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宝话没说完，看到了胸前突出的刀锋，知道完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他想应该听张啸天的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话。

    杨庭玉一口钢刀戳入于宝的身体，直没刀柄，他左手将于宝两腋下一揽，抱着于宝转过身来，对蓬头狮子大喊：“焦大掌柜，我是敌人么？”

    焦触懵了。杨庭玉一会儿给张啸天帮忙，一会儿杀张啸天的人，难道他阻止毕节真是出于道义？不过不对，似乎刚才这个被杀的人要逃跑，杨庭玉这是斩杀逃兵吧？

    “焦大哥莫上他当，那是个逃兵。”

    “杨庭玉就不像好人！”

    两个黑道中人叫道。

    焦触正要命令手下攻击张啸天这些人，但是场子左右都有杨庭玉的人，几乎跟他的人混在一起，有的就在他身边，他头昏脑涨，无从分辨杨庭玉是敌是友，对杨庭玉喊道：“快令你手下走开，去杀张啸天。”

    “好，杀！”杨庭玉大喝一声。

    话音未落，蓬头狮子左右发出惊呼，蓬头狮子当时一呆，三只兵刃同时戳入他的身体。

    “这是敌人！”

    “杀了他们！”

    “为大掌柜报仇！”

    黑道群雄这才明白，杨庭玉一直在演戏！这厮比我们的心都黑，这个畜牲！

    一些人杀向黑衣人和陷阵军，一些人犹豫不定，一些人转身离开。

    蓬头狮子名气很大，善交朋友，对手下很够义气，是黑道上的一杆大旗，这里许多人把他看成了主心骨，他的死对这些人是个沉重打击。

    毕节奋力杀退张啸天，大叫：“弟兄们，杀了这小人为大哥报仇！不能这样走了！”

    黑道中人多是嘴里义气，眼睛里认钱不认人的人，然则有血性的不少，被这话激发了斗志，杀向场中杨庭玉的人。

    “大哥没了听我的，定然不负众望！咱们黑道不能如此窝囊了！”毕节大叫，继续鼓舞士气。

    张啸天迅速来到杨庭玉身前，怒道：“你这样杀了我的人，混蛋！”  

    “你在可怜一个败类！是我的人他早死了！”杨庭玉不去解释，反倒对他瞪眼斥责。

    于宝还没有死，目光居然十分清澈，直盯着张啸天。此时的于宝如同一个被宰到一半的羔羊，张啸天不能忍受他的凄惨之状！他恨不得乱刀剁了杨庭玉！但是他还有理智，靠近于宝说道：“你要说甚？”

    “师父……教我……”于宝说话阴森，每说一个字都要吐出鲜血。

    这是命的代价！他本来至少能够有尊严地死去！

    张啸天一愣，确认了于宝不是说救他，而是说教他。他明白了，于宝两次喊他师傅，其实喊的是师父，他教了于宝不少，而于宝自愧要做对不起他的事，于是喊他师父。

    于宝能够这样做，必然早有做逃兵的心思，张啸天十分惆怅，长长出了口气，点头说道：“我受了你，遗言。”

    他接受了于宝叫他师父，就接受了于宝的这份感情，依然把于宝当做自己人。

    “不是……败类。”于宝快要挺不下去了，却依然争一个名分，他不能这样死去！

    “你不是。”张啸天道。

    于宝的眼中露出一丝喜悦，说道：“不……说。”他的眼中泪如雨下！

    张啸天跟着落泪。于宝不想让金伯年，让正阳观的朋友知道他是一个逃兵，他想他们依然把他当做兄弟，当做那个调皮捣蛋的“宝儿”，怀念着他。

    “你是战死的。”张啸天说。他不说假话，但是这次例外。

    杨庭玉猛地抽出刀，手一放，喊道：“胡说！”

    于宝登时死了。

    张啸天顾不得理他，俯身看着地上的于宝，发现于宝双目已经闭上，因对杨庭玉道：“这个，我谢你。”

    他感谢杨庭玉没有早早拔刀，让于宝得以死后瞑目。

    “我又想杀你。”张啸天咬牙道。

    “杀，杀！后退者死！”杨庭玉顾不得理他，向败退的手下喝道，转身大叫，“来人督战！”

    立刻后面左右各上来一人，二人一个持刀，一个持枪，大声喝道：“后退者死！”

    “我不杀他，蓬头狮子能死？敌人会死这样多？！”杨庭玉冲张啸天嘶声大吼！

    他的话没错。就在蓬头狮子被他迷惑，不能做出决断之时，他的手下首先发难，十几个黑道好手稀里糊涂地死去。

    杨庭玉可谓决断英明，他的表现令敌人一派迷茫，他让这次行动取得了最大战果！

    不错，杨庭玉就是郑武扬，这些陷阵军和黑衣卫士都是他的锦衣卫。

    “射呀！”一位上来督战的锦衣卫对郑武扬喊道。

    此时已是黎明，东方微微露出的鱼肚白照亮了较近的距离，可以看到郑武扬后面还有一些人，虽然不多。这些人身着紧身衣靠，一副行家的战斗装束，大多数张弓持弩，少数人手持兵器，护卫在两旁。

