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子一脸无奈地将摩托车推到胡茬儿面前,然后垂头丧气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西服,嘟囔着说道:“裤衩!这一身驴皮,等我回去洗干净了,改天再还给你吧。”
胡茬儿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哎呀,兄弟,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衣服你就穿着吧,多穿几天也没啥关系的。”
陈皮子听了胡茬儿的话,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但这次相亲的失败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毕竟,那个女孩虽然漂亮,但却有好几个人在竞争,而他自己呢,只是一个穷光蛋,又有谁会看得上他呢?
心情郁闷的陈皮子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家小餐馆,点了啤酒小菜,便开始借酒消愁。不一会儿,他就喝得酩酊大醉,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然而,酒精的作用让陈皮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他一头栽倒在路边的绿化带里,醉得不省人事,就像挺尸一般。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偶尔路过的车辆发出的微弱灯光。就在这时,一个小青年从陈皮子身边走过,他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着,当他透过昏黄的路灯看到倒在绿化带里的陈皮子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屌丝身上的西服看上去非常不错,面料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显然是高档货。这让站在一旁的小青年眼睛都亮了起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偷盗欲 望。
小青年慢慢地凑近陈皮子,然后毫不客气地用脚踢了他一下。陈皮子却毫无反应,依旧像死猪一样躺在那里。小青年见状,心中暗喜,他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毫不犹豫地迅速动手,将陈皮子的外套和衬衣像剥香蕉皮一样迅速剥了下来,只给他留下了一条内 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晨时分,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天蒙蒙亮了起来。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陈皮子终于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他缓缓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居然还没死啊!
突然,一阵刺骨的冷风如刀子般袭来,陈皮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胸膛,想要抵御这股寒冷。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的双手摸到的并不是熟悉的布料,而是一种滑溜溜的、冷冰冰的东西。
陈皮子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低头一看,顿时吓得失声大叫:“哇噻!我的衣服呢?”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此刻的陈皮子简直羞愤欲死,他竟然赤身裸体地睡在大街上,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混蛋把他的衣服给扒光了,还好那人还给他留了条裤衩,不然他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陈皮子喝醉后,被小偷扒光衣服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左邻右舍。这件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对陈皮子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嘲笑他。
“瞧那陈皮子,喝得烂醉如泥,衣服都被扒光了,真是丢人现眼啊!”
“就他那样,这辈子也别想出息了,一事无成,光棍一条!”
这些话像针一样刺痛着陈皮子的心,他越想越气,恨得牙痒痒。这些人真是笑人无恨人有,等着瞧吧,老子一定会混出个模样来,让你们嫉妒死!
就在陈皮子愤愤不平的时候,胡茬儿找上门来了。得知这件事后,特意来安慰他。
“陈皮子,别往心里去,那些人就是闲得无聊,拿你寻开心。”胡茬儿拍了拍陈皮子的肩膀,安慰道。
陈皮子感激地看了胡茬儿一眼,心中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
“走,兄弟,我请你去小饭馆里打牙祭,咱们边吃边聊。”胡茬儿笑着说。
陈皮子点点头,跟着胡茬儿来到了小饭馆。两人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边吃边聊起来。
陈皮子心中过意不去,他知道那套西服对胡茬儿来说很重要,那可是他大嫂帮他挑选的,最昂贵的新郎礼服。如今却被小偷给扒走了,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就这么没了,能不心疼吗?
“裤衩!对不起,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西服……”
胡茬儿豪爽之人,若无其事地劝慰道:“衣服丢了就丢了吧,你不必过于自责,咱们可是发小,哪有那么多见外的话呢。”
陈皮子连忙说道:“裤衩!你放心,这衣服的钱我肯定会还给你的。”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仿佛这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胡茬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你啥时候能有钱啊?别逗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可别再跟我提啦!”
他心里很清楚,陈皮子现在身上恐怕连十元都找不出来。
陈皮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阵后,胡茬儿顺手递给他一支香烟。陈皮子接过香烟,熟练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就在这时,陈皮子突然感慨起来:“裤衩!如今也只有你还看得起我,还愿意抬举我……”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乎被胡茬儿的举动深深地感动了。
胡茬儿见状,连忙安慰道:“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皮子,我对你可是充满信心呢!你不是经常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句话挂在嘴边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逆天改命,发大财的!”
