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年这时候无心谈事,对向举人道:“向大哥不如这样,叫老四过来。”
林峰愣归楞,有主意也有主见。
“我去找林峰。”向举人递给金伯年一个眼色,立刻走了。
仲卜春抬手让客道:“义侠,不如进去喝口茶。”
附近就是送子娘娘殿,屏风山一行十数人都住在这里。
“不急,等等向举人。”金伯年收起神光,对严家辉问,“你是怎样一个想法?”
他刚才运用神观对三人察探,发现仲卜春和夏庆心中紧张,严家辉却无动于衷,心里感到奇怪,想着也得不出结果,于是不再察探。
“俺们要离开这里。”夏庆的声音略显急切。
金伯年对严家辉道:“你是真打算走人,还是要说清楚事情?”
“还是说一说,然后再作定论。”严家辉一脸愁容,显得心情复杂。
“义侠,”仲卜春对金伯年一拱手,认真说道,“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等聚啸山林之辈,自觉与众位英雄并不相配,不如各奔前程,各安天命,免得互相猜忌。”
金伯年皱着眉,无言以对。
“大哥,我来了。”林峰大步走来,满面春风。
“你去看他了么?”金伯年问。
林峰使劲点头,自豪说道:“不仅看了,我还为他运功近半个时辰,累得一身臭汗,刚才凉下来。如今靖青道长用了厉害的道符,将他的身子护住,你也无须再去给他发功了。”
金伯年舒一口气,面色好了许多。
后面的向举人过来说:“去找个地方详谈。”
夏庆说道:“就来俺们殿里喝茶。”
“你们那里能有好茶?我带你们去喝香茗。”林峰说着,领头走去。
几个人都在皱眉。这小子不是咬文嚼字得人,这话说的……
不一时到了姑子房,林峰站到三仙姑门口喊道:“仙姑姐姐出来,我大哥来了。”
话音刚落,门开了,明华仙姑立在门口,冲金伯年笑道:“大兄弟来啦,快些进来。”
“二仙姑过得好,胖了啊。”金伯年冲明华仙姑一抱拳,一脸微笑。
他是不苟言笑之人,话说的没错,明华仙姑较之以前胖了,神态也是安详。金伯年微微一愣,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明华仙姑本来几乎怀不上孩子,周禛虽然没收她为徒,却做了她的接引人,令她入了道籍,这样很快洗去了身上的邪阴之气,怀孕也是正常。
林峰等不及他们说话,从明华仙姑身旁一钻进去,差点跟里面的玉华仙姑撞个满怀。玉华仙姑吓了一跳,手指敲着林峰的额头道:“你这捣蛋鬼,我还当做一头狼窜了进来。”
林峰坏笑一声,而后正经说道:“大哥要来这里谈话,你们挪个窝,先到越女姐姐的屋里坐坐。”
清华仙姑也自里屋出来,见状说道:“我去拿了东西便走。”
回头进里屋拿出一件正在缝制的新衣,林峰见了心里痒痒。
玉华仙姑也回到屋里,拿出一个大箩筐,里面有两只快要做好的虎头靴,十分漂亮,林峰拽住她的胳膊道:“这给谁做的?我要。”
玉华仙姑羞涩低头,这是做给尹胜和铁臂刘的。明华仙姑过来道:“这鞋来日便要做好,你早点来拿。”
玉华仙姑不高兴地看着二姐,明华仙姑笑道:“这双鞋妹子花了不少功夫,不能随便送你,你来了叫她十八声姑姑,才能给你。”
“要得,要得。”林峰咧开大嘴,笑着直点头。
他虽然喊三仙姑为姐姐,其实是比着大哥二哥叫的,在心里也将她们当做姑姑般看待。
“恁地想人家的东西?”金伯年脸上挂不住,对林峰训斥,“回去先要断交,我丢不起人。”
林峰当场张大嘴巴,不知如何是好。三仙姑见他这个样,嘻哈笑着走出房门。
林峰猛地想起正事,追到门口喊道:“先不要走,将茶沏了,我要喝香茗。”
上次来的时候,三仙姑给他沏了一壶好茶,喝的特别香,玉华仙姑说叫香茗。
三仙姑听了他的话,笑的腰都弯了。
金伯年直摇头。这个兄弟,这是来丢人的,不该叫他来呀。
林峰这个样子不对头。当初他受了三仙姑的虐待和凌辱,见了三仙姑就脸红,如何完全变了样。
说来林峰与常人不同。他自小被鸿羊真人收养,心中没有常人的人情世故,十分心大!在他看来,三仙姑扒了他的裤子只是看看摸摸罢了,老爷们哪里怕这个?又不是将自己打翻在地,强行给辱了。吸取元气也不是大事,自己元气多得很,不在乎那点。况且三仙姑年龄都大,算来是长辈,长辈弄一下何必认真?
