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规矩什么时候被废除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姐姐就算是嘴上万般不情愿,也会好好学的。
我与她都有一种对自身的危机感,姐姐平日看起来心思简单,但是内心往往一眼就知道什么选择对我们有利。只是姐姐表面看起来把那种危机与反叛藏起来了,她是姐姐,所以她承受的规训与暗示最多。
而我是要被放弃的病弱的吉祥物,我想的东西大都不会影响任何人。无论是一直花费为我治病还是为我选一个好姻缘,算是为我的施恩,也算是对于最后价值的利用。我已经长成,那么我的病就是我联姻路上的一大障碍,所以我需要病好。
我清楚知道这一切,我也认可我需要治好病,不是为了联姻的价值,是为了我能够活得更好。
这样看来我真是拧巴,明明对于我来说也算好事,我还神色凄凄看着,看起来是被迫给予的一样。但这些是我知情的吗?是我同意的吗?
我自认为看得清,又找不到摆脱的办法,过于纠结也只会让自己转牛角尖,当个看客罢。
柳絮飞时绿暗,荼蘼开后春酣。
花外青帘迷酒思,陌上晴光收翠岚。
佳辰三月三。
对我及笄礼邀请的正宾,母亲有询问过我们。我之前与我的恩师姜扶摇通过书信,在心中我言辞诚恳邀请她来为我与姐姐加笄。
我这个打算和姐姐一说,她很喜欢姜老师,虽然她上课不认真,但还是很敬重她。要论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女性长辈,自然是姜扶摇。
姜老师非常惊喜,欣然答应了这个请求。我与母亲说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去问了父亲,得到同意才回复我。
及笄礼那日并未邀请很多人,大多是与相府交好的人家才发了请帖,太子和陆俊琼自然会到,他们作为我们未来的丈夫,会为我们取字。
笄礼一般都办在家庙之中,但我们这是许嫁之笄,邀请的宾客也多,家庙自然是占不了这么多人,就在正堂举办,正堂东边搭建东房。
及笄礼那日,姜老师自然是早早就已经到了相府,行礼之前我们还去拜见了她。
小时一别,今日再见,只觉华发早生,面容苍老,但那眼睛依旧炯炯有神,看向我们又温和包容。
“见过老师,多年不见,老师依旧是风姿不减,一如当年。”
老师见我这么一说,想着把我们扶起来,又对着我说:“你啊,多年不见,你们都已经要及笄嫁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姐姐见老师露出回忆的表情,上前拉着她的手,笑着开口道:“老师今日看丝毫不觉得已经过去十年,这么久不见我们可是非常想你。”
“好好好,你们也不要在这哄老身,马上那及笄礼就要开始了。”
“好,我们这就去准备。”
及笄礼前加笄者都要先行沐浴,我与姐姐在老师那里也没有呆多久。
母亲在于东面台阶等候着邀请的宾客;紫汐端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到府之后来到场地外等候。
我与姐姐沐浴完毕之后,换好采衣采履,坐在东房内等侯,我们小声说着话。
奏乐起,仪式开始。
宾客都已就位居于观礼位,姜老师进来,母亲与父亲上前迎接,相互行正规揖礼后一同入场。
都已经就座之后,由父亲进行致辞开礼。
“今日劳驾各位前来观看小女的及笄礼,现在就开始吧。”
这次我与姐姐一同进行加笄,赞者自是邀请其他府的小姐。我虽不爱出门,但也结交了几个朋友。
柳紫寒,是工部侍郎之女。钟韵,是太常寺寺卿钟正明之女。两位小姐与我们熟识,兴趣也相投,所以邀请她们作为我们的赞者。
她们自东房走出,以盥洗手,立于西阶。我与姐姐走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
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两位小姐拿起旁边侍女端来托盘里的梳子,为我们梳头,梳顺之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老师起身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母亲与父亲陪同。几人相互揖让,父母归位就坐。
我们转向东正坐,旁边的侍女奉上罗帕和发笄,我与姐姐将头发用罗帕将发髻包住,以簪插定发髻。老师走到我们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下先是为姐姐梳头加笄,之后是我。梳好之后,起身回到原位。
旁边等着的两位小姐为我与姐姐正笄,象征性整理之后,我们起身。宾客向我们作揖祝贺,我们走到东房。
柳小姐与钟小姐从侍女手中取过衣服,送去房内,我们更换与头上罗帕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我们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
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拜完之后,又面向东正坐。老师再次站起,走到旁边洗手,旁边侍女奉上发钗。老师擦干手,伸手接过,走到我们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两位赞者为我们除去发笄,老师跪下,为我们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两位小姐帮我们象征性地正发钗,宾客再次向我们作揖。
我们再次回到东房,赞者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我们换好深衣出来后,再次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老师,行正规拜礼。
这是第二次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拜完之后,回到笄者席,面向东正坐。老师再洗手,再复位。侍女奉上钗冠,老师接过,走到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两位小姐为我们再次去掉发钗。老师跪下,为我们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
柳钟两位小姐再次帮我们正冠,宾客向我们作揖。
我们又回到东房,两位小姐拿着最后仪式的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