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卫青莲面色沉了几分,冉照之前一直连名带姓地叫卫清歌,想不到为他受了一剑后,他便改了称呼。她为冉基也受了伤,怎不见冉基对她做过改变?
看来,人与人真的是不能拿来对比的。她以为先出手的便是赢家,可现在她却落后了
可是她怎么能够输给卫清歌!
藏于衣袖中的手被卫青莲捏的嘎吱作响,片刻之后她终于静下了心,故作哀伤的走到门口,轻轻挽住卫西荷:“妹妹,我们回吧。”
卫西荷最听卫青莲的话,此刻卫青莲让她回家,她便跟着卫青莲离开了。
然而才走出了门,卫青莲忽然停住了脚步,满是凄然道:“二妹,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说,那件事与我没有关系。倘若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守卫伤的是我。”
说罢,卫青莲重重叹了一声,挽卫西荷离去了。
那一声叹息传进卫清歌耳际,如若不是她知晓卫青莲为人,她会认为卫青莲就是清白的·……她低着头,任由冉照替她裹上纱布。
冉照低头去看卫清歌,见她眸子里划过一丝哀伤。他不由起了几分里怜惜,可不知该说什么才能令她的哀伤少上一分。
他很少安慰人,最多也就是安慰六妹。如今面对卫清歌,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想了半晌,才开口道:“若真是觉得难过,说出来总是好的,藏在心里只会让你更难过。”
卫清歌轻轻摇了摇头:“我不难过,我只是有点接受不了,我想将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曾经我努力过许多次,可是根本不行。在我还未上山时,偶然得知她喜欢看池子里的鱼儿,我便陪着她一起看,她却将我推到池子里。自从故里洪涝过后,我便十分怕水,险些淹死在池子里。”
“我上山后,她曾来看我,我欢天喜地与她一起下山,可是她忽然半夜离去,将我留在深山老林。那里有豺狼,若不是大哥忽然找到我,我早就……”卫清歌忽然不再说话,只吸了吸鼻子。
冉照以为她又哭了,正要为她擦泪,却见她看着自己笑了。
冉照轻抚她的青丝,柔声道:“我不知卫西荷竟是如此待你,今日让她进了别天府,是我的不是。日后她再让你委屈,你只管找我来,我为你做主。”
卫清歌安安静静地看着冉照:“你待谁……都是这样好?”
冉照微微笑道:“笑话!我又不是大哥,要兼顾天下。我想对谁好,自是有我的理由。”
这一笑,却叫卫清歌从心里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不该怀着目的接近她。可她又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你不是二殿下该多好。”她轻声呢喃。
“什么?”冉照疑惑了。
“没什么。”卫清歌意识说错了话,急忙解释,“敢爱敢恨的性子,在宫里必是放不开手脚做事的。倘若你不是皇子,也许能活的更潇洒些。”
照不由多看了卫清歌几眼,不可否认,她说的确实是自己心中之想,可这些想法,他也只能永远埋在心底,他笑道:”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让我既享受了富贵荣华,又能活的自由自在。生在帝王家并不是我能选择的,既然我无法改变现在,我只能尽量让自己活地好一些。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清歌点了点头,他是要让自己过的开心一些。
他也看出她的身不由己,她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揭开给他看,虽然是靠着他的同情才得以彼此靠近,可是她不后悔。
冉照与她说的越多,她便越是能了解冉照,这对她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冉照见卫清歌面色缓和,便试探道:“那日柴房一事,你怎么看?”
“卫家能有今日辉煌,与爹严格管教分不开。那守卫只是奉命行事,是我行事鲁莽,才让守卫产生误解,以为我要硬闯柴房。这说起来是我的不是,还要连累你照顾我。”卫清歌一脸诚恳,满脸歉意。
冉照稍稍舒了一口气,先前,卫青莲哀伤的神色并未逃过他的眼。如今卫清歌既是相信卫青莲,青莲若是知道,想必就不会再难过了。他面色愈发的温柔,轻声道:“青连性子温柔,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她必是做不来的。我看得出,她很在乎姐妹情分,莫要让这件事伤了和气。你在卫家虽有卫大人疼爱,但卫大人终究是个男人,哪能体会到姑娘家的心思,跟青莲关系近了,有些姑娘家的话也可以跟她说,多个伴儿总是好的。”
卫清歌心里明白,冉照虽面上向着她,实际上却向着卫青莲的。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冉照看清楚那张慈善的面容下,掩藏了一张怎样的脸。
但是现在却不是时候,因为冉照与卫青莲相处时日已久,无论她多能言善辩,他也不会相信半分,故而开口道:“我都明白的。”
冉照以为,要劝卫清歌相信卫青莲、势必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没想到仅仅几句话,她就明白了。
这样的她看上去有些可爱,他的目光也变得温柔了:“这伤口要好些日子才能好,你就不要再乱动了,不然,一定会落下疤痕。”
以往冉照替她治了伤,总会立刻就走。然而可是现在他却留下来陪她说些话,她嘴角微微扬了扬,哼了两声:“伤在背上,何人能见?只揭下盖头后才知,到那时我已为人妻。”
“呵。”冉照轻笑一声,见她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逗她:“你难道不知,这世上还有休书二字?万一你夫君洞房花烛夜,见你背上丑陋疤痕,隔日便写休书一封,这可是如何是好?”
卫清歌道:“他既是成了我夫君,那我就是他夫人,无论他多嫌弃我,我都不会允许他写休书,我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白头偕老,此生不渝。”
原先冉照只是随口一说,却见她忽然认真了,微微摇了摇头:“你可以与他白头,却不见得他身边只有你一人。也许你只是个妾呢?”
卫清歌仰起脸,看着冉照道:“我爹那么疼我,必不会将我许配给人家做妾,要是那个人有三妻四妾,我宁死不嫁。”
冉照眸子里有光芒闪动:“白头偕老,此生不渝,此生只为一人去。”
这样美好的愿望……
随着与卫清歌慢慢认识,她总是不经意的就让他感到惊讶。难道她不知,她能跟自己走的这样近,其中也有卫天的暗中默许吗?
身为卫天疼宠的义女,倘若没有半点利用价值,又何以能在卫家享受锦衣玉食?
但看着笑地一脸纯真的人,他心底微微叹了叹,正欲开口再言。却见上雪端着食盒进来了,
上雪见冉照仍未离开,露出几分惊讶。而她脸上未消肿的巴掌印令他眸色沉了几分。
“我来吧。”冉照接过上雪食盒,又对她吩咐:“把昨日给你的药膏再涂一些,脸会好的快点。”
上雪一脸受宠若惊,对冉照连连谢道。待退出屋子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暗道卫清歌真是有本事,这才不过几日,便让冉照上了心。
冉照将汤碗端到卫清歌面前,用汤匙轻轻搅动至汤凉却,这才送到卫清歌嘴边。
卫清歌抬眸看他,见他脸色有几分不自在,想来身份高贵的她,定是未曾给人喂饭的。她微微一笑:“今日你喂清歌吃饭,倘若有朝一日,你也需要一人喂你吃饭,清歌定是愿意喂你的。”
卫清歌笑起来时,眸子如弯月般惹人喜爱,嘴角边两个浅浅的酒窝,令冉照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卫清歌只当没看见他的失神,笑眯眯的喝着他递过来的汤。
这一日,冉照因将卫清歌伤口再次裂开而自责,故而整日陪在卫清歌身边,亲自为她端茶倒水,又怕卫清歌会觉得烦闷,甚至跟她讲起了他幼年时的光景。
卫清歌兴致勃勃的听着,连伤口也不觉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