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开灯,大家都窝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屋外阴云密布,雨水哗哗啦啦,氛围突然就伤感了。
一种莫名的冲动在舒衫衫的大脑里放肆的叫嚣着,让她表达,让她说:生命很长很长,你信我,人不会永远悲伤的。
可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比谁都懂,这样轻飘飘的安慰,他不需要。
他就是那样的人,他只需要自己静静就好。
因为他自成世界。
而他的世界,没人能轻易踏足,他看起来好像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最难打开心扉。
舒衫衫泄气的喝了口饮料,捏着杯子,手心都湿了。
原来在动了心思的那短短一刻,她那么紧张。
可及时用尽了全部勇气,还是没法开口同他说句话。
她有些泄气,有些难过。
“周清,你是在难过吗?”阮清雪问,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舒衫衫看了她一眼,她眼里的担忧不是假的。
舒衫衫收回了目光,看着手里的杯子,手心太湿了,她怕杯子滑落,就把杯子放了下来。
没有去看周清,盯着手心看了看,心空落落的。
周清听到阮清雪的问话,动了动,也放下了杯子,抬头扬脸看着阮清雪,没有笑,目光平静,一脸坦诚。
“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舒衫衫会心一笑,把头埋得更低了,如果把他整个人煮熟,最硬的就是嘴了。
她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她如果也能像阮清雪一样勇敢,不怕伤脸面,也不怕失去什么就好了。
可惜,她不是。
阮清雪是纯粹的,是天真无邪的,是敢想敢做的。
可惜,她不是。
她只能这样看着他,想说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恨,恨这里人太多,恨自己不纯粹,恨那一直叫嚣着的蝉鸣。
吵死了。
于是,她猛的站了起来,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冲了出去。
外面雨还在下,一股冷风吹来,让她混沌不堪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很多。
已经不是毛毛细雨,下的哗哗啦啦的。
她也从来没觉得,哗哗啦啦的雨水声也是如此的烦人。
知了还是一直在叫,就在窗口处的菜地里。
这里,家家户户都习惯给门口两侧种上应季的蔬菜,采摘照顾起来很方便。
而知了的声音就是从菜地里传出来的。
虽然踏进菜地会粘的两脚黄泥,可她还是踏了进去,去找那只烦人的知了。
季昊辉跟了出来,看到她溜进了菜地。
“我去,姐姐,那都是泥,你进去干嘛啊?”
舒衫衫抬头,看着季昊辉那震惊的模样,不好意思笑笑,“找知了。”
季昊辉一脸的一言难尽,“绝了。”
感慨了一声,他看了看自家菜地,“姐姐,看到那个有点红了的西红柿没?还有那几根挺大的黄瓜,摘下来,我去洗洗,我们给解决了。”
舒衫衫一眼就看到了,点头去摘。
刚把西红柿摘下来,才想到,随便摘人家的劳动成果,最起码得问本人一声吧?
“我就这么摘了,阿姨会生气吗?”
季昊辉一脸的坏笑,“她周末才回来,就算看到了,我就说是我同学想吃,非要摘,我妈还能打我不成。”
舒衫衫想想也是,一边把摘下来的西红柿递给他,一边感慨道:“有你这样的同学真幸福。”
季昊辉一脸的骄傲,“那是。”
摘了几颗西红柿,还有那几个大一点的黄瓜,黄瓜很嫩,上面都是软刺,摸上去有些扎手,但看起来是真的很美味。
季昊辉接过黄瓜西红柿,拿去清洗了,瓜果上边都是泥点子。
找能吃的黄瓜的时候,舒衫衫也找到了那只叫的很凶,很让人恼火的知了。
它被雨水打湿了翅膀,在菜杆上使劲的扑腾,发出无助的呐喊声。
舒衫衫看它也是可怜,就把它捡了起来,带进了屋。
在屋里,知了的叫声立马翻了三倍大。
果然,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扭头看舒衫衫。
舒衫衫想:聒噪吧!可至少它的叫声能让人转移注意力,让他别在胡思乱想了。
倒是才清洗完西红,柿黄瓜,端着瓜果盆出来的季昊辉,看到她手中的知了,怪叫着跳了起来,差点把盆给扔了。
周清手疾眼快,一把把果盆接了过去,安稳的放到了茶几上。
季昊辉则夸张的指着舒衫衫,“打死它,扔出去,别再让我看到这种东西,吓死个人。”
舒衫衫看着那知了,有些呆住了。
打死吗?真残忍。
倒是周清一点都不害怕,放下果盆就围了过来,看了眼知了。
“小东西还挺可爱的。”
季昊辉差点跟他翻脸。
舒衫衫抬头看他,真诚发问:“你喜欢它?”
周清摇头,然后看了过来。
舒衫衫别扭的侧过了头,两个人挨得太近了,让她很不自在。
周清倒像是没发现她的不自然,“倒也没有多喜欢。”
嘴上这么说着,却抬手把知了捏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动作是小心翼翼的。
“放了它吧!到底也是条命,而且它也没有几天好活。”
季昊辉躲得远远的,听到这话,大声喊:“我管你要怎么处理,反正赶紧拿出去,这个空间有它没我。”
周清无奈摇头,托着知了,走出屋子,冒着雨,到了院子外,找了一棵大树,将它放在了树杆上。
他再回来时,季昊辉已经在招呼着大家吃西红柿黄瓜,氛围果然好多了。
舒衫衫还是不能理解,一个男生,见了不咬人,不吓人的知了,到底在怪叫什么?
不过有人比她先问出口。
是阮清雪。
嘲笑他挺久的了,笑够了才问:“你为什么怕知了?”
季昊辉也挺坦然的,“我不是怕知了,我是害怕所有的小虫子。
小时候应该是不害怕的,我妈还说我打死过好多小虫子。
长大了,懂事了,就遭报应了。
如今就特别害怕这些小虫子,总觉得它们能反咬我一口。”
阮清雪笑着打了他一下,“那也是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