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可萝委屈的看着郁闫,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溢出。“那个坏老头不知道在我脑袋安了什么,好疼好疼,脑袋都要被拿去荡秋千的那种……”
“将脑袋拿去荡秋千!”郁闫脸色苍白,摸着她的脸轻颤,他压下心底的火。“他在哪?”
差不多吧……虽然但是……那也差不多了。迎着郁闫的目光,郁可萝点了点头,她看不懂爹爹的眸,不够无所谓了,那是她爹爹。
一时不察,让郁可萝挤出来了,断线的泪珠滴在郁闫脖子上,“她”抱着郁闫的脖子不知所措,像炙热的火炉,烫得她不知所措。
“囡囡不哭……爹爹去给咱囡囡报仇……”他颤抖的手握住了身下的小脑袋,他不敢想象,他的女儿经历过哪些非人的折磨……
即便是当代,脑部也是不可轻易探入的区域,而那人……
在郁可萝看不见的地方,郁闫握起的拳头青筋暴起。
她抱紧身上的人,如此炙热的温度,让人心安。
她摇摇头,她已经报仇了,她将他们都杀了。可不等她将话说出口,却感觉身上温暖的怀抱在消失。
“我杀了他……”她猛的睁开眼,目之所及皆为红。
大概,应该,也许……不是幻觉……才对啊?
“爹爹……”无人回应,唯有冰冷的风。
她又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还是血红的一片。
半空中飘着的红雪,落在她微卷的长发上。
原来,她还在坠都啊!
她蔫着嘴,茫然的环顾四周,漫天雪地,唯有她一人,空旷寂辽。手中似乎还残存着刚才留下的余温,她终究是要一无所有的吗?
那刚刚呢?是幻觉吗?还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爹爹?
她在雪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冰凉的双膝,望着满天飘雪,目光呆滞。
她也想自己主动抱一抱爹爹,大小相牵的手是什么感觉,一跃而上的拥抱是什么感觉?亲吻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她只在郁可萝的回忆里见过。
她想尝试。
可她没有。
低垂的眸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
良久,雪地上的郁可萝睁开眼。
半空中飘着的红雪,轻盈曼妙,原来,是幻觉啊!这是雪的世界,不是她的世界,她早就没了家,她的世界也早已崩塌。
我好像,又看见了你们。
她在这个红色的世界什么人都不认识,自己一人形单孤影。
梦?幻觉?都不重要。
能够再次重逢,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
“闫队……”宿迁辞伸出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
他确定,那人不是他认识的郁可萝!闫队唤她囡囡,她喊闫队爹爹,是爹爹,不是爸爸。也许她是郁可萝的双生姐妹,不过更荒谬的猜想,是前世父女,同胞姐妹不会用同一个小名。
不过他什么话都没说,有些事别人不说就不要过问,他们是队友,也仅仅只是队友。
那是前世他与妍妍娇生惯养的女儿,没有父母庇护的孩子难以存活,他心目中早就有了答案。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接受不了,他宁愿这一世的风风雨雨更多的向他倾斜,也不想郁可萝遭受一丝风雨。对于郁可萝,哪怕一丁点,他也不想她经历。
若是妍妍还有前世的记忆,若是她看见了今天的囡囡,她该有多痛心。
他能感觉,她就是前世的囡囡。
失去父母庇护,身边也无亲友,还有虎视眈眈的傀儡师,被逼无奈挣扎的稚儿,相较于活着遭受的痛楚,死亡何尝不是一种救赎。
她身上,黑红的斑点,是干涸的血……
那他看不见的地方呢?她还经历了什么……
***
碧绿透亮的荷叶铺在湖面之上,荷叶比小女孩大上一圈,一袭粉色襦裙的小女孩躺在上面,一簇簇红藕相互推挤,女孩位于其中,也不会太过突兀。
微风徐徐,带来一丝淡淡的清香,她的脸躲在一支红藕下,鼻息下若有若无的幽香,耳边的蝉鸣是睡前的奏乐。忽然,一只花蝴蝶停靠在她的衣裳上,女孩抬眸,是她的傀儡蝶。
透过花蝴蝶的翅膀,她看见了独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她圈起来的地盘——也是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里面是她最喜欢的玩具,各式各样的傀儡,各处移植的花草树木和可爱的小动物。陌生的气息即将沾染她的宝贝。她多年来收集的藏品,可惜被不知死活的东西闯进来了。
她讨厌一切陌生的气息。
水面上飘来了一条白色的丝带,逐渐逼近女孩,它划上了水面上的绿荷,缠绕女孩的脚踝。
眼眸轻转,脚踝处的白蛇已缠绕而上,一股冰凉自足部袭上心头。透明的傀丝将白蛇抽击落水,不远处看热闹的沪黔蟾发出的鸣叫更为欢快了。
郁可萝去寻她的爹娘了,现如今已栖息在爹娘的领地。她就不需要,郁可萝……有一个就足够了,至于爹娘,有一个女儿就够了,她已经过了慕儒的年纪,从前的她没有,现在的她也不会去打扰!
爹爹没有郁可萝这么好糊弄,以他们对郁可萝的了解,她若出现,她诞生的经历,便也瞒不住,那足以让爹娘余生困于愧疚自责中的血泪,她不愿也不会揭开。
她总要发展自己的小爱好,打发闲暇的时间,目前而言,傀儡是她的心头好。
无限的时光会厌烦吗?于婴傀而言,大抵不会,它比睡觉有意思多了。她喜欢守着她的小世界,不常离去,因为那里足以让她安心。
她讨厌那闯入小天地的丑八怪……
尽管她知道这群没礼貌的家伙不敌自己的玩具,可是小姑娘不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若得消了不快就得见点红。
她讨厌别人进来自己的小世界!
那陌生的气息是她最讨厌的东西。
既然进来了,就别妄想全身而退。
***
山色清,风轻摇,草微晃。
夜色渐退,黎明逼近。女孩坐在树梢上,静静的看着前面的的几人。
木制的小狗笨拙的挥舞前爪和后腿,两木质前爪拨开低矮的草丛,后边的两男两女循着小狗的路迹。
远看山有色,近听脚步声。
那是冒昧者不请自来的声音。
张其汇控制自己最新制作的傀儡,并将其作为探路的工具。
目光专注脚下的时候,时钟的流速总是以加速度的形式递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