时,苍白的脸色,虚弱的身躯,每每回想于此,心中的躁怒总是难以遏制。
「既然你选择与那些肮脏的东西为伍,那么对于现在的境况,想必也是早就做好某种觉悟了。」
「肮脏?」东璃有些不敢置信地哼了一声,旋即厉声说道。「想想被你们杀死的那些无辜的人!你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说神卫局肮脏?」
汪棋于此刻缓缓睁开的双眼,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微微发着光,如黑夜中幽森的鬼火,令人毛骨悚然。
「我有没有资格,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冷声说着,双手一挥扬起一阵无形气浪。
东璃察觉到杀意的浮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强颜欢笑。
「想不到我也有把人怼得无话可说的时候啊。」
「和死人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
话音落下,汪棋一个箭步朝东璃发起冲锋。
他的双手在空中交叉横在胸前,闪烁着如刀刃般的寒光。
东璃只觉一股凌厉的刀风将至,此刻无法调动能量的她,只能凭借单纯的身法闪躲。
虽然是一个很不利落的翻滚,但好歹躲过了第一波攻势。
「我去,差点就被砍了……」
她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还好这段时间以来,为以防万一她有在神卫局里额外学习格斗术,本来以为怎么都不会派上用场来着……
攻击落空的汪棋有些片刻的惊讶,没想到东璃的身法也锻炼出来了。
他很快调整好姿态,再次奔袭而去。
这次为了确保击中目标,汪棋将自身的速度提高到比第一波攻击快出数倍,完全没有给东璃任何反应的机会。
东璃惊恐的表情瞬间拉近到眼前,汪棋毫不犹豫对准她的脑袋,挥下变化如刀的双手。然而想象中的画面仍旧没有出现,汪棋发现自己的双手似乎打在了一道屏障之上。
「怎么可能!?」
汪棋在心中惊喊。
「东璃的能量源明明已经被屏蔽了,这道屏障从何而来!」
不仅汪棋感到震惊,以为这次死定了的东璃自己都呆了一下,但等到汪棋为了以防变故而拉开距离后,她跟着就反应了过来。
「那是……」
汪棋看到东璃从胸前掏出了一根项链。
「这是,赤狞给我的那块石头?」
东璃摊开手掌,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躺在掌心上的项链。
活跃于世界各地的期间,她曾被龙局长带到神卫局超级科学家赤狞位于摩洛哥王国境阿特拉斯山脉的住所与其相见。
过程中,赤狞便将这条中间串着五颜六色杂乱无章的石头的项链交给了她。
此刻,石头的外观仍和第一次见时没什么分别,就好像是被人日夜拿着后厨排放的污水浇灌似的,颜色十分奇怪且恶心。
除去占比较大的黑色、青色、黄色,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颜色混在其中,再加上一股老旧发霉的气味,就犹如一个醉汉的呕吐物般让人根本不想递眼过去。
即便外观如此令人作呕,东璃仍然感受到石头的异样。
虽然她也没办法解释出所以然,但自从将石头拿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体的确变得轻松无比,就连思绪也渐渐地清晰明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有些东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尽管东璃并不能很好地了解自身现在的状态,但一直细细观察着她的汪棋却能清楚地明白,形势正在朝着掌控不了的地步发展。
「那块石头,居然在调动自然能量……」
汪棋喃喃道,不由有些失神。
东璃突然好像依稀能听见些什么声音,尽管它们虚无缥缈,似乎本不该存在,但又的确可以听到——
仿佛摇曳在浩瀚宇宙之中的声音,仿佛在呼唤着什么的声音,仿佛想要,传达些什么的声音……
嗡——
倏然之间,石头开始汇聚起微弱的光芒。
东璃也不由自主地,缓缓地阖上双目。
也因如此,汪棋从失神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混蛋!」
他紧了紧拳头,十分不甘心地咬着嘴唇。
难道这一次,也是失败吗?
如果失败……
「如果我输了,我给你和艾奇拉一人一颗长生不老药,如果我赢了,你从此以后就要远离艾奇拉,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允许,做不到的话就自行退出组织,在场的众人都是见证者。」
「哈哈哈哈!艾奇拉,我看你是对木其没有信心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如你俩趁早卷铺盖离开靈吧,跑到天涯海角,做一对不问世事的神仙眷侣也不错?」
汪棋的脑袋里突然冒出那个老头的话。
他是绝不能离开组织的,但如果他输了,此生就将远离自己的挚爱,甚至连看一眼都不允许……这对他来说,无疑也是最痛苦的事,若真到那个地步,就算长生不老也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所以,他绝不能输……绝不能输!
汪棋的斗志再度昂扬而上,一把巨大的光剑在他虚握的双手中逐渐现形。他一跃而起,冲着仍旧合着双眼的东璃挥下一记强而有力的劈砍。
轰隆——
两股强大的能量撞在一起,激起犹如电闪雷鸣般的轰鸣。
能量的碰撞僵持数秒,结果是自然能量形成的屏障更胜一筹,汪棋的光剑最终被自然能量分解到支离破碎,而他本人,也被破碎的能量波震到数米之外。
而东璃,则是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