三仙姑也知道对不起林峰,时常有群雄来蹭饭时,就要他们叫林峰来,尤其做了好菜那是忘不了叫上他,早已给他做了一套衣服,现在林峰对她们只有亲切,并无芥蒂。
金伯年不讲礼数,三仙姑泡了茶走了,他宝刀摘下,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了,自己倒茶自己喝,旁边林峰学着大哥的样子,摘下刀往地上一扔,拖把椅子坐在大哥身边,倒茶喝起来。
桌子另外三面各有一张长条凳,严家辉坐在金伯年的左面,向举人坐了右面,对面坐了仲卜春和夏庆。
向举人一边对林峰使眼色,身子向金伯年这里一挪。虽然林峰来的时候向举人只跟他说是跟屏风山的三位寨主谈事,细节只字未提,但林峰多机灵的一个人,心里有数,明白了向举人的意思。
几口清茶下肚,金伯年的心绪清爽了许多,说道:“严寨主有话请讲,将事情说了。”
严家辉的面色比之前更为沉重,欲言又止。
夏庆说道:“大哥,咱们来这里与其是为了找庄王报仇,不如说是来帮忙,为江湖人争一口气,既然不能共事,不如就此别过,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向举人道:“兄弟这话不对。义侠兄弟跟陷阵军并无仇怨,此番争斗正是为江湖人报仇雪恨,你屏风山与陷阵军仇深似海,义侠兄弟不是在为你们报仇?”
“向老三,俺们来了这里,你是怎样对俺们的?你这条命是哪个救的?”夏庆恼怒说道。
夏庆对向举人有救命之恩。当年向举人路过屏风山附近,遇到一伙流寇,这些人看向举人衣着鲜亮,动起了劫财的心思,双方大打出手,向举人情况危急,是夏庆救了他。向举人也是因此与屏风山的人结识。
向举人当时低下了头。
仲卜春将夏庆一拉,说道:“向三哥,俺兄弟多有得罪,你做哥哥的担待。不过大哥,三弟说的有理,咱们打听了几年,也不知道是朝廷下令剿除咱们屏风山,异或陷阵军找了咱们下手,甚至不知敌军的主帅是谁,这个报仇不实啊。如今二虎相争,咱屏风山这点人手,不过几个虾兵蟹将,多了不多,少了不少,不如远离此地,两边都不得罪。俺说大哥啊,今非昔比了。”
他说的话里有话,金伯年思索着这些言语。
夏庆对向举人很是不满,起身说道:“向三哥招俺们兄弟前来帮忙不错,如今却弄出这些事来,不给个说法那是不行。”
说着走去向举人,要坐到向举人身边。林峰忽然不见了,接着他的头从向举人身边冒出来,挡住了夏庆要坐的地方,是从桌子底下过来的,夏庆当即一愣,只好回去坐下。
“二位兄弟,俺们二十年的兄弟,你们是怕死么?”严家辉终于说话了。
“俺若是怕死,这几年何必跟着你去报仇,数次与人拼杀?大哥你这样说话,伤了人心。”仲卜春黑下脸来,冷冷地说,“大哥,俺们救了你的性命,你却要兄弟们一起丧命。”
金伯年和林峰直皱眉头,林峰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你说这话,当初你也是要来的。”严家辉忿然说道。
仲卜春望着严家辉直摇头,似乎大哥愚笨,听不清楚话。
“大哥,你不走那俺们走,不想呆在这个地方。”夏庆不耐烦道。
向举人说:“既然要说事情,说清了再走呀。”
“你要留客么?”夏庆手按刀柄怒道。
金伯年说话:“夏三哥,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们要我做个明白人。只要你大哥点头,我不拦你。”
金伯年心中已知大致原委,因他们没有做对不起群雄的事情,不想难为他们。
“大哥,你说吧。”夏庆再次坐下。
严家辉很为难的表情。金伯年招手叫过来林峰,耳语几句,林峰点头,金伯年对林峰道:“你要他们把话说清楚了。”
“那是要说清喽。”林峰转头对夏庆笑道,“既然要来说事,那你将刀摘了。”
夏庆手握刀柄,瞪着林峰。
“你是瞧不上我大哥,还是瞧不上我?我要你拔刀已是个木头,你不信么?”林峰严厉说道。
夏庆十分为难,望着严家辉,严家辉说道:“老三,兵器放了。”
夏庆总算有了面子,将刀摘下放到一旁。
林峰道:“严大哥,你们与庄王的人,大约是蓬头狮子,交过手,你被他们破了武功,是么?”
严家辉瞪起眼睛,点着头。
林峰转向仲卜春和夏庆说道:“你们两个降了庄王,是么?”
仲卜春和夏庆大惊失色!