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音整理好衣裙，转过身对着上官烨的后背福身行礼。
“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您能告诉我现在的进展吗？”
“我知道不是你，但是章明华说她认识你，她指认凶手是你。
我反复核对过其他人的证词，凶手行凶的时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应该不够时间易容两次，所以她的长相要么与你极为相似，要么与那杏儿相似。
她先迷晕了你，再杀了杏儿，然后以你的容貌假扮成丫鬟去刺杀章余二人，还让章明华看清了她的正脸。
杀完人她还要将你挪到隔壁房间，再假扮杏儿来发现凶案，趁机逃跑。
这一系列动作要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完成已实属不易，必须快准狠不出分毫差错。
清音，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我已经把人都派出去了，但是凶手布局如此缜密，我怕的是不能尽早将她抓获，章余二府不会给我留更多时间。”
上官烨走过来扶起了方清音，他心里还有一层更深的忧虑没有说出口。
他怕那凶手若是长得与方清音相像，即使他抓住了真凶，也恐会有人质疑他是为了包庇方清音，故意找了个人来顶罪。
他怕自己破不了此局，护不住她的周全。
“大人，你还记得那个媚娘吗？那个女骗子媚娘，她长得就与我很像。
我对那章明华并没有太多印象，刚才我都没认出她，她就算以前见过我，匆匆一瞥也有可能认错的……”
方清音虽然已经猜到章明华不能帮她脱罪，但也没想到章明华会指认她是凶手。
被凶案的幸存者指认成凶手，除了上官烨，别人都不会相信她了吧！
她心头如遭雷击，吓得牙齿都磕绊起来，急急为自己申辩，委屈地眼泪汪汪直往外涌。
“清音，莫急，我信你。”
上官烨长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里。
方清音今天真的吓坏了，她虽然查过三回案了，尸体也见过三回了，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血流满地的场面。
之前她只是逼迫自己冷静，强撑着等待洗冤的机会。
现在被受害人指认成凶手，瞬间击垮了她的心防，难道她要如爹爹一样蒙受不白之冤，死在这阴谋之下吗？
方清音委屈、心痛、悲愤地伏在上官烨胸口嚎啕大哭，她好恨！
她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就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之前是想毁她清白，现在是想要她的命。那为何不直接杀她？非要她死也背上污名吗？
上官烨这是第二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他没有劝她，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等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他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一点。
“清音，记住，没有什么事比性命更重要。
这个牢房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你被其他人从这里带出去，那就说明我也护不住你了。
但是我身后还有忠义侯府，还有皇后，危急时刻你可以要挟任何人。
现在外界都知道我中毒伤身，子嗣艰难。
这个药你收好，服下可改变脉象，诊出喜脉。
我不想污你清名，但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这法子可以暂时转圜。
我不能明着偏袒你，但你可以子嗣要挟我，要挟忠义侯府。”
上官烨从腰间取出一个油纸叠成的小包塞进她掌心，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叮嘱。
“大人……”
方清音怔怔地看着他，他话中深意让她更加惶恐，她真的走入死局了吗？
“清音，别怕，这只是为了以防最坏的可能，不一定会到那一步。
包袱里我为你准备了三日的食水，你耐心在此等着，待我破解了此局便会亲自来接你出去。”
上官烨抬手抚去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那双哭红的杏眼里往日倔强的光芒正在熄灭。
“记住，只要保住性命，总有翻身的机会。”
上官烨搭在她肩上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他相信她骨子里是坚韧的，一时伤心过度也不会失去求生的意志。
“大人，你会被我连累的。”
肩膀上的微痛让方清音回过神来，她垂眸看了眼手心的药包，喃喃道。
“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我本想给你更多时间考虑，堂堂正正娶你为妻。声名于我无碍，你可以都推到我身上，是我强迫了你。只是此后你就与我绑在一起了，你可会……”
上官烨顿了一下，终是没把“不甘”二字问出口。
他在严陵回来复命前就收到了消息，章毓之将女儿送回府就进了宫，后来余清也进了宫，有这两位苦主一起施压，陛下不会允许他拖延结案的。
若是他不能及时擒获凶手，要方清音装有孕，也可多拖上几日。
只是用这个法子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他其实很忐忑，他怕她不甘，怕她猜疑自己有私心。
“谢大人提点，我知道了。”
方清音敛去了所有情绪，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规规矩矩福身。
“大人查案要紧，我在此恭候佳音。”
上官烨听出她已重拾了斗志，目光在她低垂的头顶停留一瞬，转身出了牢房。
他将张鸿叫来吩咐了一番，便回了值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