这是胡茬儿第一次如此真诚地鼓励陈皮子,没有丝毫的挖苦和讽刺。
“去——”陈皮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仿佛那些玩笑话只是一阵轻烟,瞬间飘散。他心里明白,这些话不过是朋友间的打趣,岂能当真呢?
胡茬儿看着陈皮子闷闷不乐地抽着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同情。他太了解发小的生活状况了,知道他日子过得相当窘迫,饱受贫困的折磨,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滋味。
胡茬儿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提议道:“陈皮子,要不你来给我当司机吧?”
然而,陈皮子却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摇头,满脸惊恐地拒绝道:“不!不!我最不合适的职业,恐怕就是开车了。”
胡茬儿有些诧异,他不解地问:“为什么呢?你的开车技术也还不错啊。”
陈皮子长叹一声,无奈地说:“不是我技术不行,而是我实在太倒霉了。每次开车都会出交通事故,就好像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作祟一样。就连那辆破三轮车,都像长了眼睛似的,转一个大弯,也能把我给撞了。哎!总之,我越是想赚钱,就越是赚不到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了。”
胡茬儿听了,除了感叹,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帮助陈皮子摆脱这倒霉的命运。
陈皮子的外债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如今已经债台高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天,他家门口都会聚集一群前来讨债的人,这些人对他的父母围追堵截,让他们的生活苦不堪言。
“你们家的皮子欠我的鸡苗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啊?都好几年了,这钱也该还了吧!”一个债主怒气冲冲地喊道。
“就是啊,快点还我饲料钱,我一家老小还指望着这笔钱过日子呢!”另一个债主也附和道。
“还有我小卖部的香烟啤酒钱,你们先还给我吧,我这小本生意,可亏不起啊!”又一个债主焦急地说道。
这些讨债的人像催命鬼一样,整天缠着陈皮子的父母,让他们不得安宁。他们的吵闹声、责骂声,简直要把人的脑袋都吵炸了。
陈皮子大概欠了外债三万多元,这在当时那个工人工资普遍只有几百元每月的九十年代,无疑是一笔巨款。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钱足够让人喝一壶了。
每次一看到陈皮子,陈三强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这股怒火像火山一样瞬间喷发,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二话不说,抄起身边的扫把,对着陈皮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猛打,边打还边骂:“你这个逆子,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在外头欠一屁股债,你让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啊!”
他还骂道:“你这个败家子!我帮你填了多少窟窿了,你还不快去挣钱还你的狗屁债!我不可能再帮你还债了,我还要供你弟弟读书呢!”
陈皮子在屋子里东躲西藏,然而爸爸的怒火却如影随形,让他无处可逃。在一阵慌乱中,陈皮子瞥见了墙角的扁担,他来不及多想,顺手抓起扁担,像个战士一样,与爸爸对峙起来。
“不就是两三万块吗?过两天我就还给他们!”陈皮子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回怼道。
“哼!哼!”陈三强发出两声冷笑,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你会有钱还吗?把你底裤卖了都还不起!”
陈皮子听到“卖底裤”这三个字,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在当地的黑话里,“卖底裤”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暗指去做小白脸。陈三强的话里明显带着嘲讽和侮辱,这让陈皮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倔犟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爸爸的打骂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彼此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就像两头被激怒的猛兽,互不相让。
陈妈妈看到他们父子相残,伤心得哭天抹泪,“真是作孽啊!这日子可怎么过?”
日子在吵吵闹闹中翻篇,北风凛冽时,在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神州大地到处一派春节的喜庆气氛。
陈皮子的堂伯母来到他家拜年,看到陈妈妈愁眉不展的,便问起了缘由。
陈妈妈便把儿子不务正业,欠了一屁股债的事,向堂嫂大倒苦水,叫苦不迭。
“皮子干什么了,欠了这么多钱?”
“他瞎胡搞呗,养鸡亏了几万元,到现在都没还清。”
堂伯母好心帮助陈皮子,便介绍他到自己女儿家开的工厂去上班,不过要到外省去。
树挪死人挪活,只要到外地能赚到钱,还有什么好推辞的。
春节一过,陈皮子坐上了开往外省的大巴,看着熟悉的小镇,渐行渐远,心中豪迈万丈,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衣锦还乡。
陈皮子的堂姐陈睛,亲自到车站迎接他,开着私家车,一溜烟儿便把陈皮子送到了一栋别墅处。
陈睛个子不高,微胖,相貌平平,笑容和蔼亲切。
有钱人气质就是独特,衣着讲究,雍容大方,一看就像个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