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拐子家出来以后,我又继续在吕村逛着。
这村子不小,分前村和后村两部分,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村子都大。
村东和隔壁的村子只隔着一条路,村西主要是耕地,村民们自家的祖坟基本都在那儿,一个个土堆坟头儿散落着,到处都是。
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出于职业习惯,特意留意了一眼,没想到其中的一个坟头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应该是一座新坟,依稀还能看到坟头上的花圈,四周散落着一些纸钱,这些倒没什么,主要是这个坟头儿比其它的坟头儿都大,我一时来了兴趣,走进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老黑的坟。
我盯着他的坟头儿看了会儿,一时有些疑惑,按理说死了一个多月的人,他的坟边不应该长草啊,可偏偏现在他的坟头上就长出了草,而且看样子还是新草。
这个现象,至少说明这坟的风水还可以。老话说的好:坟头塌子孙稀,坟上无草绝家资。坟头上光秃秃的不生草木,长此以往,说明此处得不到天地灵气的滋润,会对后代子孙造成影响,时间长了,后代多半会贫穷。
“这老黑不简单,下葬不久就长出了新草。”我心里揣摩着,不过也没多想,在他坟头闭眼念了遍往生咒,之后便开始往回走,走到了村西口的小卖铺儿的时候,我要了瓶汽水正喝着。
“你说说这事,咱也不知道那黑拐子到底是咋想的,哪有这么干的。”
俩父妇女在一边坐着一边嗑瓜子,一个穿着蓝色碎花衬衫,一个穿着粉色衬衫,她们手里都拿着一把扇子,一边扇着,一边正聊的起劲儿。
我一听她们说黑拐子,立马竖起耳朵认真听,没有打断她们。
“会不会是因为天气热了,所以才着急下葬?”穿碎花衬衫的妇女说道。
“那也不能第二天就埋啊,活了三十多年,你见过下葬这么快的?”另一个妇女急忙说道。
“说的也是,一般最少也要三天吧?”
“要不说呢,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说着。
另一个妇女说道:“你想这个干啥,咱不操人家那个闲心!”
“我知道,这不话赶话嘛,不过也是,别看黑拐子人狠,但他确实孝顺,下葬之后没几天,他不是又去上了两次坟吗!”
我这才知道,她们聊的是老黑下葬的情况,从她们的聊天来看,老黑是今天死了,明天就下葬了。
这确实很快,一般人死后三五七天下葬比较常见,特别是七天,当然不同的地方风俗不同,但死后隔天就下葬,这事儿确实有点不正常。
“老板,钱!”我把一毛钱票子放到桌子上,转头就走。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朝着陈老二家走过去,还没到他家,大老远的就看到他家门口乌泱泱的挤着一堆人。
我急忙走过去,看见陈老二和陈安正在院子里争吵着。
“你们一来就没好事儿,滚,都给我滚!”陈安大声吼着。
“陈安,说话可得讲良心,什么叫我们一来就没好事儿!”陈老三也是急了,同样对陈安大声吼着。
“你说呢,你和那个骗子一来,他就说我儿子死了,刚才我爹也差点断了气,没一件好事儿!”
“这哪能怪我们,你爹是我哥,你儿子也是我孙子,我还能希望他们出事吗!”
“别说风凉话,谁知道你和那个骗子安的啥心,赶紧滚,快滚,我家不欢迎你们!”
“你!”
我赶忙上前拦住了陈老三,对着陈安说道:“陈二爷怎么了,让我进去看看!”
“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陈安指着我骂着,然后又看向其它村民,说道:“乡亲们来评评理,就是这个什么风水先生,一来就说我儿子死了,大家说他是不是丧门星!”
这些人听了陈安的话,一个个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眼看行这情形只是叹了一声,对陈安说道:“陈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儿子确实出事了,至于你父亲,我和陈三爷今天才到,我只是在你家待了会儿,当时你也在场,你现在这么说,不是诬陷我和陈三爷吗?”
“我懒得和你们废话,赶紧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行了!”刚巧这时候,陈老二扶着门框走出来了,他的脸色并不好,一出门就说道:“别闹了,都给我安静点!”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咳嗽了几声,走路都有点踉跄。
“爹,你咋起来了!”陈安马上跑过去搀扶着。
“我再不起来,这里还不得让你吵翻了天!”陈老二看着陈安说道,语气里有些责备的意思。
陈安这才没话说,突然老实了。
“老三,这是你找的风水先生?”陈老二问道。
“是啊,二哥,王先生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来帮咱们找小山的,咱们可不能这么对人家啊!”
陈老二没说什么,只是转而看向我,说道:“进来吧!”
然后他转身回屋去了,我和陈老二对视了一眼,一起跟了去。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陈安大声说着。
到了屋里后,陈老二和陈老三坐在上位,我坐在偏位,陈安就坐在我对面。
我们几人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安静的出奇,过了片刻,陈老二突然开口了,只道:“王先生今年多大了?”
我知道他在怀疑我的能力,毕竟风水先生都是些花白胡子的老头子,哪有像我这么年轻的。
我笑了笑,只道:“十九。”
他听后一怔,起身说道:“先生请便吧,我家里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二哥!”陈老三有些心急,跟着起身说道。
我笑了笑,只道:“你肺部有病,经常呼吸不畅,隔三差五的凌晨那会儿会感觉不舒服,胸口发闷!”
陈老二听了我的话突然停下了,回身看向我,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起身说道:“从你的面相上看,你的眉毛中间,也就是小印堂的位置已经变窄,颜色明显和脸色不同,暗黄里有些发白,说明痰湿严重,而且肺气不足!”
他皱了皱眉头,又道:“那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会在凌晨那会儿感觉肺部不舒服?”
“这还不简单,肺经运行的时间是寅时,也就是三点到五点之间。”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陈老三一眼,陈老三则是对他点了点头。
我见状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他手腕偏下的位置。
“先生,你……”陈老三看着我,不知我要做什么。
“放心!”我一边捻着银针,一边笑着对他说道。
几息之后,陈老三突然长舒一口气,好似十分轻松的样子。
我见状急忙取回了银针。
他回了回神儿,礼道:“敢问先生刚才是一针是?”
“经渠穴。”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