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长不愧是云道长,有他出马,很快就算到了莫家小少爷的位置。
在璃都北边有座不起眼的小山峰,虽不起眼,但地势陡峭,无人来往,是以,那半山处的山洞就更不起眼了,更何况,洞口还长着半人高的灌木丛。
云道长拨开灌木丛,去往洞口深处,一路上有森森白骨,有滴滴红血,还有怨愤、不甘的灵魂低吼、咆哮……
他在洞中空旷处看到莫家小少爷的时候,他正被放在一个阵法里,周围有三人成三角之势合力施展阵法。
云道长不由分说出手打断他们施法,一番交战,胜负难分。
贼子交换眼神,转换攻势,一人抽身带莫小少爷走,另两人上前拦住云道长的去路,好在云道长技高敏捷,察觉到他们的意图,见招拆招,一边应对两人的缠斗,一边朝着另一人掷出剑柄。。
剑柄击中那人后腰,云道长再隔空击出一掌,不偏不倚打中那人后背,那人腰背受创,身子往后仰,手上也跟着失了力道,莫小少爷便被抛了出去,云道长拨开缠斗的两人,一个箭步上前接住襁褓。
三人再次交换眼神,意图很明显,无非就是不遗余力夺回襁褓中的莫小少爷。
云道长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又顾忌着怀中的婴儿,决定先把孩子带回去。
最后,云道长护着襁褓,且战且退,退至洞口,御剑而去。
把人送回莫家府上,莫家老爷和夫人看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热泪盈眶,对云道长极尽谢意,但是激动喜悦不过片刻,因为那孩子不对劲。
不哭不笑,不惊不闹,对外界的声音、对他们的碰触,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偶尔眼眸龛动,若不是胸膛一起一伏,若不是鼻子还出着气儿,铁定以为他已经没命了。
可偏偏他眼眸在转动,胸膛在起伏,鼻子在呼吸,这些都表明他还活着,明明活着又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样子,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莫夫人方才由忧转喜,又由喜转悲,哭天抢地,不能自已。
莫老爷也心中悲恸,但在外人面前敛着情绪勉力维持体面,又想到云道长不同于凡人,而且人也是他救回来的,兴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云道长可知小儿因何如此?”莫老爷求助地看向云道长。
云道长想了想,说道:“贫道赶去的时候,正有三人对令公子施展阵法,令公子如今这般当是与那阵法有关。”
“什么阵法?”莫老爷着急问。
“当时情急,没看清是什么阵法,你且先加派人手把令公子仔细看顾着,容贫道再去北山,探个究竟。”
“有劳云道长。”
云道长再次去往北山,洞中的情形跟上次一般无二,只是人去楼空,洞中寂静无声,连叫嚣的灵魂都消失不见了,地上的阵法因为先前的打斗变得凌乱又模糊,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如此境况,若想知道莫小少爷因何失了生气,只能问罪魁祸首,只是这罪魁祸首,怕是不好找,
此洞已经暴露,他们既然弃洞而逃,应是不会再回来了,天地茫茫,要找两三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倘若他们再有心隐藏,便如绣花针沉了海底,入了淤泥,把海水抽干了都不能使其现于人前。
难,难,难啊。
北山之行一无所获,云道长只得返回城中,他前往府衙,对府尹说:“关于掳走莫家小少爷的贼人,云某听说有人同他交过手。敢问韩大此人是谁?”
“如他们所言属实的话,宋将军与贼人交过手。”韩观棋说道。
“哪位宋将军?劳烦韩大人说仔细些,云某想问问他和贼人交手时,可有发现可疑之处。”
“宫中侍卫统领,宋子期宋将军。莫家人找到小少爷的时候,只有宋将军和他的朋友在,莫家咬定宋将军一行人是偷小孩的贼,本官当时不在府衙,罗大人拿不定主意,先把人收监了。我带你去。”韩观棋说完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引路。
路上,韩观棋顺嘴说道:“说起来,宋将军同行的朋友,有个叫颜如玉的姑娘,可是云道长的师妹?”
“谁?”
“颜……颜如玉啊。”
云道长过激的反应把韩观棋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知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
“她称呼道长为云师兄,韩某以为……”
“你把她也关起来了?”
“她当真是您师妹?”韩观棋凌乱了。
颜如玉是个什么人呐,远近闻名的风尘女,早些年和璟王牵扯不清,现在又和苏寻闹得满城风雨,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修行之人呢?
但是看云道长的样子……薄绢遮盖,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他的语气和周身散发的气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明显的不满。
韩观棋现下无可用之人,不能把人得罪了,
“颜姑娘当时和宋将军一起的,只能……”
“我们家这位仙子不同于凡人,受不得冤枉,烦请韩大人快些。”
韩观棋加快脚步,不再言语,很快就到了大牢。
牢里,苏煜也在,牢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一个刑狱官再清楚不过,如今又入了冬,就更别说了。
自家弟弟入了狱,他这个做兄长的打点打点送点御寒的衣物过来,顺便带点吃的,人之常情。
问题是他没打点到韩观棋那里去,韩观棋最近事多,忙得很,苏煜也是出于好心,本着不劳烦韩大人的想法,私下来的。
身份摆在那里,狱卒自是要给他几分面子,再破费点银两,牢头直接把牢门打开了,让他们敞开了处。
苏煜看着疾步而来的韩观棋,再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正在摆放的食盒,好不尴尬。
颜如玉一眼看到云道长,旁的都不入她的眼,云道长同样,见了颜如玉,一门心思都落在她身上,躬身行礼,待颜如玉出声才直起身子。
“那什么莫家不见的小少爷找到了?”颜如玉问。
“找到了一半。”
一半?找到一半是什么鬼?
所有人都看向云道长,宋子期弱弱问道:“该不是被吃了一半?”
“人找回来了,魂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