    郑武扬来的匆忙。他连夜召集人手，连夜赶来，让多数人穿上了王府卫士和陷阵军的行装，但是这种衣装不够，于是他让普通手下穿了伪装，令他们现身，而几位战斗力强的大汉将军和善射的部下留在身后。

    郑武扬与张啸天见面之时，说到要张啸天大胆去干，这是真话，他要来参加，但是又不希望张啸天依赖他，他只想作为援军，来帮个忙，于是说张啸天只能自己干。他说话颇有大人物的风范，只可意会，不能听他的原话。

    “射击！”郑武扬这才下令。说罢瞪了张啸天一眼，心说你啰里啰嗦，误了事情。

    前线的锦衣卫不是黑道群雄的对手，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只有几个人边跑边打，拖点时间罢了。

    一阵弩箭射来，黑道群雄瞬间倒了几个，“先杀弓箭！”有人大喊。

    黑道群雄都在这样想，一时间大部分人冲向后面的弓弩手。

    “张兄帮忙！”郑武扬见势不好，赶紧喊道。

    铁臂刘大发癫狂，连杀数名黑道高手，毕节跟张啸天一样，一直没干正事，在做思想工作，看铁臂刘无人可敌，上来与他斗在一起，后面石猴子大棍舞起，着实为铁臂刘帮了不少忙，说来于宝真不该看不起他。石猴子一贯与棍子为伴，其实技艺非同寻常，稍加点拨便是大放异彩。

    张啸天对郑武扬有气，不理他，溜到毕节身边，猛地蹿上去钢刀劈去，同时叫道：“贼他！”

    铁臂刘也开了天目，先知道张啸天来了，已经在猛攻毕节。毕节身为黑道顶尖人物，常常是独来独往，张啸天的行动瞒不过他。

    “吼！”毕节大叫一声，一纵后退，宝剑截开张啸天的钢刀。

    张啸天脚步不停，只是钢刀微微一收，如影附至。毕节刚才看到了张啸天的追击十二刀，他盘步避一下铁臂刘，搅动宝剑杀向张啸天，他可不要当龙虎尊者！

    这招出乎张啸天的意料，急忙收刀左右截击，毕节趁势要走，却被张啸天料到，钢刀崩起，毕节不能再跟他纠缠，转身就逃，被铁臂刘一锏杵在屁股上。

    “你不要屁股。”铁臂刘开心大笑，不去追赶。

    “我去救下救兵。”张啸天消了对郑武扬的气，回身便走。

    他刚刚动身，就见不少敌人向这里杀来，原来郑武扬后面分成两队弓弩手，右面的一队已经被歼灭，一部分敌人转回来对付他们，张啸天犯了大错，贻误战机！

    张啸天比金伯年还是差了不少，这些黑道高手不十分怕他，尤其看他赢龙虎尊者是用了全力，想到他后劲不足，正好趁他病要他的命。

    张啸天大吼一声，劈向一个手持双戟，精壮的青年汉子，青年汉子瞬间挡了四刀，后面一个持短钩枪的大汉一枪戳来，张啸天抵住二人，猛回身蹿出，劈倒一个，再回来时，持短钩枪的大汉又来抵住，持双戟的青年汉子却杀向石猴子和两个向家子弟。

    持双戟的汉子出手十分迅疾，张啸天想到他是三臂哪吒的沙奇清，叫一声：“小心！”奋力搏杀持短钩枪的大汉。

    郑武扬的假陷阵军和假王府卫士们，除了一上来偷袭杀了不少人，不久遭到歼灭，如今郑武扬后面的精锐也损失了一半，张啸天必须做到所向无敌，不然敌人必定肆无忌惮地围攻，后果不堪设想！

    张啸天使出了圣宿二十八刀，招式雄浑，刀势奇异，“倒！”张啸天大喝一声，持短钩枪的大汉长枪脱手，眼看右肋中刀，他拧身一滚倒地，肋骨断了两条，却脱了切腹之灾，惊得说不上来话：“金……金……”

    他的意思：你是用了金伯年的刀法，你老张家的刀法赢不了我。

    张啸天之所以能够一对一，因为铁臂刘和石猴子为他接下了几个来敌，但是三臂哪吒活跃了。

    三臂哪吒独战向家二弟子，向板和向大铜都有江湖二流好手的功夫，跟当初的七刀无敌有一拼，然而在这里他们是如此弱小！   

    “开！”三臂哪吒铁戟直入胸口，将向大铜挑飞到半空。

    向板不善说话，拼力挡了两招，被震得摔出去一丈多远，昏死过去。

    “杀！”张啸天一声怒吼，几个正在交战的黑道高手急忙后退几步，怕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